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三合一(2 / 2)

想到這裡,虞珩臉上又浮現笑容。

第二次入宮仍舊要摸臉、摸骨驗明身份。

這次沒再遇到良妃,紀新雪等人順利的回到蒹葭宮。

德妃和蘇嫻正在看尚宮局送到蒹葭宮的新首飾,見到嘉王府的小娘子們,直接將首飾分給小娘子們,一件都沒留。

小娘子們高興的同時,或多或少有些不好意思。

德妃不在意的揮了揮手,“尚宮局送來的東西一年不如一年,也就內造的名頭還能唬人,我將來給你們添妝的物件才是真正的好東西,那時再謝我也不遲。”

紀新雪低頭看手上的紅寶石戒指,寶石雖然不夠大,但勝在顏色剔透,固定寶石的金絲花紋彆具一格,在他眼中已經算是好東西。

但他隻是王府的縣主,這卻是尚宮局供給德妃的份例。

這些首飾中價值最高的金鑲紅寶石鸞鳳步搖在大娘子頭上,恰到好處的襯托大娘子的嬌俏。

可惜步搖的珍貴之處都在繁複的工藝。用料雖然也不錯,卻有配不上工藝的感覺。

德妃得寵幾十年,手中的好東西數不勝數,看不上這些首飾也正常。

眾人熱熱鬨鬨的陪著德妃和蘇嫻用了晚膳,帶著新首飾回自己的住處。

紀新雪將所得的幾件首飾都擺在麵前,依次查看後又發現十分有趣的事。

兩根金簪的重量不對,不是銅包金或者銀包金,就是鏤空的金簪。

紀新雪伸出手指彈在簪身上,發現是後者。

是焱光帝揮霍多年,終於將三代帝王積攢的私庫都敗光,還是下麵的人狗膽包天,連嬪妃的份例都敢克扣?

出於私心紀新雪希望是後者,但理智告訴紀新雪是前者。

下麵的人再怎麼吃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克扣到德妃頭上。

可惜紀新雪隻能猜測,沒辦法證實。

翌日發生件震動朝堂和後宮的大事。

焱光帝封良妃的妹妹為崔嬪,將襄王記在崔嬪名下,又給襄王加一千戶食邑。

三位皇子中,本就是襄王封地最佳,焱光帝突然給襄王加一千戶的食邑,還給襄王定下出自世家正風光無限的崔氏女做母親。

在這個敏感的時候,很難不讓後宮和朝堂多想。

賢妃步履匆匆的帶著德惠公主來找德妃,蒹葭宮內仿佛一下子空了下來,往日在宮內各司其職的宮人頻繁出入蒹葭宮,幾乎將本職忘的乾淨。

整日陪著嘉王府小娘子們玩樂的蘇嫻也變得忙碌起來。

大娘子感覺到緊繃的氣氛,將妹妹們都拘束在她的住處,防止她們給德妃和蘇嫻添亂。

如此過了三天,後宮朝堂的動蕩還沒平息,焱光帝又下新的旨意,他要給宮中主要宮殿改名,新匾已經打造完畢,各宮即刻換匾。

上次宮中換匾的時候,還是神仙子在焱光帝身邊的時候。

焱光帝聽信神仙子的話,以名為‘赤陽’的牌匾頂替三代帝王用過的牌匾。

這次焱光帝又信了和尚的話,將‘赤陽’丟掉,換了塊名為‘菩提’的牌匾上去。

道觀瞬間變成和尚廟,風格轉換的極為突然。

除此之外,皇後、賢妃、良妃、德妃等人宮中的牌匾都要換,受寵的低位嬪妃和某些空著的宮殿也換了牌匾。

紀新雪閒來無事,與宮人們打聽都換了哪些牌匾,將各個宮殿的新名字依次列在紙上研究。

德妃的蒹葭宮已經變成明鏡宮,其他宮殿的新名字也大多與佛教有關,有些宮殿的名字在佛教眼中卻是惡語,可見焱光帝信重的和尚確實不是什麼正經和尚。

無聊的十天徹底過去,嘉王府的小娘子們悄無聲息的出宮,各自修整後去前院與嘉王共用午膳。

嘉王仍舊是富貴閒人的模樣,等到太陽落下,快到再次入宮的時候,才讓眾人離開。

這次休假讓紀新雪有些焦躁,虞珩上次讓青竹送來的植物油全都沒有效果,毒菌增長的數量也不符合紀新雪的預期。

為了實驗毒菌的活性和青竹新送來的植物油,紀新雪不得不再次大量使用毒菌,如果這次的植物油還是不行,紀新雪即將麵對毒菌不夠用的窘境。

還有個讓紀新雪不得不正視的問題。

萬一忽然出現能祛除毒菌的植物油,紀新雪要如何記錄效果和用量?

