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 / 2)

他……怎麼知道的?

難不成是她什麼時候露出過馬腳?

素月怔住。

百思不得其解,再抬頭的時候,卻發現眼前已經沒有了半點帝辛的影子。

他拋下了一句聽來有些傷人的話,然後就丟下她一個人走了。

素月歪了腦袋。

她喜歡帝辛,這是必然的。若不是看上了傅言誠那副清俊的皮囊,以及帝辛那終日不將世事放在眼裡的清冷,她連看也不會看帝辛一眼,又怎麼會想到要去同他做人間的鴛鴦,偏偏挑了他來共自己一道修行?

但若說這份喜歡有多深,那必然是騙人的。

從始至終,帝辛也沒能給她更多接近自己的機會,沒有更深的了解和接觸,不僅僅是帝辛對她的感官沒有太大的變化,就連她對帝辛的那一份喜歡,也仍舊隻是停留在表麵。

大概是出於她是狐狸洞裡最年幼的狐狸的原因,她的爹娘和兄長姐姐都習慣了去遷就她、哄著她。她鮮少有什麼想要得到、卻求而不得的東西,又從兄長姐姐的嘴裡,聽慣了凡間那些被酒色迷了心竅的男人,這才一見了帝辛,便見獵心喜。

帝辛的話其實聽來很傷人,換做是其他一個自尊心強的、脾性裡強硬一麵更濃的人,或許惱羞成怒,恨不得一切能從頭來過,以後再見麵,最好都當彼此是個陌生人。

素月不同,她沒什麼被人惡言惡語傷害了的寥落,至多是覺得自己這麼久的努力都白搭了,全然把狐狸洞行走人世“事不過三”的規矩給拋到了腦後,越發想要讓帝辛那樣一個油鹽不進的男人把心交給她。

滿以為自己的意思已經足夠明確了,那白毛狐狸應該不會再纏上來了,帝辛全然不知道自己的話反而讓對方更惦記自己,挑了一個沒什麼人走的山路出發,使出日行千裡的術法,一路上走走停停,終於在二月上旬的時候抵達了京都。

春闈共分為三場,每場持續三天。

比起那些早早就提前來到京城的考生們,帝辛到的時候算不得早,京城裡絕大多數的酒樓客棧都沒了廂房。最後,帝辛還是花了比往日高出好幾倍的“大價錢”,才從其餘幾個同樣無處落腳的書生手裡,搶到了一間閒置的廂房。

一路風塵仆仆,入了夜,帝辛沐浴完,不打算再看原身留下的經書手劄,原本預備早些休息的,卻沒料到他大腿才剛剛挨到了床榻邊,甚至還沒來得及坐下,漆黑的夜裡,一抹突兀得有些晃眼的素白,就打他的眼裡一閃而過。

白色的絨毛狐狸前腳剛一落地,轉身便化作了身形曼妙的女子。

帝辛:……

倒是他點破了她狐狸的身份,反倒讓她在自己麵前肆無忌憚了。

“素月一路行來,遍尋不到公子,索性便來京城裡守著,今日果真就見到了公子!”

她笑意盈盈地往帝辛身邊湊去,“公子想必也是修行之人,這才能日行千裡,否則,普通人,哪裡會這幾日就能到得了京城?”

素月隻能想到這個解釋了,否則,她沒法再想到還有彆的能讓帝辛像是長了翅膀似的來得這樣快,還在自己藏得那樣嚴實的情況下發現自己是狐狸的合理答案。

她沒想到的,是帝辛在來的路上拖拖拉拉,廢了不少時間,其實原本還能來得更早些的,於是也就自然不覺得帝辛的修為能有多麼高深。

“我真沒想到,你竟然是修行之人!”

素月喟歎。

見帝辛不回她話,也毫不在意。

和她待在一起,他就沒有幾次是會開口搭她的話的。

她眼睛裡一閃一閃地閃著光,隻覺得她挖到了一塊寶,恨不得跑回去跟兄長姐姐炫耀,她才是她們三兄妹裡最厲害的。你瞧,她這隨眼挑中的書生,不僅長得好看、讀書厲害、中了舉人,竟然還是千萬裡才能挑一的修行之人。

登時,瞧著帝辛的眼裡稀罕得很,素月自娛自樂,自個兒在一旁興奮著說了半晌,也沒覺得疲倦。心裡隻想著這下,她更要把她的這塊寶給勾搭到手了。

聒噪。

帝辛擰眉。

隻覺得這白毛狐狸的表現,和他從小青身上學到的那一套理論實在是太不一樣了。

小青剛纏上自己的時候曾說,他若早早就拒絕了她,她也不至於會纏著自己、在金山寺裡賴上那麼久。

漂亮女人的那點自負心,大概就和男人的那點征服心類似,帝辛決定理解,當時就把小青說下的那句話給記下。

若是以後再遇見彆的人,不留情麵地拒絕,要比不作為地讓人一直覺得還有可能要好。

帝辛沉吟了一聲,自個兒思忖了一會兒自個兒遇見那白毛狐狸後的所有舉動——

無視、無視、無視、直接拒絕。

統共打了四回交道,他無視就有了三回,剩下一次主動開口,更是直接拆穿了狐狸套上的凡人假象,表明了自己不可能會喜歡一隻狐狸、一個妖精。

難道……他還有哪裡讓這狐狸誤解了自己的意思?

亦或者……是他的拒絕不夠直白、不夠斬釘截鐵,不足以讓這狐狸放棄?

某一瞬間的時候,帝辛覺得自己被磨得有些沒了脾氣。

他也不是不舍得哪一點子功德,給這沒害過人性命的狐狸一點教訓,但到底,這已經到了京都。他既不能小瞧住在這京都裡的諸多能人異士,也不能小覷這有天道守護著皇城威嚴的四方祥瑞。

天子腳下。

好比女媧要借由妲己來毀他殷商國運基業,妲己要借由有蘇氏的凡人之身才能靠近他一樣,隻要國運未消、天道仍然眷顧,“天子”這兩個字,便足夠讓諸多人畏縮起來。

帝辛自知不屬於這個世界,也還不知道自己是借了哪方聖人的力量才在這些世界裡輪回、汲取力量呢,沒有要挑起天道注意、驅逐自己的想法,自然也就沒想過要在京都跟前挑釁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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