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三合一(1 / 2)

虞珩到清河郡王府時隻見到清河郡王世子。

清河郡王想念已經分出去的小兒子,正在小兒子府上。

近幾年,虞珩已經成為清河郡王府的常客,無需特意等仆人通報,一路暢通無阻的來到清河郡王世子麵前。

“叔公。”虞珩恭敬行禮,忽然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又不可能半途放棄,目不轉睛的看著清河郡王世子。

清河郡王世子被虞珩如有實質的目光盯的頭皮發麻,不得不放下手中的文書,關切的看向虞珩,“怎麼了?”

虞珩又往前走了兩步,明明看上去氣勢洶洶,開口的聲音卻幾不可聞,多虧清河郡王世子長年習武耳力好,才能聽清虞珩的話。

“想請叔公為我去嘉王府說媒。”

雖然早就知道虞珩格外在意嘉王府的小五,沒有意外,這種在意遲早會轉為少年慕艾,清河郡王世子仍舊對虞珩這麼早就想到去嘉王府提親感到驚訝。

念及虞珩家中的情況,清河郡王世子眼中閃過憐惜。

他早就與清河郡王討論過虞珩的小心思。

虞珩不需要嶽家扶持,上至帝王親女下至平民孤女,隻要虞珩願意,都可以讓虞珩如願。

以清河郡王世子和清河郡王的私心,希望虞珩能娶個不至於拖累他的妻子。妻族最好枝葉繁茂,彌補虞珩與英國公府存在嫌隙,安國公主府又隻剩他一人的孤獨。

嘉王府的小五算不上絕佳的選擇,但也不差。最重要的是,嘉王府的小五也是自家孩子,因緣際會從小就吃了不少苦頭,好不容易能平安長大,正是該苦儘甘來的時候。

以嘉王的狗脾氣,肯定會竭儘所能的護著女婿。

“現在提婚事不是好時候,不如等......”清河郡王世子指向皇宮的方向。

不如等焱光帝駕崩再商議,免得虞珩被牽扯到皇位之爭中。

如今焱光帝隻剩下黎王、嘉王、襄王三名皇子,等焱光帝駕崩後,新皇自然是要從這三個人中選擇。

清河郡王世子冷眼看著,除了慣會投機取巧,眼中隻有從龍之功的朝臣,真正忠於皇帝的臣子都不看好嘉王。

在這些人眼中,黎王是皇後的養子,是眾多皇子中‘跟腳’最佳的存在,還有皇後的父親老太師的親自教導,勉強能算得上學過帝王之術。

嘉王全靠蘇德妃在後宮數十年如一日的強勢,才能成為焱光帝最‘寵愛’的兒子,難免會讓人生出擔憂,怕嘉王會成為蘇德妃的傀儡。

但嘉王在朝臣眼中也不是完全沒有優點,他在如此強勢的母親手中長大,性格難免會有懦弱的一麵,如果登上皇位,極有可能像對母親妥協那樣對朝臣妥協。

經曆過焱光帝,朝臣,尤其是長安的朝臣,迫切的希望能有一位能聽得進勸的新皇。

襄王年紀最小,還沒到及冠之年也沒正式娶妻,是三位皇子中可塑性最強的人,雖然是罪人之後,但襄王從未上過玉碟,完全可以在登基後,為自己尋位身份高貴的養母。

朝臣們本能的奢望主弱臣強的景象,理智卻時刻提醒他們,以虞朝如今內憂外患的情況,需要的是第二個乾元帝而非第二個建興帝。

黎王和襄王都有成為第二個乾元帝的潛質。

嘉王卻極有可能成為第二個建興帝。

綜合種種考慮,真正忠於大虞的朝臣已經不知不覺的將心偏向黎王和襄王。

清河郡王世子從小與嘉王相交,長大後礙於形勢才逐漸減少來往,不敢說十分了解嘉王,卻能篤定嘉王和蘇德妃之間絕不是母強子弱,這些人從一開始就看錯了嘉王。

如果嘉王不想,肯定有辦法扭轉朝臣對他的看法。

但嘉王什麼都沒做。

清河郡王世子也沒辦法猜透嘉王的想法,但能肯定嘉王會卷入皇位之爭,他不想讓虞珩也牽扯其中。

如果嘉王失敗,和伊王、振王一樣成為庶人,虞珩也可以娶庶人的女兒,何必如此著急?