他每次出宮隻能在嘉王府待不到五個時辰,其中至少兩個時辰都和嘉王在一起。

如果植物油隻能暫時壓製毒菌,減緩兔子的死亡時間。他不在府中的時候,被選中的倒黴兔子會不會在還沒有毒發的時候被人抓走紅燒?

或者有仆人心懷僥幸,將已經死了的兔子拿回家吃。

突如其來的上火讓紀新雪頭疼兩日,懨懨的躺在搖椅上,順著窗戶望著藍天,連研究佛教書籍的興致都提不起來。

等紀新雪好不容易調節好心情,暫時忘記毒菌碗和植物油的事,準備重新投入到書海的懷抱時,太學開課了。

收到太學開課的通知時,紀新雪差點沒反應過來。他還以為焱光帝早就破罐子破摔,將宗室和勳貴騙到宮中就算達成目的,根本就不會提上課的事,沒想到竟然是冤枉了焱光帝。

德妃和蘇嫻也對突如其來的旨意十分意外,特意問傳旨的太監,都有哪些人可以去太學上課,授課博士出自哪裡。

傳旨太監的回話讓紀新雪找回對焱光帝的熟悉感覺。

所有入宮的人都要去太學讀書。

授課博士是一群不知道從何處冒出來的和尚,所謂的太學是剛換牌匾的空宮殿。

翌日,德妃宮中的小娘子們分彆隨宮人前往不同的方向,他們的學堂在不同的方位。

大娘子和四娘子在同個學堂,三娘子和六娘子在同個學堂,紀新雪單獨在一個學堂。

紀新雪遠遠看到站在學堂門口的虞珩和紀成,緊繃的臉色稍稍緩和,自然而然的站到虞珩身側。

口頭婚約並沒有影響虞珩和紀新雪的關係。

虞珩知道紀新雪還沒開竅,也不指望紀新雪開竅,隻想守著紀新雪長大,然後順理成章的和紀新雪定親、成親,口頭婚約隻是讓他在等待的過程中不再患得患失。

紀新雪則一心一意的認為虞珩會托清河郡王世子去嘉王府求親,是因為怕他會倒黴的被選為和親公主。

嘉王承諾過,隻要將來皇位更迭後王府沒事,就不會讓他真的嫁給虞珩,讓紀新雪更沒有壓力。

在他眼裡,口頭婚約是他和虞珩友情的見證。

好兄弟不願看到他遠嫁靺鞨,不惜親自和他定下婚約,不幸羊入虎口被嘉王拿捏。

好在知道這件事的人不多,等將來塵埃落定,他和虞珩就悄無聲息的解開口頭婚約,絕不會耽誤虞珩議親。

“你怎麼在這?”紀成表情深沉,身上頭一次浮現類似清河郡王世子的沉穩氣質。

紀新雪左右看了看,聲音又低又急,“我不該在這?”

虞珩挪動腳步,儘可能的將紀新雪擋在身後,低聲道,“這裡都是宗室後代,之前被帶過來的人都出自不同的府邸。璟嶼兄剛被帶進殿內,你不該出現在這裡。”

紀成立刻將已經進門的人告訴紀新雪。

黎王府的長子,紀璟嶼,還有其他宗室府邸的人,確實每家隻有一人,而且除了紀新雪之外,都是小郎君。

沒等紀新雪再說話,已經有穿著袈裟的和尚走到三人麵前。

和尚問道,“哪位是襄臨郡王,請隨貧僧來。”

虞珩應聲,卻遲遲不肯挪動腳步,不僅引得和尚麵露急色,不遠處的太監也都看了過來。

紀新雪暗自皺眉,以拿起手帕擦臉為掩飾對紀成做口型。

‘推他’

紀成不僅推了把虞珩,還無師自通的說了句話,“你先進去,我等會就來。”

僵著臉走過來的太監聽到紀成的話臉色稍緩,輕聲哄虞珩,“郡王先進去,您和成郎君在一處上課,等會就能見到成郎君。”

虞珩回頭看了眼紀成,眼角餘光見到紀新雪正狀似膽小的躲在紀成身邊,點了點頭,大步隨著和尚離開。

阿雪真正害怕的時候從來都不會露怯。

虞珩離開不久,又有新人被引到殿外,是兩個小郎君和一個小娘子。

紀成遠遠見到這三人忽然臉色大變,立刻低下頭,緩了口氣才小聲對紀新雪道,“伊王的五子、六女,振王的三子。”

紀新雪扭手帕的動作幾不可見的僵了一瞬,快速抬頭看向遠方。

當年焱光帝將伊王和振王貶為庶人圈禁在皇陵附近,連伊王和振王的妻族都未能逃過責罰,紛紛被流放到苦寒之地,卻始終沒說要如何對待被伊王帶進宮的女兒和被振王帶進宮的兒子們。

沒想到正該和伊王一同被圈禁的伊王五子,竟然也在宮中。

紀新雪的目光在兩個年紀相差不多的郎君臉上掃過,注意力大多放在唯一的小娘子身上。

伊王的六女,紀柳,隻比他晚出生一個多月。

三個人走到殿前,沉默的立在原地,沒有與紀新雪和紀成交流的意思。

沒過多久,帶虞珩入殿的和尚去而複返,要帶走紀成。

紀成離開後,又有不同的和尚分彆帶走伊王和振王的兒子,殿前隻剩下紀新雪和紀柳。

紀新雪感覺到臉上猶如實質的目光,抬頭看向紀柳,“有事嗎?”

