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辭舊迎新(2 / 2)

這條街上立即出現一景。

本來今天過年,逛街的人就少。

這些老太太就被顯得格外明顯。

老太太們是在花清釀燃起的鞭炮聲中走出來的。

朱興德從沒忘記開店之初的艱難,自是也從沒忘這些大娘嬸子們拉過來的散單。那時候這個拉來兩壇,那個拉來三壇。花清釀有今天,要感謝這些幫他踢開頭三角的功勳。

第一名的大娘,禮品是扛著一隻羊。

第二名的老大娘,扛著一口鍋。

第三名的老大娘,扛著一口、還是鍋……小鐵鍋。

三位大娘的步伐,走的那叫一個雄赳赳氣昂昂。

仨人的身邊,跟隨許多同齡的老太太。

這些老太太們邊羨慕的指著禮品議論,邊笑容滿麵掰著手指頭暢想:家裡還有多少親戚,沒被她們“坑”過來買酒的。快劃拉劃拉名單。

大娘們又揮手對朱興德、左撇子、羅峻熙再見,一路高聲總結著:

“自從幫花清釀賣酒,愛裝深沉的都變得開朗了,和親戚們的關係那都得走近了,還沒空和家裡的老頭子賭氣了,以前會生氣的事情那都不算事兒了,一口氣跑四個村子更是不費勁兒了。”

……

府城租住的房子門前,在開飯前也燃起了鞭炮。

這一天,秀花感慨至極,喝的有點兒多。

秀花對抱著甜水稀罕的朱興德說:

“你們不容易。雖然從不對家裡人訴苦吧,但是不用問也知道,在這麼大個城池撲騰,連個認識人,連個能幫一把的親戚都沒有。

可見每行一步都要自己多掂量,難得的是,咱家的買賣乾的不孬。

回想這幾個月,咱家就一直沒招消停,不是這事兒就是那事兒,你們從沒停下過腳步,連睡覺前都要操心下一步該如何。

借著過年,就好好鬆散鬆散吧,啥也彆想,喝多不怕,不用起早,沒有活乾。”

一番話說的大家一起起哄,紛紛端起酒碗:“喝。”

與此同時。

遊寒村左家。

朱家伯母萬萬也沒想到,她明明是來接小稻回家過年的,結果談著談著,本想讓小稻將家裡人全帶著一起去熱鬨,結果是她家大年三十拖家帶口,讓老大趕車來了左家過年。

朱老爺子他們到的時候,羅婆子更是早早就來了左家,正在左家小賣店裡蹲著賣貨。

離老遠,就聽見羅母對打醬油的說:“沒有了,早賣沒了。嘖嘖,大年三十的打醬油,你家怎不早些預備呢。”

家裡貨物在秀花他們離開後,陸續賣空。

給羅母唏噓夠嗆,不接觸不知道,一接手嚇一跳。

這幾日給她忙的,她都沒空做豆腐,她的凍豆腐也賣沒了,小雜貨鋪子是真掙錢。

大晚上還有敲窗戶來買貨的。

尤其這幾日下大雪怕封山,附近十裡八村的人,根本不去鎮上趕集了,離遊寒村遠一些的村莊,有特意跑到遊寒村買年用,知道這裡有小賣鋪。

有些人是到墳圈子燒紙,燒完會特意拐到左家買些年貨。這樣不白走一趟。

而自從楊滿山到家後,家裡有了男人,不怕亂七八糟的人進院歇腳。

滿山還很好心給那些去墳圈子給祖輩燒紙的人,燒口熱水,讓他們喝。換來極好的口碑。

通通都念叨著,大夥比以往趕集的路節省一大半不說,居然還能歇歇腳有口熱水暖和暖和,這在以前是不敢想的,多虧了左家開這麼個鋪子。

所以即使有人不想添置些什麼,家裡並不缺,但或許是覺得喝左家熱水了唄,針頭線腦、蠟燭燈油多存些又無妨,早晚都要買,就你買點兒,她買點兒,附近這麼多村莊、那麼多人家好些物什賣空啦。

朱老爺子笑哈哈對羅婆子道:“你說,俺們家多不好意思,來了這許多人。”

朱老大朱興昌在卸貨,他們家不能白來吃,口糧帶來了,要在左家過節到大年初一晌午呢。又卸下來朱家伯娘不知從哪裡買的蜂蜜,還有半袋子山核桃。

羅婆子急忙從小賣鋪裡迎出來,笑嗬嗬拍手打趣說:“該不好意思的是我,我早就來了,都來好些天了。反正我是尋思好了,趁著正主們不在,咱們可不能虧本,咱大夥得幫著他們多吃些好的。”

朱家人一到,遊寒村左撇子家立馬滿員。

滿山親自扶著朱老爺子坐在熱炕上,“你老身體還好吧,我大姐夫沒回來,等趕明兒就換他回來。”

朱老爺子極為善解人意道:“沒事兒,他回不回來不重要,家裡現在啥也不缺。倒是你,我好久沒見著,這回你要好好在家歇一陣。外麵太苦了。”

滿山笑著點頭。心想,確實需要在家多歇幾天。

因為他需要日日舀水,家裡又需要多存神仙水了。

老朱家孩子多,屋裡一下子變得人聲鼎沸。

“甜水呢。”

“甜水不在,進城了。”

“三嬸,甜水能看見大呲花嗎?”

“那應該是能。”

就這,還沒到齊呢。

今日大年三十守城門的衙役,認識朱老二和朱老三。都是同行。

朱老二和朱老三他們,外加縣城花清釀鋪子裡的六子、吉文,以及左裡正家在李知縣身邊跑腿的小孫兒,今日特意得了假,一大幫人擠著一輛騾子車,給那騾子累的直翻白眼,趕在關城門前跑了出去。

“快、快,馬上就要關閉城門。”熟識的衙役不停揮手道。

這幫小子順利逃脫,這才得以回村裡過年。

六子見到滿山,一把就抱住了,你們忘了咱幾個人的情意了嘛?咱幾個共同打過野豬,放過毒蛇,跨過青城山。他表示,他要在明年回歸兄弟連。不想獨一個被留在縣裡。

可以說,大年三十這一日,遊寒村左家比府城那麵還熱鬨。

大年初一清早,喂好了豬、牛,牲畜也要過個好年啊。

全家就出動了,左撇子家的三位孕婦開道。

留家的姐仨、滿山、六子,通通來到左裡正家,執晚輩禮拜年。

就連朱老爺子和羅婆子也跟著去了。

“應該我去看你。”左裡正激動夠嗆,秀花不在家,他依舊很心暖。又是張羅讓兒媳婦們端糖端瓜子,又是張羅非要留飯。

朱老爺子為人憨厚,直擺手說:“誰去看誰不一樣。”

羅婆子卻心想:我作為秀才公、準舉人老爺的親娘,為啥來看你,你心沒數啊?那不是看在你和秀花之間有事的麵子上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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