虞珩的權勢皆在封地,幾乎沒有任何辦法影響皇位更迭,委實不該摻和進去。

虞珩見清河郡王世子連人選都沒問,就讓他等到焱光帝駕崩再說,猶如被當頭潑下盆冷水,肉眼可見的蔫了下去。

清河郡王世子莞爾,拍了拍虞珩的肩膀,並不在意虞珩的失落,低頭去看因為虞珩到來而放下的文書。

最近幾年的收成不太好,族地又出現春夏嚴重缺水的情況,下麵的人請示清河郡王府,可否為了保證收成,放棄遠離水源的莊稼。

清河郡王世子仔細想了想,在文書上回複‘可’,細細的交代哪些地絕不能放棄。

接連回複三份文書,清河郡王世子忽然覺得口渴,輕聲道,“水”

配色清雅的白瓷茶盞悄無聲息的出現在清河郡王世子麵前,清河郡王世子低頭去飲水,忽然覺得不太對勁,猛地抬頭,正對上虞珩仍舊難掩沮喪的雙眼。

“你怎麼還沒走?”清河郡王世子哭笑不得,從虞珩手中接過茶盞。

怪不得他覺得今日的茶盞舉的極低還容易跑,低頭追著茶水讓他很不舒服,原來不是伺候茶水的仆人在舉茶盞而是虞珩。

虞珩垂下眼簾,聲音有些委屈,“叔公都不問我想要請你去誰家提親。”

清河郡王世子眼中閃過詫異,他從未見過如此......有趣的虞珩。

在他的印象中,虞珩就像是紀成的鮮明對照。

紀成整日裝得老成持重,美名其曰要向父祖學習,實際上跳脫的不像樣子,比德惠和嘉王府的小四還能闖禍,勝在有自己收拾爛攤子的心思且手段越來越高明。

虞珩早先名聲不好,傳聞衝動易怒秉性暴戾,接觸變多後卻不難發現虞珩的教養極好,仿佛將克己複禮刻入骨中。

若是往常,他拒絕虞珩後,虞珩絕不會再多說半個字。

“好吧。”清河郡王世子捧著茶盞靠在椅背上,慢吞吞的開口,“你想請我去誰家提親?”

虞珩悄悄挪動幾乎要站麻的腳,聲音陡然變得響亮,“是嘉王府的寧淑縣主,我想和她定親。”

清河郡王世子一本正經的點頭,“我知道了,等塵埃落定後,你再來找我。”

虞珩不答清河郡王世子的話,固執的盯著清河郡王世子不肯移開目光,明明沒說任何祈求的話,卻讓人止不住的心頭發軟。

清河郡王世子頂著虞珩的目光將剩下的文書看完,再抬頭看向虞珩時,眼中已暗含不耐,“非要現在就定下婚事,哪怕這對你和嘉王府都沒有益處?“

虞珩垂下眼睫,仍舊沒有答話也不肯離開,看上去竟然有些可憐。

“你急什麼?”清河郡王世子氣得笑出聲來,“嘉王短時間內都不會考慮給兒女定親。”

虞珩眼中浮現急切,“可是嘉王允許寧淑縣主的表兄隨意出入嘉王府,還願意將鐘十二郎帶在身邊。”

萬一還沒等到他去嘉王府提親,嘉王就看中鐘十二郎做女婿怎麼辦?