他不喜歡紀柳看他的目光,也想不明白紀柳對他的敵意從何而來。

紀柳挑起眉梢,語氣中滿是嘲諷,“你阿耶不是很寶貝你嗎?這次怎麼就舍得讓你入宮。難道已經知道聖人的身體比三年前還糟糕,怕再不讓你進宮來不及?”

周圍的太監再次被這邊的動靜吸引目光,紛紛看向紀柳和紀新雪。

紀新雪沒想到紀柳會是這種性格,他以為紀柳會與鐘娘子理想中的孩子差不多。

“姐姐在說什麼?”紀新雪抬起頭,臉上滿是困惑和茫然,“聖人下旨讓我入宮讀書,我才會和姐姐們一同入宮。三年前我在王府中與阿耶一同茹素抄經為聖人祈福。”

“呸!誰是你姐姐?”紀柳眼中浮現水汽,惡狠狠的瞪著紀新雪,仿佛是要將紀新雪撕碎。

紀新雪臉色蒼白的退後兩步,怯怯的道,“不是姐姐的話,是阿妹嗎?”

為虞珩和紀成引路的僧人折返回來,在距離紀新雪和紀柳十步之外的地方頓了下,徑直走向紀新雪,“寧淑縣主,請您隨貧僧來。”

紀新雪不想再刺激紀柳,免得紀柳怒火中燒做出不可控的事,惹出沒必要的麻煩,他擦了下眼角後對紀柳點了點頭,隨著僧人進殿。

剛走到宮殿門口,紀新雪差點冒出句‘好家夥’。

虧得他曾天真的以為,焱光帝是真的準備讓入宮的人上學。

這是上什麼學。

要將宗室和勳貴都培養成和尚?

殿內格外空擋,既沒有桌子也沒有椅子,隻有大大小小圍成圈的蒲團,紀璟嶼、虞珩和紀成都坐在大蒲團上,如今隻剩下兩個空著的蒲團,在所有蒲團的正中央。

和尚指著空蒲團對紀新雪道,“寧淑縣主,請你到那裡坐下。”

紀新雪狠狠的掐了下大腿,眼淚汪汪的看向和尚,聲音都在發抖,“大師,有兩個蒲團,我坐哪個?”

和尚道了句‘阿彌陀佛’,開始不說人話,“縣主覺得與哪個蒲團有緣,就坐那個蒲團。”

行吧,隻是蒲團不是大鍋,哪個都行。

紀新雪點了點頭,輕手輕腳的走到眾人中央,繞著兩個空蒲團走了幾圈,發現虞珩、紀璟嶼和紀成都沒給他提示,選擇在距離三人更近的蒲團上坐下,對麵就是紀璟嶼的臉,很有安全感。

不久後,紀柳也被帶進來,她沒有選擇,隻能在空餘的蒲團上坐下。

最後踏入殿內的人是莫岣。

莫岣負責站在大殿的最前方,震懾滿殿的龍子鳳孫。

和尚們捧著味道極為難聞的香爐分彆放在每個人麵前的時候,沒有一個人敢提出不滿。

紀新雪故意在周圍的人都在小聲咳嗽的時候,彎下腰聲嘶力竭的咳嗽,順勢做出沒有力氣的模樣歪倒在紀璟嶼身上,發現紀璟嶼麵前的香爐和他麵前的香爐味道不同。

莫岣的威懾力太強,紀新雪不敢有更多的小動作,順過氣後立刻回到自己該坐著的位置,按照和尚的要求盤腿坐好,跟著和尚念經給焱光帝祈福。

可恨帶領眾人念經的和尚都可以換班,要給焱光帝念經祈福的宗室子們卻不能停歇。

莫岣、和尚們相繼離開後,早就眼睛疼、嗓子疼、屁股疼、腿疼......身上無一處不疼的宗室子們再也顧不得儀態氣質,東倒西歪的委頓在地上。

紀璟嶼隻是起身的動作慢了會,就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本來在另一邊的虞珩歪倒過來,不偏不倚的擋在他和紀新雪中間。

紀新雪仗著身形小,倒在地上時四肢都能舒展開,他被渾身各處傳來的酸爽感覺折磨的表情猙獰,捏著嗓子惡狠狠的罵道,“臭傻逼!”

虞珩以手指在紀新雪手上寫字。

‘彆罵人。’

“你知道是什麼意思?”紀新雪詫異的看向虞珩。

虞珩捏了捏眉心,繼續在紀新雪手上寫字。

‘沒聽見你的聲音,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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