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九章 富在深山有遠親(1 / 2)

“老三叫吉文,你們就叫他阿文吧。”

秀花為給吉文看病,一行人當夜住在客棧。

並沒有包下一間大通鋪對付一宿。

因為當地知縣大人家的二公子知道了消息,特派了小廝來知會一聲,客棧掌櫃直接將他們安排在了上間。男人們一屋,生病怕過了病氣的吉文一屋,秀花自個一屋,其間的熱情和細心周到,不一一贅述。

大家都知道這是人情啊。

雖然會很有麵子,惹得客棧裡有好些普通百姓好信兒看他們,但是會成為羅峻熙欠下的人情。

這事兒讓一個農村老太太秀花,第一次清晰地意識到,往後她的觀念也要有所改變。她改了,玉蘭、撇子包括幾位孫女才能敞亮起來。

要讓家裡人知曉,不能占到便宜就沾沾自喜,不能為省下點銀子、比方說住宿錢就高興。

倒是往後要給孩子們多備一些盤纏,決不能算計的和羅婆子似的可丁可卯。

羅婆子那是峻熙在外麵能花多少就給帶多少,秀花心想:她既然意識到了,卻不可以再那樣。

以免將來孩子們的朋友也去了他們永甸縣,沒有多餘的零花錢去安排。那樣的話,看起來失的是體麵,往大了說,卻是失了名聲和尊嚴。

而像是這種意識到的不足,秀花也格外清醒的知道,往後還會有不少。畢竟這就是從普通農戶掙紮向上該經曆的,也是許許多多白手起家的望族前身會遇到的。

此時,經過一晚上的休息,吉老三退了燒,就是腿打飄。左手挫傷的筋骨也抹了藥。

吉老三清早起床就來見人,他怕自己表現不好,繼母為難,左家人也會反感他。

秀花正在給介紹,讓吉文叫左裡正為叔,叫左撇子為姐夫,“家裡我那個閨女,往後你就叫姐吧。”

秀花說到這,頓了下。

輩分好像有點兒亂,但為避免尷尬和往後對外人不必要的解釋,也隻能這麼著。

她繼續道:“至於我,阿文,往後你就叫我姨,你可明白?”

吉文明白,繼母也好,母親也罷,從這一刻起,都已是過去式。他再那麼叫,隻會讓母親難堪。

吉文沒猶豫:“姨母。”

“噯,這就對了。你往後就跟著你姐夫吧。咱家在我們那裡的縣城,有個酒鋪子。正好你認得幾個字,跟著學些賬上的本事,應是不難。還有你的那個分家銀錢啊,你放心,我都心裡有數,等於是先放在我這裡。等你成家的時候,我再補給你。有機會我也會讓人幫你重新相看個好姑娘。”

吉文臉紅拒絕道:“姨母,再彆提分家銀錢了,都給您”,想了一下,又偷偷摸摸瞟眼坐在一旁的左撇子補了句:“給姐姐姐夫。我來家,給姐姐姐夫添亂了。至於成家,我現在是真不想,您彆為我操心,我隻想多跟著姐夫後麵多學些本事,最好能幫到家裡忙,也不枉費姨母費心帶我出來。”

落戶啊,安排吃住啊,往後的生計,包括秀花這次特意為他去,全是麻煩。

還有昨夜,他雖然高燒不退,但是在迷迷糊糊中,他也聽到左撇子特意進了他那屋,仔細地問了郎中他的情況,還給加了炭火、給他蓋了被子,他心裡暖的厲害。

秀花也就沒在銀子的問題上多廢話,即便她心裡早就有數要如何對待吉文。

隻點點頭道:“是啊,你才十六歲。往年叫我一聲母親,但其實和我最少的外孫女同歲。多好的年紀,阿文,養好病後,要支棱起來啊,這才不枉費我大雪天特意趕來。”

左撇子也拍拍吉文的肩膀。

他心裡好笑。

和嶽母出趟門,回頭就多了位內弟。問題是,他媳婦還不知道。

他們家的人口,可真是越來越多了。

對於羅峻熙,吉文就尷尬了。

羅峻熙看向秀花,試探著叫吉文道:“阿文舅舅?”

“可不敢當”,吉文連連擺手,渾身透著股拒絕。

聽說除眼前的秀才公,家裡還有不比秀才公本事差的朱興德和楊滿山,以及繼母的、不,是姨母的三位外孫女。要是都叫他舅舅,他怕自己會受不了。另外,甜水叫他舅公,他更受不住。太落魄了,何德何能,他連一個撲奔來的落魄親戚都算不上,他是個贗品。

秀花看眼羅峻熙,又看眼吉文,想了想,擺手道:“那算了,說來說去,阿文比你們歲數還小,被叫舅舅,他不自在,你們也恐怕也會不適應,就叫名吧。至於在外人麵前,就啥也彆叫,囫圇的瞎混過去。”

“阿文,”羅峻熙從善如流的對吉文友好笑道。

而羅峻熙的心裡,此時和他嶽父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他嶽父左撇子是覺得莫名奇妙多了個弟弟,很出乎意料。

羅峻熙是覺得他們家的成員快要成大雜燴了,仔細想想還挺好笑。

前有被大姐夫帶到家裡的二柱子和六子,中間有三胖子、金子、常喜等人,甚至他們的媳婦也快擴成左家人了,現在又多個外婆曾經的繼子來家裡。

往年,嶽父家總是被村裡人講究,說左家人丁不旺,難聽的話更是過分,想起來就氣得慌,但你看現在旺不旺。

這叫先天不足,後天補齊。

羅峻熙吃著素餡包子,心裡琢磨著:他家備不住還會添些意料之外的人口,卻沒想到,這時候的胡想八想,倒一語成讖。

秀花一行人回家的路上,府城花清釀酒鋪子……

朱興德以為自己上火聽茬了,正擰眉看向二妹夫滿山:“嗯?”

滿山說:“是,打聽過了,確定是外婆二嫁那家的二兒子。就是會釀酒的那家。外婆以前也提過。還聽說這位二兒子,當年受了外婆不少照顧。是個極為老實的。”

三嫁那吉家的事情,朱興德還沒有收到消息呢,不知道順不順利。二嫁的又冒了出來。

朱興德指了指前方,對滿山道:“你帶我先去瞧瞧他。”

咋回事呢。

朱興德不是在留心有老手藝的釀酒人才嗎?

人能被稱為才,就說明極少。

釀酒這個手藝,一般又全是家傳,基本上不會外傳,很少會賣手藝給彆人做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