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雪濃情(1 / 2)

江晚是在第二天的傍晚回想起一切的。

當時擺在一邊書架上的畫本叫做《暮雪濃情抄》, 講的是一對仇人的子女互相愛慕的故事,悲劇結尾,死亡場景描寫得很具體。

很常見的套路, 不過是情非泛泛, 不得善終。她看過就忘得差不多了, 被醫女叫進去施針。

鬱壘醫修的觀念是:世界上任何可以致人死地的病症,隻要研究的足夠透徹,都是可以治療的。

她迷迷糊糊地醒過來, 醫女熟練而麻利地上來檢查她的身體狀況, 給她穿好衣服, 披上外套,最後遞上一碗湯藥, 看著她喝下去。

出來鬱壘醫修給她診脈, 非常欣慰,把她的名字和病例記下來,詳細地問了一下她的身體狀況, 就讓她回去休息了。

江晚的腦袋亂的就像一鍋煮糊了的小米粥, 鬱壘醫修的幾個問題問完她才感覺稍微理順一點腦中的記憶。

“暫時沒什麼問題, ”鬱壘醫修一邊刷刷刷地提筆寫字, 一邊說:“現在就是要靜養, 情緒不要有太大波動, 最好現在就回房間躺著……”

“鬱大夫,”她勉強開口:“我師兄去哪兒了啊?”

“他去六哭嶺找藥材了,”鬱壘醫修答道:“六哭嶺離這裡很遠, 在路上耽擱些時日是很正常的,你安心等他就行,等他身上的病我找出辦法來,也算是成全了你們倆。”

他臉上出現了一個疲憊的笑容。這些天江晚每次看見他,他基本都處於疲憊的狀態,操勞很久人就處於這種根本想不了其他事情的狀態。

“他是前天晚上離開的,現在已經是第三天的傍晚了。”江晚自言自語,試圖從不斷湧上來的記憶浪潮中保有清醒的神智,“隻是一隻沒有戰力的魔物,為什麼會去那麼久……”

鬱壘醫修見她表情不對,臉上的笑意也跟著斂去,嚴肅地低聲喝道:“彆多想!”

見江晚一個激靈,他心下歎了口氣,正要找出助眠的香料送她去休息,忽然聽見有幾個慌慌張張的腳步在快速接近。

幾個小道童出現在打開的門前,先是慌慌張張地行了個禮,然後上氣不接下氣地說:“師父師父,外麵來了個馬上要死的患者,您快去看看吧!”

他們幾個人,說的內容還都不一樣,一個說“您快去看看”,另一個說“他要死了”,還有個人說“他說要找人”,七嘴八舌,說不清楚。

鬱壘醫修看了一眼江晚,揮手叮囑了幾句道童,隨後就匆匆離開了。

小道童從藥櫃裡翻出安眠的香料,對江晚說:“師父說你需要休息,待會兒我會拜托師姐過來照顧你的。”

江晚頗覺心神不寧,但是聽醫生的話不要自己亂搞還是知道的,乖乖站了起來,跟著他走向房間的方向。

她走到一半,心裡實在一團亂麻,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麼想的,隻覺得現在是絕對無法安穩地睡著的,丟下一句:“我還是去和鬱大夫說一聲,看能不能去一趟六哭嶺。”轉身就跑。

她輕身術還是記得的,但是鬱壘醫修剛走沒多久,她想自己快跑幾步剛剛好。

誰知道鬱壘醫修速度那麼快,江晚一路追上去,剛好和他一起進入前院。那裡密密麻麻圍了一圈醫女和道童,見鬱壘醫修來了,自發地讓開一條路。

那個重傷瀕死的病人渾身都是血,一頭栽倒在路邊堆積的積雪中,血滲透在蓬鬆的雪中,被動稀釋,呈現出淡淡的粉紅色。

前院正在煮茶,就在他倒下的不遠處,沸水在鍋裡咕嚕咕嚕地響,曬乾的茶在沸水中很快舒展開來,隨著開水泡破碎在不停飄蕩。

江晚聞見了濃鬱的茶香和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