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騙的人(1 / 2)

將這些屍首帶回正元道觀時, 空法和空臨都出來幫忙收斂,表情肅穆,為這些可憐人念上一段超度經文。

其實也沒什麼好收斂的, 江晚已經念咒起決將這些人收拾得乾乾淨淨,甚至可以直接下葬了。

但是空法觀主還是撐著自己枯瘦的身子一個個蹲下去為他們念超度經文,他那副弱不禁風的樣子, 實在是令人擔心。

薛師兄剛才對他們說:“這是收斂回來、為屍陀林主所傷的失蹤者屍首, 舍妹病弱,我想著做點好事為她積積氣運。”

他說得平靜, 看起來還真的挺像回事, 一點也不像騙人。

空臨和空法觀主倒是很順理成章地接受了這個理由,還說要通知亡者家屬今天已經天晚了,恐怕來不及了,要等明天。

這麼奔波勞碌了一天,換了幾個地方,且安又是北方城市,冬天天黑得早,現在已經是夜幕降臨了,天上一點星星月亮都沒有, 悶悶的,如空法觀主所說,怕是晚上要有雨。

說是空法觀主身體不好,恐怕傳染上她,所以江晚自覺站得很遠, 遠遠地望著他們。

江晚凝視著他們忙碌的身影,喃喃說:“我覺得他們不像是殺了人還說謊隱瞞的人,空法觀主真像是個仙風道骨的大師。”

薛懷朔的聲音聽不出情緒:“以貌取人,真不知道這該算是個優點還是缺點。”

江晚瞪了他一眼,但是一眼瞪過去發現他還是好看得要命,穿著修身的鬥篷,像高山野鶴一樣,於是也氣不起來,自顧自繼續說下去:“所以我覺得肯定是有什麼事情需要他們隱瞞。”

薛懷朔給她提供線索:“我剛才和空法觀主聊了幾句,他說他是力竭昏倒的,醒過來就回到道觀了,還向我誇了幾句他師弟。”

江晚奇怪道:“你們什麼時候有聊過?我們不是一直在一起嗎?”

薛懷朔遞給她一張疊得四四方方的白紙:“給你去拿那隻鳳凰紋身標識,你一直愣神在想心事,哪裡注意到我去乾什麼了。”

江晚接過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白紙收起來:“到時候交給敖烈吧,這到底是他的事情,我們過多插手也不好。”

薛懷朔:“所以你從剛才到現在一直發愣,到底是在想什麼?”

江晚眨眨眼睛:“我想到一個可能,你不是說有的妖精還未完全化成人形,可能會控製不住體內的獸性,襲擊人類,把他們變成將死未死的怪物嗎?”

薛懷朔點頭說:“這種事情在妖族聚居的地方經常出現,這類怪物一般稱為魍魎。”

江晚小聲說:“有沒有可能那個陸姑娘就是個妖怪,那些失蹤的人是她襲擊的,並且她把他們變成了怪物,所以空法觀主殺進去的時候,隻有她是完好的,因為她本來就不是受害者啊。”

“然後觀裡的其他道士也是她殺的,但是她自己不知道,她被獸性控製的時候沒有記憶,空臨和空法觀主為了騙她,所以說那些道士是被遣散了。空法觀主可能本來就沒病,為了圓那個遣散的謊言編出來的,所以大夫都看不出他有什麼病。”

薛懷朔順著她的猜想繼續說:“所以陸姑娘什麼也不知道,她真的以為自己是一個運氣好的受害者,碰巧被救回來了。她既然沒有殺人的記憶,為什麼不直接告訴她那些道士是被屍陀林主殺了?”

江晚:“……嗯,可能她有一點記憶?但是他們要騙她那是噩夢?”

薛懷朔揚了揚眉:“空法觀主和空臨又為什麼要幫她隱瞞呢?她殺了那麼多人。”

這個問題江晚回答得很快:“因為空法觀主喜歡她呀!”

薛懷朔:“什麼?”

江晚的聲音輕快:“你沒看出來嗎?空法觀主明顯喜歡那個陸姑娘啊。我猜測他的病是裝出來的也是因為這個,沒有人會在自己病會傳染的時候,還和心上人有那麼親密的接觸的。”

薛懷朔對女孩子特有的這種情感雷達表示匪夷所思。

他搖搖頭,說:“但是你的猜想依舊是錯的,我第一次來正元道觀時,近距離和陸姑娘接觸過,她不是什麼妖怪,隻是個普通人。”

薛懷朔頓了頓,還解釋了一句:“這是我的三昧,和眼睛有關,可以看見我想看見的東西,你在雲台山見過。”他在雲台山用三昧驗證過她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江晚其實早就知道他的三昧是什麼,但是依舊能明白他把自己的三昧這樣光明正大地告訴她代表著什麼,心裡感動,想著兩個人私底下一定要好好親他幾口,但嘴上隻是輕輕說了一句:“我沒有三昧可以告訴你,抱歉。”

等他們和空臨一起將這些亡者屍首遮擋好——沒費多大力氣,江晚念了個法決就完成了——天已經完全黑透了,空臨順理成章地邀請他們住下來,說且安城夜晚的溫度極低,甚至話一出口就會被凍住,到不了聽者的耳邊,還是在這裡休息一晚比較好。

薛懷朔認為這整件事的始末如同迷霧環山一樣,要將霧氣拂去,必須還要更多的線索,於是他這個人肉測謊儀還打算去找空法觀主聊聊。

江晚因為他不讓自己跟著去——簡直就像名偵探柯南的推理過程快結束了強製她換台——還嘀咕了兩句:“我不去你聊著聊著把人殺了怎麼辦。”

但他就是不鬆口,江晚被他揉了揉頭發,再看一眼自己師兄的盛世美顏,怎麼都耍不起脾氣來,也隻好乖乖聽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