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好人一生平安(2 / 2)

朱興德恨不得翻白眼,心想:最起碼的,你等我這個倒黴鬼過去的,我是倒黴蛋,可能過去了,橋也就不塌了。可你要是非和我一起前行,我走冰麵,你走橋,那你就等著全家掉進橋洞子裡吧。

毛驢車裡又冒出一位圍著頭巾子的婦人,婦人可能是有點兒不耐煩了,明麵上催促她男人,實際上明顯是喊給朱興德聽的。

不是好氣兒道:

“孩他爹,你這簾子要掀開到什麼時候,一股股冷風躥進來。就各走各的唄,又不認不熟悉的,人家覺得有裂縫,害怕不走就不走,咱走咱的。本來今日貪黑都不一定能摸到城邊,你想要俺們娘幾個凍死在城外啊。”

又嘀咕了句:“腦子有毛病是怎麼的,放著好好的橋不走,非要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外地來的,和人家正常人就是不一樣。那你要是腦子有病就自己去,還非要攔著彆人,擋我們家車前作甚,真是不可理喻。”

這番話隨著刮來的風和雪花,變得細細碎碎。

朱興德雖然沒聽全乎,但是也能猜到。

這給他氣的。

你當他願意站在這裡廢話?

這種天氣,多說幾句話,胡子都上霜,嘴會凍木了。

隻覺這年頭,好人難做極了。

好,明明告訴你橋會斷,賊嚇人,他那夢裡夢的真亮的,在那夢裡都給他嚇哆嗦了,這家人可倒好,趕都趕不走。

上杆子非要作死是吧?非要全家連著倆小孩子,一起從橋上掉下去摔死是吧?!

隨便吧!

朱興德咬牙。

他要是再多管閒事,還耽擱自己的正事兒,讓自個的兄弟們站在這裡陪著挨凍,他就是孫子!

“來人!”朱興德忽然喝令道。

唰唰唰,隻看這一聲令下,之前還在心裡抱怨他們朱頭頭的小子們,瞬間出列,然後以極快的速度跑了過來。

他們早就被左裡正急訓出來了,甭管咋樣,手下就是手下,永遠聽從朱興德的命令才叫表現好,這是本分。

但最快的永遠是二柱子。

二柱子甚至已經舉起武器了,他的大鐵耙子啪的一聲紮進地裡,地麵早就上凍了,他竟然能紮進去,可見力氣多大。

這神仙水給二柱子補的,現在能將一名壯漢舉過頭頂轉圈圈不在話下。

朱興德在那一家子驚恐尖叫的目光中,舔了下乾裂的唇喝道:“柱子,留十個兄弟將這一家子圍起來,橋斷,你就回。橋不斷,你也要逼著他們隨我們後麵走冰。”

“是,哥。”二柱子大聲應道。

此時,兩輛毛驢車裡的人,被這突然狀況嚇的哆哆嗦嗦的,倆孩子都嚇哭了。

婦人再不敢多抱怨一句話,看二柱子手中的大鐵耙子,又瞧一眼朱興德遠去的背影,連凍再嚇,上牙打下牙。

毛驢車裡的男人和趕車的兩位幫手老漢,更是覺得天降一群莫名其妙的人,不搶不殺,啥財物不圖,就是不讓他們走橋。

感覺這事兒將來去縣衙上告,縣太爺都會認為他們說的是胡話。

“這位小哥?”

二柱子可沒有朱興德好說話:“彆動!”

“好好,不動,絕對不動。”

沒招了,被逼無奈下,不得不望著朱興德他們走冰麵,目送著長長的押運隊伍如蜿蜒小溪般離開。

可能人有第六感,隨著時間的推移,毛驢車裡的一家人,情緒還真就穩定下來了。

有兩次,眼睜睜望著冰麵上的車隊,有兩輛車打了趔趄,他們還操心的叫了一聲:“哎呦,差些翻車。”

二柱子不是好氣兒哼了一聲。

要不是為看守這一家人,他們幾個早就去幫忙了。本來過冰麵就不好走,人手就不夠用。

所以,聞言,不是好氣兒般又衝對方瞪了瞪眼。

也是在這時。

隻聽,轟隆一聲,極為結實的石橋從中間斷裂了,一分而二,橋下麵的冰麵更是被砸的碎碎的,多虧有羅峻熙之前靠理論知識丈量一番,押運隊伍特意繞開好大一圈兒距離才沒掉進冰窟窿裡,也沒受到橋斷裂的波及。

即便這樣,最後麵的幾台車,騾子和牛仍受到了驚嚇,朱興德和羅峻熙都下場了,幫著快速推車離開。

當爭執押運隊伍過了這片冰麵,再看押運的小夥子們腿都軟了。

有好幾位驚疑不定,手中本能地拽著韁繩,卻站在原地不離開,木然地瞪大眼望向斷裂的橋。

“哥……”

還有顫聲叫朱興德頭頭的:“頭兒……”

其實他們不知道此刻要說啥,感受很複雜,他們要是走橋,現在是不是全摔死了,那麼高。

還很茫然,那橋咋就斷了。

所以說,一時間都不知曉該從哪裡說起了,就是想叫一聲朱興德,圖個後怕的震撼和心安。

彆說這些不知道咋回事的小子們了,就是早就知曉夢境的羅峻熙,望著那碩大極為結實的橋麵斷裂,也跟著咽了咽吐沫。

他憋半晌,憋出句:“大姐夫,往後你要勤做夢。”彆犯懶。

往後大姐夫要是忘了,他到了晚上,就催促一下。

再說橋那麵的兩輛毛驢車。

婦人一個腿軟,當即跪在地上。

她男人雖然沒腿軟,但是也一邊為扶起媳婦,一邊摟著孩子撲騰跪地,這麼冷的天,卻隨著橋斷裂的轟隆一聲,整個後背冒出了冷汗。

“壯、壯士?”

這功夫又叫壯士了,終於知曉他德哥是救命恩人了吧。

二柱子又冷哼了一聲,隨後就瀟灑的一擺手招呼留守的五名兄弟,他們要趕緊去追對麵的德哥。

二柱子表現的很從容、很瀟灑,沒去聽那一家子不知好歹的感謝話,但擋不住兄弟裡有拖後腿的。

二柱子走著走著,忽然發現身後少倆人。

那倆人堆在原地了。

沒招了,他邊罵手下倆兄弟是完蛋玩意兒,邊將手中大鐵耙子扔給還算頂用的小兄弟,然後再一手一個,拽住那倆腿軟兄弟的脖領子過冰麵。

直到火把都燃起來了,在朱興德一行人,原地休息給牲口補充嚼頭的時候,那兩輛毛驢車居然跑出了風馳電掣的速度,才將將追上他們。

毛驢車裡的漢子,見到朱興德心裡掀起層層的波,一個激動,他就單膝下跪了:“老弟,哥哥不知該咋謝你的救命之恩。隻想儘綿薄之力。我是當地人,知曉你連續趕路不現實的,彆看前麵有城牆,那是殘牆。再朝前走並沒有驛站。如若不嫌棄,再走十五裡路,隨我回村休整可好?往後,老弟的隊伍要是再路過這裡,也可隨時進村去我家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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