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門之變(二)(2 / 2)

李建成倒吸一口涼氣,刹那間狂怒攻心:

“李二!你居然敢逼迫父皇!”

怒火騰騰燃燒,李建成的心卻迅速下墜——天音將宮變的流程娓娓道來時,他便早已暗懷疑惑:玄武門離太極宮相距不過數百步,為何廝殺中父親毫無反應?而今疑惑終於被證實,卻是最可怕的結果!

玄武門前翻天覆地,父皇怎麼還有雅興在海池遊玩?

——父皇早就已經被李二握在手心了!這一局棋輸得徹徹底底,再也沒有翻盤的餘地了!

李世民麵無表情,毫無反應。在聽到這天音毫無顧忌,隨意噴灑大唐絕密內幕時,他已經猜到了自己的安排必將泄漏,因此並不驚異。

在起兵之前,他已經做好了一切心理準備,在大哥的怒斥前也絕不動容。

秦王府的諸位重臣同樣鎮定自若,倒是侍奉在大人物身後的兵卒頗為不安,私下裡麵麵相覷——這些良家子出身的精銳武士見的世麵畢竟不多,要是討伐太子齊王也就罷了,但要和秦王的親老子,尊貴無匹的皇帝陛下為敵,那衝擊實在有點震撼。

【……尉遲恭身披鎧甲,手握長矛,徑直來到高祖所在的船上。李淵大驚失色,出聲詢問:“今日作亂的人是誰?愛卿到此做什麼?”尉遲恭答道:“秦王因為太子和齊王作亂,起兵誅殺了他們。秦王殿下擔心驚動陛下,故派臣擔任警衛。”李淵對裴寂等人說:“不料今天竟然會出現這種事情,你們認為應當怎麼辦才好?”】

這幾話說得娓娓道來,平鋪直敘,但天幕上展現的場景卻觸目驚心。隻見身著柘黃袍的老者跌坐於遊船軟墊之上,身前則站立著手持長矛,披甲戴盔的武將,長矛上猶自鮮血淋漓。而武將神色獰惡凶狠,居然步步緊逼,俯首逼視皇帝。

這樣猙獰可怖的場景瞬間揭破了所謂“護衛”的假象。秦王府重臣們當然內(臉)心(皮)強(極)大(厚),但當著太子齊王的麵展現“逼父”的現場,一時之間居然也有些尷尬。

【在這樣緊張又恐怖的氣氛下,曾經進言力保李世民的兩位秦王黨——蕭瑀與陳叔達立刻搶答,怒斥李建成與李元吉毫無功勞,又因為嫉妒而謀劃奸謀,中傷“功蓋宇宙”的秦王殿下,險些危害社稷;現在,秦王已經聲討並誅殺了他們,豈不正好?因此強烈建議皇帝:“秦王天下歸心,陛下如果能夠決定立他為太子,將國家大事委托於他,就不會再生事端了!”

船中宰相共有三位,陳叔達與蕭瑀已經立馬表態,唯一剩下的皇帝死黨裴監裴寂直接閉嘴,估計是喘氣都怕出大了聲。麵對宰相們兩票讚成一票棄權的態度,皇帝陛下立刻表示了對民主決策的尊重,愉快的宣布自己的決定:“此吾之夙心也“——我早就想交權啦。

在皇帝與宰相們做出關於立秦王為太子並移交所有權力的重大決定時,東宮與齊王府的衛隊已經察覺到了變故,正趕赴玄武門與宿衛軍及秦王的部隊交戰。於是,尉遲恭便請求皇帝降下旨意,將所有軍隊都交由秦王節製——當然,為什麼製止衝突需要節製天下所有的軍隊,那皇帝估計是不敢細問了。】

在場的都是人精,當然不會聽不出天音口中揶揄式的陰陽怪氣,一時臉色都有些微妙。而太子李建成的神情尤其難看——他早料到宮中有人倒戈,但聽到“宿衛軍”時,仍舊不敢相信。宿衛軍是拱衛宮廷的皇帝親兵,而現在他們在乾什麼?與秦王衛隊一起抵禦東宮!

皇帝親衛居然都倒向李二,那今日自己與老四走進玄武門之後,一切結局便是注定了!

一瞬間李建成隻覺驚駭憤怒,心中卻驚懼駭異:

李二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他瞠目逼視自己的二弟,看到的卻是一張毫無表情的木板臉。李建成瞪了良久,終於隻能移開目光。心中隻轉著一個念頭:

……雖然彼此鬥了這麼久,但他似乎太不了解自己的這個二弟了。

【詔令起草之後,天策府司馬宇文士及到東上閣門外宣布敕令,尉遲恭則提著建成和元吉的頭顱向眾人展示,東宮和齊王府的人馬頓失戰心,迅速潰散,原部將薛萬徹等帶領數十人逃到了終南山中,局勢立刻安定了下來。此時,在玄武門作戰已久的李世民才終於入宮麵見父皇。

大概是調整好了心態,李淵見到自己屠兄宰弟的好大兒後還能出聲安慰,說最近我差點如曾子母親那樣,犯了“投杼疑子”的錯誤啊。

這個台階給得真是恰到好處,剛剛廝殺完的李世民立刻跪地,“吮上乳而哭”——吸著他爹的neinei,嚎啕大哭……】

李世民:…………

李建成:…………

秦王府眾人:…………

就連失神落魄、魂飛九天的李元吉都反應了過來,一臉驚愕的望著自己的二哥。

而天幕極為貼心的變幻出了一個袒胸露、乳的老頭,並在他的奶、子上打了個極為醒目的紅圈。

好吧,這回連裝不知道的餘地都沒有了。

自十八歲初次從軍以來,秦王殿下曆經血雨腥風凡十餘載,自以為刀山火海無所不見,多來砥礪心胸,已經養就了麋鹿興於左而目不瞬的氣概。但現在,但現在,看著天幕上那兩個被紅圈勾勒的“neinei”時,他,他,他——

他還是破防了 !

秦王殿下深深吸一口涼氣,隻覺手指都在顫抖。大概是破防後格外敏感,他甚至能聽到身後將士那壓抑不住的驚呼,侯君集與尉遲敬德臉上怪異的紅暈,以及,以及大哥那可怕的目光。

平日裡被大哥敵視太久了,什麼殺氣憤怒他都能安之若素,但這一次的目光卻格外有點奇怪,除了敵意憤恨之外,似乎還有某種……驚恐。

這並非對強敵與死仇的驚恐,而是,而是那種正常人對變——異常人士的驚恐。

孤沒有!

孤不是!

孤正常得很!

秦王殿下在心中怒吼,卻咬牙不能開口:難道還要他公然解釋,自己絕沒有吸父皇neinei的愛好?

大概是這場麵實在太震撼人心了,雖然在場七十餘人,但人人緊閉雙唇,絲毫不敢發出聲響,竭力板著麵孔。隻有跪伏於地的長孫無忌與張公謹還在塗塗畫畫,完善方才記憶的星圖,尚且不必麵對這痛苦的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