“嗯?”清河郡王世子沒想到還有這樣的內情在,對虞珩沉不住氣的不滿逐漸散去。

他沉吟了一會,終究是對虞珩的憐惜占據上風,“我會與嘉王提你的心思,正式定親還是等塵埃落定後再說。”

有虞珩這等珠玉,嘉王自然不會再考慮其他人。

虞珩立刻點頭,殷勤的為清河郡王世子續茶。

清河郡王世子還沒找到機會與嘉王私下說話,宮中又傳出讓眾人覺得驚奇的消息。

焱光帝要重新在宮中設立太學,按照武寧帝定下的標準招收學生。

朝臣們的所有注意力都放在被靺鞨大軍圍攻的薊州關和平州關上,沒心思再計較這等小事。

從焱光帝下令重新在宮中設立太學,到宣布已經準備好容納太學的宮殿,要求宗室和勳貴送適齡的學生入宮,僅用三天的時間。

朝臣們這才驚覺不對勁。

僅僅三天的時間,怎麼可能將宮殿改造成適合上課的學堂?

授課博士還沒開始調動,焱光帝如此著急讓學生入宮做什麼,還要求學生吃住皆在皇宮,隻有休沐的日子才能出宮,還要在當天宮門落鑰前返回宮中。

仔細審視這件事,朝臣們終於發現源頭。

焱光帝在宮中養了個去西南小國遊曆過的和尚。

和尚說尊貴的血脈聚集在一起能生成貴氣,次等的貴氣會自動被更高等的貴氣吸收,以自身蘊養更高等的貴氣。

焱光帝信了和尚的話,他自詡是最高等的貴氣,宗室是武寧帝的後代,勳貴大多是將才之後,在他眼中是次等貴氣。

重新在宮中設立太學,是為了順理成章的將次等貴氣聚集在宮中滋養他。

弄明白焱光帝的想法後,朝臣們陷入極為複雜的情緒,邊派人去查突然出現在焱光帝身邊的和尚是什麼來曆,邊提起心研究和尚對焱光帝說的話。

他們覺得和尚對焱光帝說的話有隱藏的深坑,卻一時半會找不到坑的具體位置和形狀。

作為被勒令入太學的倒黴蛋,紀新雪第一時間去看他的毒菌碗,然後遣人去打聽太學的其他學生。

結果大大出乎紀新雪的預料。

所有未成婚的宗室和勳貴都在入太學讀書的名單上。

寒竹院終究還是隻剩下張思儀,因為紀新雪、虞珩和李金環都要去太學讀書。

焱光帝很著急,要求所有在入學名單上的人翌日進宮,竟然連半天收拾東西的時間都不肯給。

紀新雪混在滿臉茫然的兄姐中,去前院給嘉王請安。

按照焱光帝的要求,嘉王府上至已經十五歲的大娘子,下至隻有五歲的紀寶珊都在入學名單上,從明日起就在住在宮中,每十日才能出宮一次。

嘉王懶洋洋的躺在搖椅上,見到眾人進門也懶得起身,招手讓他們到他麵前去,“你們不必擔心,阿娘和姨母會照顧你們。”

想到蘇德妃和蘇嬪,眾人緊繃的臉色逐漸緩和。

同樣是突然被召入宮中,他們有親祖母和姨祖母做靠山,至少會比其他宗室和勳貴自在。

嘉王的目光依次掃過麵前的人,最後停在紀璟嶼臉上。

入太學讀書,他最擔心的人不是紀新雪而是紀璟嶼。

雖然焱光帝不許入宮讀書的人帶仆人,但也不至於讓這些在家中嬌生慣養的小郎君和小娘子自力更生,肯定會派宮女太監伺候。

蘇德妃和蘇嬪不僅能安排照顧嘉王府小郎君和小娘子的宮人,還能讓嘉王府的小娘子們住在她們宮中。

但紀璟嶼不行,他隻能和其他宗室子弟同住在供給必須要離開後宮但還不能出宮建府的皇子們住的地方。

想到紀璟嶼綿軟的性子,嘉王大為頭疼。

嘉王對紀璟嶼道,“你與黎王府的堂兄堂弟們遠些,彆他們叫兩句可憐就什麼都信,有皇後娘娘照顧他們,你都未必有他們過得輕鬆。”

