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僅有的真誠(1 / 2)

薛懷朔覺得自己有點手腳發軟, 這應該是錯覺,因為他把平章師妹抱起來的時候並沒有感覺抱不動,懷裡的人還是輕飄飄的,沒什麼重量。

平章師妹的狀況特彆糟糕。

她的嘴唇腫腫的, 有很明顯的牙印, 萬幸他剛才沒有咬破見血;眼睛因為剛剛哭過,有點紅, 眸光呆呆的,哭過頭了回不過神來;挽過他脖子,搭在他肩膀上的手腕有很明顯一圈淤青,觸目驚心的。

她在非常用力地呼吸, 可能是因為剛才他試圖殺掉她的時候施加的窒息, 她幾乎是有些貪婪地在把周圍賴以生存的空氣據為己有。

被欺負了。

被他欺負了。

薛懷朔輕輕拍她的背,他想說對不起,但是說不出口。

事實上, 他好像剛剛經過了一場漫長的夢魘,現在大夢初醒, 一身冷汗。

怎麼、怎麼會想到殺了她呢?

太痛苦了, 無法緩解的焦慮和仿佛毒藥的嫉妒與不甘,隻是因為她一句話, 因為她帶著醉意和彆的男人說起仰慕與追隨。

就好像她過往帶來的一切歡愉,都隻是為了與此刻造成的痛苦平衡。

這兩個詞, 在師妹那裡, 不是隻屬於他的。

她想和誰說起, 就可以和誰說起。

可以隨時誇讚另一個男人的眼睛。

察覺到他回來了,還很自覺理虧地閉上了嘴,她知道這是錯的,為什麼還要去說呢?

想到自己這樣嫉妒得仿佛被烈火焚燒,她卻還輕佻又自在地轉而撩撥起自己來,完全就什麼也沒意識到。

薛懷朔覺得隻有殺戮能夠緩解自己負麵情緒,他恨得牙根在發癢,要撕毀掉什麼東西才能重新抑製下去。

可是平章師妹不想他殺人。

他就真的這麼住手了。

“她不想”“她不喜歡”好像在什麼時候變成了非常重要的理由。

可是她再不喜歡他的眼睛,她再害怕他的眼睛,他也沒辦法變出一雙好好的眼睛給她喜歡啊。

所以要去喜歡彆人完好無缺的眼睛嗎?

薛懷朔簡直覺得內心的殺意再次翻騰,可是他知道自己下不了手。

他殺不了她。

他會屈服的。

給了她想要的,就會聽話了吧?

平章師妹一句話都沒說,也沒有繼續哭,她呆愣愣地靠在自己懷裡,不知道在想什麼。

肯定嚇到她了。

薛懷朔有點後悔,可是那句對不起就這麼梗在喉嚨裡,無論如何也吐不出來。

走到住的那個小酒館前麵,倚在他懷裡的美貌姑娘好像終於從哭泣中回過神來,迅速地把臉埋在他懷裡,手也藏了起來。

剛近中午,不是痛飲的時候,酒館裡空蕩蕩的,沒幾個人,老板娘客氣大方地給他們打招呼“中午好,回來休息啊?”

懷裡的姑娘沒有應聲,但是藏在他懷裡的手輕輕推了推他,薛懷朔無奈答道“嗯,中午好。”

老板娘笑著問“晚晚玩累了?我還給你留了好吃的,我自己做的,尺糕,你要不要端一份上去吃。”

江晚終於躲不過去了,含含糊糊地答“謝謝姐姐,留著吧,我待會兒下來拿,現在累了,想休息。”

她這一副樣子,怎麼看怎麼像是新婚夫妻被家暴了,還是先混過去再說吧。

順利上了樓,進了房間,江晚終於鬆了口氣,唇瓣上還腫腫的,雖然不至於痛,但總覺得不自在。

她慢慢有點反應過來了,琢磨著師兄估計一開始就在,可能還聽到了自己說喜歡人家眼睛,才會控製不住生氣生成這樣。

她正想著,忽然被放在了床上,有些茫然地仰頭看過去,眼睛立刻被遮住了。

一個溫柔的吻落了下來。

沒有吻她已經腫腫的嘴唇,而是隔著他自己的手掌,吻在了她的眼睛上。

好像害怕這個吻會給她帶來什麼傷害一樣。

要不是眼睛上被施加的奇怪重量,還有忽然靠近的安息香的味道,她甚至沒法第一時間領會到他在乾什麼。

他小聲說“對不起。”

江晚一時僵住了,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對她自己來說,“對不起我錯了下次不敢了”非常容易說出口,像一套串詞,順口就從嘴裡滑出來,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和講笑話一個樣。

“對不起”原本是很鄭重的。

就像這樣。

薛師兄的聲音有刻意壓低,那種雖然不甘心,但是因為特彆喜歡所以不得不低頭的意味很濃“以後想要親親也不能這樣,和我好好說,好不好?”

好不好?

他低頭了。他讓步了。他無計可施了。

他不懂圓滑,對世事的處理也總是有所偏頗,他唯一的優點就是真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