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2 / 2)

這金山寺的方丈和原身那和尚一樣,都是天下為先、心懷大愛的大家。哪怕他從來都是一個唯吾獨尊的君王,他也仍舊是對這樣博愛寬厚的人心懷著應有的敬意的。

當然,這種敬意是建立在這樣的人不曾觸及到自己利益的基礎上。

好比很早很早以前,他也同樣是對比乾心懷三分敬意的。

帝辛往山下而去的閒適步伐猛地頓了頓,眉頭狠狠皺了兩下——

他不大願意想起比乾。

往往他在想起比乾的時候,總也要想起朝臣百姓背地裡對他的百般唾棄。

他是一個不大願意去為過去後悔的人,而諸如比乾、酒池肉林這樣的人或事,卻總是會在他幾乎要淡忘過去的時候,挑出來提醒他,瞧,你是這樣一個荒唐的昏君。

一個失敗的帝王。

*

彼時七月,正是酷暑難耐的時候。

臨安城內,灼熱的空氣裡帶著些濕濕黏黏的水意,隻兩三個動作、薄汗微出,身上的薄衣便緊緊黏在身上,沒的讓人心生一股燥意。

而就在這所有人都被這濕熱的天氣和身上的濕黏的汗意攪得心煩意亂的時候,城門口忽然來了個穿著粗布麻衣、麵容清俊、渾身清爽的年輕和尚,不自覺地,人們就忍不住要把眼睛挪到他身上去看。

仿佛是夏日裡有人送來了一盆冰,人們心裡的燥意少了些,連帶著覺得就連這濕熱的空氣,也不是那麼讓人難以忍耐了。

“姐姐,你看那和尚,長得可真好看~”

“好看是好看,隻可惜,他是個和尚……”

“是呀,他怎麼就是個和尚呢?”

……

修行之人,五感較之旁人要靈敏許多。

那離得有些遠的姐妹倆的談話,帝辛聽見了,但沒放在心上。自然也就沒有循著那聲音的方向去回望。

那兩姐妹談論的內容,在他聽到的諸多聲音裡,真是有些再正常不過了,帝辛凝神一聽,甚至還聽到有女人在說——

“這要不是個和尚、隻是個普通郎君多好,我回去鬨死鬨活,也得讓我爹娘找人替我說親~”

刻意不讓自己去聽那些百姓們調侃的聲音,帝辛當久了君王,第一次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來到民間,哪怕這是另一個世界的民間,他仍舊是一邊徐徐地走著,一邊瞧著這陌生的街道,直等這一幀幀一幕幕,他全然看遍了,這才想起了他到這臨安的來意。

向著街道一邊的糖葫蘆小販走過去,帝辛問,“聽聞臨安城裡最近來了個很有名氣的和尚,施主可知道那和尚現下在何處落腳?”

“小師父和聖僧是同門?”

那小販好奇地多問了一句。

他叫方丈口裡的妖僧作“聖僧”,顯然,那妖僧的騙術是十分精湛的。也許,那上了金山寺拜佛的普通人,也並不就是真正發現了妖僧其實是妖僧,而是方丈首先發現了那妖僧的妖氣,這才從那人的嘴裡聽到了那妖僧的事跡。

若是在以往,有人對他問這樣一個問題,帝辛必然是不會回答的。他是君王,鮮少有人能從一個君王那裡討得一個答案。更何況,是這樣一個僅僅是為了滿足一個並不重要的人那點好奇心的答案。

但現在,他隻是一個初出茅廬、希望“清心修行,天下為先”的小和尚。

看著那滿臉好奇的小販,帝辛搖了搖頭。

誰知那小販卻愈加好奇了,帝辛隻好隨便扯了一句來當做解釋,“同是佛家子弟,貧僧想尋他討教幾番。”

他單方麵去收妖,大概也能算作是討教。

帝辛心裡這麼想著,那小販卻像是完全理解小和尚想要找聖僧偷學幾招的小心思似的,臉上狎趣地笑了兩下,擺了擺手,十分大方地給帝辛指了路——

“聖僧是從汴京一路而來的,城裡的張員外聽說聖僧來了,為了賣聖僧一個好,還特意在長遠街最裡頭的位置,給聖僧尋了個安靜的宅子落腳。”

“多謝施主。”

道完一聲謝,帝辛十分乾脆地就往那小販指的長遠街走去。

妖怪畢竟是妖怪,施法作怪也是不敢明目張膽的。

帝辛一走到長遠街的最裡頭,站定在那雖然僻靜、卻不掩氣派的宅子,用灌注了法力的雙眼,瞧著那衝天的妖氣,瞬間便確定了妖僧就落腳於此。

作者有話要說:  話說,以後更新固定就是晚六點了

另外,臨安府、臨安城、臨安,都是指的杭州,因為取的宋的稱呼,作者君就在這兩個隨心所欲的用了

順便說下接下來可能會用到的,平江府、平江指的是蘇州,鎮江府、鎮江就是現在的鎮江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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