紀璟嶼老實點頭,“是,阿耶。”

“是什麼?”嘉王無奈扶額。

每次都是這樣,認錯聽囑咐的時候最誠懇,遇到事後卻比紀明通還靠不住。

“我會遠著黎王府的堂兄堂弟,不會他們說什麼,我就信什麼。”紀璟嶼一本正經的重複嘉王對他說的話,臉上半點都不見尷尬或羞惱。

嘉王更擔心了。

翌日,眾人早早的從王府出發,嘉王要去上朝沒辦法送他們進宮,專門留下鬆年送他們。

嘉王府的馬車到宮門時,宮門前已經停了幾排製式不同的馬車。

這些人牢記尊卑,在等王府先行,嘉王府也要遵循長幼,等黎王府的人先入宮。

紀新雪下了馬車就見到不遠處清河郡王府的馬車和安國公主府的馬車。

清河郡王府除了紀成,還有幾個比紀成大幾歲的適齡郎君和女郎,正在馬車附近與相熟的人說話。

紀成已經跑到安國公主府的馬車處找虞珩說話,穿著身騎裝的李金環正立在虞珩身側。

紀新雪看了看左右,小聲詢問大娘子能否去找同窗說話。

大娘子順著紀新雪的示意看到安國公主府馬車前的三個人,笑道,“去吧,開宮門時你及時回來就行。”

“我也要去!”四娘子從紀新雪身後探出頭,雙眼亮晶晶的望著大娘子。

得到允許後,四娘子小聲歡呼,迫不及待的抓著紀新雪的手往安國公主府馬車那邊去。

自從靺鞨南下的消息傳入長安後,四娘子已經差不多半個月的時間沒有出門,如今看到紀成都覺得格外親切。

“紀成!沒有我和盈盈給你墊底,你上旬考核是不是拿了寒梅院的倒數第一?”四娘子驕傲的抬起下巴,張嘴就給紀成致命一擊。

紀新雪、虞珩和李金環同時看向紀成。

紀成臉上閃過濃濃的尷尬,竭儘全力做出若無其事的模樣,悶聲道,“好端端的提考核做什麼,難道你想補考?”

四娘子臉上的得意逐漸凝固,猶如被踩住尾巴的貓兒似的牢牢抓住紀成的袖子,低聲威脅,“不許使壞!我不要補考!”

紀新雪無奈扶額,都已經要去宮中太學了,四娘子為什麼還會怕寒梅院的補考?

他轉頭看向虞珩,“你上次讓青竹送來的菜籽油有點甜,是甜菜籽嗎?”

虞珩觸電般的移開目光,心不在焉的應聲,“嗯。”

“嗯?”紀新雪眨了眨眼睛,覺得虞珩的反應不太對勁,忽然將手心貼在虞珩的腦門上,“不舒服嗎?太醫怎麼說。”

李金環瞥了眼虞珩耳後紅的幾乎滴血的顏色,默默往仍舊在吵架的紀成和四娘子那邊挪了挪腳步。

靠近紀成和宣明縣主隻會讓他覺得吵鬨,離小郡王和寧淑縣主太近,會讓他覺得眼睛酸、牙酸、渾身都酸。

虞珩心中正慌,下意識的抬起手握住紀新雪的手腕,“沒,我沒事,今天有點熱。”

紀新雪更覺得奇怪,昨日夜間下了場急雨,怎麼會熱?

但虞珩又沒有騙他的理由。

思來想去都沒明白其中關竅,紀新雪隻能將虞珩的異常歸於疲憊。

突然收到去太學讀書的消息,虞珩要在短時間內將手頭的事都分配妥當,必不是件容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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