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五章 也許是我不懂的事太多(大章)(2 / 2)

眼下的情形是分家。

為此,柱子那些叔伯們的姻親們都沒有離開。

有好幾人身上還帶著傷呢,比方說被左撇子薅頭發的婦人,她頭頂有一塊頭發被拽掉了。

左撇子和朱興德為此事兒,也已經和村裡正交涉好一會兒。

裡正留下六位在村裡比較有威望的長輩,又派他媳婦回去翻找柱子爺上次賣地在他那裡留下的中人文書。對照完筆跡後,裡正就派人去喊柱子的叔伯們。

柱子的大伯沒來。

那位差些被糞淹死。

要不是打到最激烈的時候,裡正家幾個兒子,連手有威望人家的後生們同時上前製止,那真是容易被二柱子按頭嗆死。

眼下,據說柱子大伯跳進水缸裡洗了三遍都洗不下去那身味道,也早已被嚇破了膽,說啥都不來。反正他二弟三弟能分到的,不會少了他這一房。

所以來的是柱子二伯和三叔,外加一位出嫁的姑姑。

晚輩們比如柱子堂哥們想要來著,被裡正嗬斥:“有你們啥事兒,我看你們還是挨削的輕,滾回去!”

祖父餓著的時候,沒一個人進去問問。

祖父死了,要分家產了,一個個恨不得拄拐都要擠進來聽聽。

什麼東西呢!

堂哥們疼的直咧嘴,認為裡正純屬見人下菜碟,這是不敢得罪左家才如此睜眼說瞎話,看不到他們受傷嗎?

女人們聽完後,心更涼了。

完了,一切都完了。

衝裡正和屋裡那幾位輩分高的意思,合著挨一頓胖揍也不會給他們做主。之前計劃先讓柱子將所得銀兩全拿回來再分家,看來也沒戲了。

可是,這些人不知道的是,裡正就是因為想偏袒他們,才會是這種態度。不想讓太多人到左撇子和朱興德麵前拱火。

在裡正看來,一群蠢蛋。

現在還想要這要那呢?

你們一大家子不管老爺子死活被村裡人全聽見了,關鍵你們還承認了。那聽的真亮的,過後想耍賴都不行。

而那左家是一般人家嗎?沒看二柱子根本不管分家的事兒,全是左家給出麵。二柱子隻顧悲傷就行。

他德哥一人就能給他安排的明明白白的。

真給那朱興德惹急了想鬨大,那是能將這家人捉走打板子的。

要不說是糊塗蟲呢,柱子的這些親人,是不是忘了朱興德以前是乾啥的?不提以前,就是現在朱興德幾個堂兄弟還有不少拜把子兄弟在縣衙。

以前朱興德仁義,那是因為看柱子。

現在徹底撕開臉麵,又不是沒看見剛才揍人往死裡打的樣子,誰知道他要乾啥。

裡正有些惴惴不安。

其實他不是想偏袒誰,說白了,他是不想自己村在縣衙掛號,那要是集體被捉走打板子不得問責他?

本來最近就聽人講,附近十裡八村要合並,不按照多少裡設置一個裡正了,說是他們這裡屬於特殊情況,都挨著近。要最後合成一個,然後設一個總裡正,另帶兩個副的。

唉。

他溜須都溜須不過來呢,本來還想找關係去左家嘮嘮,或是去朱家走動走動,這回也不用拉關係了。隻希望朱興德抬抬手。

此時,柱子的二伯先進來的,他傷的最輕,因為他在彆人動手時哭來著。楊滿山到他麵前就沒怎麼打,隻乾踹。

柱子的三叔受傷最重,他是被抬進來的。

“沒見過這樣的,裡正你要給我做主啊,你要是不給我做主,我就擊鼓去,哪有親侄子這麼打長輩的,我渾身骨頭都斷了。”

“咋不將你牙打掉,你給我閉嘴!”

