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哭嶺(1 / 2)

六哭嶺被冬天影響得很嚴重。雖然現在已經是殘冬,但是沿途看見的樹早就是光禿禿的了, 一點枝葉都沒有, 樹身上纏著的藤蔓也大都枯萎掉了。

上山的路很平整,這裡畢竟是三清道祖的故鄉, 他們成為新一任元會運世的至高神之後, 還是給自己所居的故地帶來了不少恩澤庇佑。

上山的路很緩, 坡度不大,走起來並不吃力, 隻是路長道遠。六哭嶺附近有幾座很高的山, 山上的積雪終年不化, 山頂雪白雪白的,遠遠看去像是幾個好吃的蛋糕。

但是從六哭嶺看出去, 卻根本欣賞不到什麼彆致的美感。

六哭嶺占地麵積很大, 上山的坡又緩, 走了沒多久就會陷入六哭嶺自身生長的那些筆直乾枯樹木的包圍中, 枯萎焦黃的藤蔓勝在數量多,將附近的美景完全遮擋住了。

薛懷朔上山之前被山底下的行腳夫反複勸告,說爬山一點都不劃算。

來往的客商與行腳夫都說, 六哭嶺雖然依仗三清道祖得到了這樣一條從山底通往山頂的好路,但是山頂上根本沒什麼好玩的, 就連居高臨遠欣賞遠山的樂趣都沒有,那山上的樹實在是太多太雜了。

行腳夫一邊吸水煙,一邊眯著眼睛看他,臉上的皮膚凍得皺巴巴的, 水煙的質量不好,他煙癮又大,吸一口,再拚命咳嗽,好像肺裡有一鍋滾燙的油燒開了。

要是以前,薛懷朔肯定會皺著眉頭走開,甚至一時心情不好直接把人給殺了。

但是妹妹說好多做工養家的人都不容易,大家都在拚命努力賺錢養活自己愛的人,不可以因為討厭人家吧唧嘴或者咳嗽聲音就殺人。

薛懷朔記得很牢,因為妹妹那麼喜歡他,說這些話肯定是為了他好。而且他按妹妹說的去做,妹妹就會很開心,還總是誇他。

他喜歡妹妹開心。

薛懷朔稍稍往旁邊讓了讓,他真的很不喜歡劣質煙草的味道,禮貌地問道:“我聽說六哭嶺從前養著許多魔物,現在這些魔物呢?您知道嗎?”

行腳夫擺擺手:“這都多少年了,可能還有幾個老家夥沒死吧,我估計也差不多了,其餘的都沒了,現在山頂上是呂樅故居,也沒什麼好看的,就兩間小房子,也是可憐,辛辛苦苦培養了三個孩子,好不容易有個天大的出息,結果自己運氣不好,人沒了!”

呂樅就是三清道祖的父親,那位奉命看守六哭嶺的地仙。

薛懷朔走之前從鬱壘醫修那裡得知的。

他是洗了個澡才去見鬱壘醫修的,在芥子戒中拿換洗衣物的時候,一不小心摸到了之前珍藏著的一件輕薄心衣。

薛懷朔原本已經吻她到情.動的地步,可是見她可憐巴巴的樣子,還是下不去手,想著她肯定會難過的,這才匆匆離開。

從妹妹那裡離開之後,在冰冷的寒潭中泡了好一會兒才覺得清醒了,可以穿好衣服離開去谘詢鬱壘醫修治病的事情。

可是手指一碰到那塊輕薄的綢布,他立刻就沒辦法了,走不了了,將心衣攥在手裡,小心試了試,或許是不得其法的緣故,總覺得不太對勁,最後在腦海裡描摹著自己師妹的樣子,才草草結束了。

隻好又洗了一次澡。

帶著鬢角的水汽去見鬱壘醫修的時候,當慣了社畜的鬱壘醫修果然還沒睡,披著衣服有些莫名其妙地在房間附近細細探查。

薛懷朔問是怎麼回事,然後得知剛才有人來敲鬱壘醫修的門,鬱壘醫修去開門的時候,門口又沒人了。

薛懷朔邊幫忙探查,邊問清楚了六哭嶺的事情。

現在他的模樣自己看了都不太喜歡,更不能強迫師妹一點點吻下去;薛懷朔雖然知道哪裡有素魄,但是現在回到羅候山,去搶人家腿斷了的小孩的東西,他還是不太做得出來。

那就隻剩下六哭嶺了。

等問清楚六哭嶺的事情了,薛懷朔和鬱壘醫修在附近什麼都沒找到,最後隻能歸結為是野貓誤觸。

“對了,”鬱壘醫修說:“說到六哭嶺,六哭嶺可是有易亓戒的,你妻子手上的那個戒指,和易亓戒是異曲同工呢。”

鬱壘醫修或許隻是順嘴一提,但是薛懷朔已經在思考能不能把這枚戒指也搞到手,能以後師妹全好了送給她。

易亓戒也是枚防禦戒指,據說是當初三清道祖最初遇見的機緣,他們三兄弟在家附近發現了很多有益於修行的法寶,當初三個人不懂事,甚至還沒認出來是多麼難得的寶物,還分給了自己的夥伴。

六哭嶺哪來的同齡夥伴,這三兄弟的夥伴多數是還算親人的良善魔物。

因此,迄今為止發現的最強大的防禦法寶易亓戒,主人是幾個被馴養失敗的低級魔物。

“您要是在附近玩,嗨,我建議您到旁邊的朗山去,那裡好歹有雪呢。”行腳夫介紹了一大堆,最後這麼結尾。

薛懷朔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隨手給了一錠金子,說:“謝謝你了,不要和人說起我,不然我就回來殺了你。”

他也不在乎這個行腳夫是不是真的答應,給完就走了,身形一晃,瞬間不見了蹤影。

行腳夫樂嗬嗬地收起了金子,好像早就預料到他會給,小心地把金子收到腰帶後麵。

他那條洗得發白發灰的腰帶後還有塊金子,也是新放進去的,好像不久前有人也向他問過路,並且大方地也給了金子。

薛懷朔徑直飛上了六哭嶺的山頂。他站定在山頂上之前,先是環著山找了一圈有人跡的地方。

呂樅故居。很小,有房頂,具體模樣看不清楚。

有很大一塊山地被攔了禁製,倒是是露天的,能看見裡麵有些老得縮水的魔物聚在一起曬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