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1 / 2)

江晚討厭打架。

更討厭自己在打架現場拖後腿。

她隻是一個遵紀守法的社畜, 本能排斥一切違法亂紀還見血的事情。

但她最討厭的還是人家為了自己違法亂紀, 自己竟然不能幫著一起違法亂紀, 而隻能在一旁乾著急。

雖然她上輩子乾過的最違法亂紀的事就是坐公交車手機沒電身上沒零錢投了個遊戲城代幣(後來覺得這樣太過分了又投了一次五塊錢)。

“真君”稱號, 在仙官體係中是僅次於“星官”的,江晚很清楚這代表著什麼。

但是她更清楚沒有心猿乾擾的薛師兄戰鬥力有多逆天。

這麼說吧,在原書裡, 因為戰鬥力過於出挑,脾氣過於壞(一言不合就殺人),100件壞事裡6324件都是薛師兄做的。

而且你看, 按薛師兄的性格,他完全懶得分辨, 隻會沉默地把你給殺了。

薛師兄對一切困難的解決方法:把製造困難的人給殺了。

比如現在。

他躲掉那幾千片鋒利的嫩葉之後, 並不打算繼續被動地接下對方的攻擊, 而是縱身往石階上躍去。

剛才那八十多級石階, 能夠讓玄聖真君居高臨下發出驚豔一擊, 在他這裡,從下至上飛身過去,也不過是幾秒鐘的事情。

薛懷朔要什麼?

自然是殺了他們。

殺了問題的製造者, 問題就沒有了。

殺了想要傷害師妹的人, 師妹就不會受傷了。

玄聖真君和他的弟子饒赤練不愧是一對合拍的師徒,配合非常默契, 隻是一個短暫的對視,就立刻從石階上飛身衝向不同的方向。

與此同時,鬼域中忽然出現了一種奇怪的聲音。

你第一反應那是由某種樂器發出來的, 但它又像是某個忍受著莫大痛苦的活人哀嚎的叫聲。

它起先很低,後來陡然拔高音調,尖銳刺耳到讓人不適的地步。

八十多級石階霍然開裂,裡麵伸出無數枯灰的枝條,翻騰卷曲,隻一個眨眼就長出一大捧,密密麻麻,因為生長得太快,發出令人牙酸的咯吱聲。

月亮已經隱沒在雲層中了,連那一點點稀薄的月光也消失了,鬼域完全陷入了幻境重重、霧影蒙蒙的狀態。

這些枯灰的枝條看起來像是大樹瀕死時渾身**的造物,似乎一碰就會碎,但是卻展現出令人驚奇的韌性,且數量過於驚人,薛師兄如此快且狠的刀法無法將它們完全斬落。

薛師兄的身法很快,但是他這麼快,踏雪無痕、身如幻影,卻還是被幾根漏網的枯灰枝條纏住了腳踝。

這裡還有彆人!

饒赤練才不是那種上來一頓比比,介紹前情後果等你明白了再讓你去死的人,她上來就是殺招,從不廢話,唯一的目的就是要你的命!

她也不是那種過於自負,喜歡遵守不知何年何月流傳下來的江湖道義,明明可以群毆硬要講麵子單挑的人。

這裡自然還有彆人!

薛懷朔下意識想要折返回去,他十分清楚自己師妹的實力。

或者說,對一個連避水決都沒學會的小姑娘,任何人都不應該抱有過大期望。

他這一躍,本來是想瞬間將麵前兩個人殺死,如今被藤條纏住腳踝,阻了阻力道,隻好放棄一擊必殺的念頭,折身返回。

江晚確實有麻煩了。

在薛懷朔被枯灰藤蔓纏住腳踝的時候,不知從哪裡竄出幾個鬼域弟子,身形詭異,瞬間靠近了她,最近的一個手裡的短刀已經衝著她腹部紮過去了。

她腦海裡閃過無數躲避的咒術,但她隻來得及略略往後躲上一躲,那柄短刀的刀鋒就已經割開了她的衣襟。

空中炸開一聲驚雷,閃電劃過天幕!

這個瞬間甚至是鬼域整個晚上最亮的時候,比之前那稀薄到近乎沒有的月光要強上幾倍。

靠近江晚要奪她性命的鬼域弟子愣了一秒。

因為在這個瞬間,他看清了自己即將殺死的這個女子的臉。

她美得實在令人心醉,美得毫無緣由。就這麼驚慌失措又害怕地看著他,眼眸乾乾淨淨的,比剛才消失的月亮還純粹。

令人心折的美麗。

這個鬼域弟子還正年少,看清了她的臉,就下不了手了。

隻遲了這一秒,他的短刀就再也沒有用了。

薛懷朔完全沒管自己腳踝上一層又一層纏上來的灰敗枝葉,看也不看,隻當它們不存在。

他隻是飛快地趕往暗灰夜幕中,那個和他一起來的姑娘身邊。

枝葉相互糾纏,死死扯住了他的腳踝。

但是他要離開,身形往前掠去,沒有絲毫停頓。

枯敗的枝葉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在越來越嚴重的咯吱聲中,還有不小的金屬摩擦石頭的聲音——這些看似朽木一般的枝葉,硬度堪比金屬!

薛師兄依舊沒有任何停下來的意思。

於是下一秒,那些突破石階突露長出來的枯枝,硬生生把整個石階給扯壞了。破碎的青石在空中炸開,整整八十階樓梯消失得無影無蹤,隻有那些密密麻麻、從地底鑽出來的枯枝。

閃電炸開的一瞬間,薛懷朔那一身的白衣仿佛才是這鬼域中真正的鬼魅。因為他腳踝上還纏著枯枝,理論上其實通過聽枯葉互相摩擦的聲音就可以判斷他具體的位置。

隻是理論上。

因為下一秒靠近江晚的那幾個鬼域弟子全部被掀飛出去,在空中炸成血霧,他們握在手裡的短刀乒乓掉在地上,倒映著燒成一片的火光。

纏在薛懷朔腳踝上的枯枝在他騰出手來的瞬間就燃燒了起來,仿佛浸過高濃度酒精,燒得劈裡啪啦無比熱鬨,將月亮隱沒後的鬼域照的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