裡正乾脆快刀斬亂麻,先將老爺子寫的那兩張紙大致意思說了一遍,說完後,率先表態:“我同意,就這麼辦了,往後你們斷絕關係。”

其他幾位有名望的跟著點頭,也是讚同的。

接著關於家產,裡正主動道:“老爺子寫的不給柱子家產這點,我不同意。那不孝順的都能得,都是子孫,柱子這種孝順的更該得。現在這種情況也不用問存項了,指定是問也沒有,那就算田地。二柱子能得二分地。”

其他幾位:“我同意。”

到底還是錢占上風了,再害怕也不舍棄,柱子二伯和三叔齊聲道:“我們不同意。”

裡正眯著眼睛警告道:“不服憋著,這就是村裡的決定,要不是還沒出殯,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惦記著讓你們都齊齊唰唰的送老爺子最後一程,靈堂還要設在這裡,人死為大,我還不會這麼分家!你們這些子孫配不配分得家產心裡沒數?老爺子到底是怎麼沒的,你們非要對峙公堂不可?全村人包括我隻要活著那天隨時都可以作證。要是那麼想作,也行,彆怪我沒提醒你們,到了衙門裡你們能不能回來可就不一定了。到時彆說舍了二分地,全給了柱子也是應該的。”

聽起來,裡正是在對柱子大伯和三叔說話。

朱興德心裡清楚,有幾句話,也是為提醒特意說給他聽的。

比如,人死為大,靈堂要設在這裡,彆再這麼鬨下去,打也打了,消停的送走老爺子才是當務之急。

還有那句,裡正會給這事情作證,暗示的意思,往後這一家子要是敢騷擾柱子,他會出頭的,那是在向他表態。雖然不需要。柱子可不是什麼“正常人”。更不是隨著年月仗著有血緣關係會心軟的人。

屋裡很靜。柱子的伯父和叔叔在掂掇裡正那話的真假。

其實,甭管真假,他們都不是有膽子敢去衙門告狀的人。

可是讓他們真就應了,那等於是在用刀剜他們的肉。忙乎啥呢,到頭來啥也沒得,這意思還要搭點兒唄。

裡正看出柱子的二伯和三叔被嚇住了,朱興德那麵仍舊沒發話,他假裝和幾位輩分高的小小聲商量一下,又加了個砝碼:“有些錯處,真說的明明白白的,那就隻剩下見官一條路。也不用和我扯,你們沒有不孝順沒有害老爺子啥的,對錯縣太爺有定論,他老人家不糊塗。”

果然,那兩位一哆嗦。

“反正我這裡還有咱村這幾位長輩斷定你們是錯了,犯錯就要挨罰,所以我們幾人決定所有喪葬費要由你們幾房人出。柱子不用掏。”

“啊?!!”這怎麼越說越搭的多呢。早知道剛才就應了。

而直到這時,朱興德才開口道:“以上,要立字據。”

裡正瞬間鬆了口氣。

在寫字據時,外麵的婦人們聽說消息開始哭。

“我不活了。”

正要繼續哭罵這樣分家要欺負死個人了,日子還怎麼過。

二柱子出現了,柱子問:“哪個不想活了?”

婦人們集體打個哭嗝,沒,都想活。

“給錢!”

不、不能寬限?

二柱子隻瞪眼。

要是以前,伯娘嬸娘堂嫂們絕對敢賴著,但是她們明白今時不同往日了,二柱子雖然沒說話,但是臉色很好懂,那意思是:“你們是給錢還是想死。”

而事實上,柱子還真不在意這些銀錢,包括喪葬的所有費用。他之前都想著由自己工錢出,這樣他對祖父的離世心裡能好受些。棺材錢,他掏,沒啥的。

但現在不那麼想了,那是他左叔和他哥幫他要來的,也是應得的,憑啥不要?

他要全拿著,燒多多的紙錢給他爺。讓他爺在那麵買亮堂房子住住,還要給燒兩輛牛車的紙錢。

……

柱子爺出殯後,朱興德向他嶽父告假了。

朱老爺子見到朱興德嚇一跳:“艾瑪,你是啥時候進來的。”

“爺,你喝水。來,給你喝我拿回來的。”

“我不渴呀。”

“不渴也多喝些。”

這一宿,朱老爺子差些被小孫兒給灌尿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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