第二百二十四章 大方撇子(1 / 2)

白玉蘭躺在炕上哄著甜水道:“快睡。”

“我爹呢。”

“你爹才回來,累。”

甜水問:“那我娘呢,我要和我娘一起睡。”

白玉蘭張了張嘴,那可不成。

人家小彆勝新婚,你個三歲孩子湊什麼熱鬨。

可三歲也大了,已經不能用手強捂住孩子眼睛讓睡覺了。

以前,甜水小時候不睡覺,那時候,她就一隻手硬捂住孩子眼睛不給透亮,一隻手抱住孩子放懷裡不停晃悠。

白玉蘭摸摸甜水軟軟的頭發,摸完才一下下拍孫女後背哄著:

“明兒再找。一早就能見著。你沒聽見你爹和裡正爺爺說嘛,要在家待好多日子呢,不去那城裡啦,往後備不住你還要煩他在家呢。那啥,甜水啊,你再和姥姥叨咕叨咕,你最近又添了什麼吃的想法,姥姥聽聽看,能不能成全你。”

“姥姥,我想吃大鵝燉酸菜。”

“姥姥,我想吃餡餅,肉的那種。”

“姥姥,我想吃酸糖葫蘆。”

“姥姥,我現在就想吃小姨夫給買的大米糕蘸糖。”

這回羅峻熙沒回來,卻在朱興德他們出發前,臨時跑到城裡的鋪子給甜水買了一包吃食讓帶回去。

家裡又沒有彆的孩子,隻甜水一個。

所以甭管是之前回村取酒的楊滿山還是羅峻熙,包括這回領了臨時工俸祿的二柱子他們,在回家前都會惦記給甜水買點兒能解饞的小零嘴。

“那可不成,好孫女,大晚上吃糖,牙該壞了,壞了該疼的你直叫喚啦。你聽姥姥話,現在就閉眼睡覺,一覺睡到天亮。然後姥姥向你保證,明早隻要你睜開眼睛,都不用離開被窩的,姥姥準保立馬遞給你一塊蘸糖的大米糕。到時你圍著棉被吃糕,再讓你姥爺將炕燒熱乎的,你暖和的想怎麼吃就怎麼吃。姥姥還給你衝糖水,甜水喝甜水……”

就這麼連哄再騙,白玉蘭又聽了外孫女說出快二十種想吃的吃食,連連保證回頭就一樣樣給做,才算給甜水哄的閉上了眼睛。

其實不怨孩子最近愛找娘。以前不是這麼黏糊的。

但自從上回出事後,大閨女就像受了什麼刺激了似的,夜夜將孩子死死摟在懷裡,甜水稍微有點兒動靜,小稻就醒。

可今晚不行,再舍不得孩子也要撒手,不方便。

你瞅下晚吃飯那陣,大姑爺眼睛都要黏在大閨女身上了。

大閨女遞給筷子飯碗時,大姑爺也盯著大閨女的臉蛋瞅。

然後大姑爺和他們說話,有時明明是看向他們,但手上夾菜卻一拐就放進小稻碗裡。

以為沒人注意,其實全看見啦。

白玉蘭心想:

要不然她老娘本來今晚還要貪黑釀酒呢,這也不敢釀了。掙錢的事兒都要靠後。

真是難為老娘了,放下飯碗就主動嚷嚷:“不行,我累了,今晚都早點兒睡覺。”

然後又單獨拽住她說,“眼下我哄不住甜水,那孩子跟夜貓子似的,一個不注意就能溜走,下炕跑走可厲害了,彆再大半夜砰一聲將門推開嚇到那兩口子,你今晚費心扣住甜水,彆讓她去打擾那小兩口。對了,將那小屋拾掇出來。”

白玉蘭聽老娘才起個開頭就秒懂。

小屋離彆的屋子遠,給安排遠遠的,以免小兩口不好意思出聲放不開。

要說稍稍有點兒擔心,就是大閨女那個肚子。

畢竟肚子裡有娃呢。

不過,都是當過爹娘的人了,應會有點兒分寸。反正她是實在不好意思去提醒動作彆太大什麼的。

彆說囑咐已經成家的閨女了,就是仨閨女臨出嫁前一晚,她這個做娘的,也不好意思多說炕上那點兒事兒。

隻記得,囑咐最多的話是:“你不用太明白,男人都明白。”

男人為啥沒經過就明白啦?

那是男人們的奇能。

“實在受不了,不行就撒點嬌。”

誰知道了?當時閨女們撒沒撒嬌,過後她都沒有問。過後三天回門,仨閨女像三顆嫩白菜似的,哪個也沒蔫吧就行。

白玉蘭小心翼翼看眼已經哄睡的孫女。

然後才對炕下的左撇子用氣息喊道:“我說,你咋還不睡覺。”

“攏賬呢。”

“噓,你彆出聲啊。”

左撇子經提醒也瞅眼炕上的外孫女。

白玉蘭又喊他:“彆攏了,這都幾時啦,你還不睡覺。不是早就知道判了多少銀錢,頭些日你興奮的連續三日不睡覺也就算了,怎麼過了這些天,又開始攏賬。”

白玉蘭有句話沒稀得說,心想:你咋攏也要聽大女婿的。

在那瞎合計啥。

孩子說往後用那些銀錢要乾啥,你就乾啥得了。

而今兒朱興德他們回來的太晚,又在村裡鬨鬨哄哄的和人說了好一陣的話,等到進屋餓的不行,再張羅做飯吃飯,就已經很晚了,還沒有吐過話銀錢咋分、咋用。

甚至本來之前想過很多次,等塵埃落定家裡徹底消停那天,隻要朱興德他們回來就要請村裡人吃飯的,今兒也沒請。

裡正五叔今兒也沒請過來坐坐,隻能等明日再說。

左撇子放下手裡的筆。

他每每看到小本子上記錄的銀錢,他就心底一片火熱。

他這不是正在算一算,知縣大人給的城裡鋪子要添置些啥嘛。

被白玉蘭連著說了幾句,倒也沒強求繼續貪黑讓心裡火熱,左撇子起身,剛要推門出去取個帕子擦擦手上的墨汁,結果才走出兩步就倒退回來,又回頭呼的一吹蠟燭。

就這麼手上沾墨,爬上了炕。

隻聽,外麵灶房傳出響動。

不是彆人。

正是朱興德躡手躡腳出現。

給媳婦累壞了。

他出小屋來到灶房,給舀點兒鍋裡的熱水,打算端回去給媳婦擦擦。擦擦臉,擦擦身子,再擦擦那。

這一套活計,他熟悉的很。

每次完事兒,他都要像三孫子似的給伺候一遍,誰讓咱有求於人家呢。唉。

朱興德怕打擾家人們睡覺,眼下都要半夜了,放輕動作舀完熱水後,又四處找皂胰子。

媳婦非說他有味兒,咱也不知道啥味兒,腥味兒啊?反正非要用皂胰子水洗。

朱興德甘之如飴的一邊吐槽淨事兒,臭毛病,一邊翻找。

一個不小心差些將爐鏟子碰倒。

他趕緊手忙腳亂的給扶起來。

沒一會兒,朱興德端著水盆、下巴夾著皂胰子躡手躡腳離開了灶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