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三合一(1 / 2)

憑良心講,冊子做的十分精美。

封皮雖然是粉紅色的絲綢,但不會軟踏踏的變形,裡麵應該是包裹著硬挺的牛皮紙。右上角是個帶著露水的粉桃刺繡模樣,旁邊以金色繡線勾勒的‘賞桃’二字。

這等材料和繡工就算沒用在春宮圖的封麵上,做成帕子也能賣出至少二兩銀子的高價。

不愧是宣威郡主的珍藏。

紀新雪懷著極力克製的激動心情打開冊子,卻發現冊子內的畫像似乎有點配不上封麵。

他不是按順序翻開冊子而是直接翻開中間的某頁。

頁麵中的兩個人正麵對麵站立,以紀新雪的角度,隻能看到其中一人的背影和另外一個人的正麵。

兩人的領口都開的極大,鬆鬆垮垮的貼在身上,細密的汗水正順著兩人棱角分明的下頷線落下,順著肌膚紋理流入讓人想入非非的地方。

看到這樣充滿暗示的畫麵,紀新雪非但沒有產生激動和期待的情緒,反而連掀開畫冊時的激動都‘萎’了。

他下意識的以專業學習繪畫近十年所學到的知識去分析這幅圖。

隻有背影的人肩寬背闊,腰細腿長,標準的倒三角身材,領口處依稀可見緊繃的背肌,捏著另一個人下巴的手掌也極為寬闊,看上去就是郎君。

有問題的不是這個身穿黑袍郎君,是正麵對看畫冊的人,在黑袍郎君的遮擋下隻露出小半張臉的藍裙女郎。

藍裙女郎隻比黑袍郎君矮半頭,肩寬卻絲毫不遜於黑袍郎君,線條清晰的鎖骨下赫然是壯碩的胸、肌?

紀新雪覺得他可以接受這個時代的審美,認為男女有相同的身型是很正常的事,正掌握京郊大營的橫京將軍鄧紅英就是威武不輸莫岣的巾幗悍將,但女郎再怎麼勤加習武,也不可能將胸完全練成胸肌,這也太扯了,讓看圖冊的人怎麼帶入?

更不用說藍裙女郎形狀奇怪的裙子、脖頸處多餘的陰影

他懷疑冊子上的畫並非同以個人所畫,所以才會在畫黑衣郎君的時候處處貼切,畫藍裙女郎時卻各種的詭異。

紀新雪眼中浮現猶豫,詢問正與他肩貼肩並排坐著的的虞珩,“換一本看?”

虞珩已經通過紀新雪方才的遲疑,發現紀新雪對這本名為《賞桃》的冊子興致缺缺,他堅定的點頭,“就這本。”

萬一換一本後,阿雪感興趣了怎麼辦?

兩人對視半晌,堅定的虞珩占據上風,紀新雪合上已經打開的頁麵,改從第一頁開始翻,暗自盼望冊子內的主角不會一直是黑袍郎君和藍裙女郎。

翻開第一頁,是兩個正在總角之年的三頭身。

紀新雪愣了下,繼續往後翻。

第二頁,三頭身變成七頭身,仍舊穿著一模一樣的長袍,讓人難以分辨哪個是男主角,哪個是女主角。

紀新雪原本已經對手中的冊子徹底失去興趣,翻冊子的同時悄悄瞥散落在床上的其他冊子,物色下一個的目標。

此時發現冊子內還有‘女扮男裝’的劇情,才重新將注意力都放在冊子上。

第三頁,正是紀新雪之前隨手翻開的那頁。

再次看到藍裙女郎身上各種充滿違和感的細節,紀新雪剛生出的興趣立刻消散的乾乾淨淨,麵無表情的抬手翻向下一頁。

他居然期待在春宮圖中看到劇情?

真是太天真臥槽,這是什麼東西?

紀新雪目瞪口呆的盯著圖冊,這頁隻有一隻大手和被大手攏在手心的兩個杏鮑菇。

蛇男嗎?

突然好奇這個時代的人是如何知道蛇有兩個咳咳。

紀新雪羞澀的摸了摸逐漸開始發燙的臉頰,以來不及讓自己因為羞澀而猶豫的速度掀開下一頁。

兩個主角再次回到畫麵中,黑袍和藍衣已經不見蹤影,上頁圖中正親密貼貼的杏鮑菇也天各一方,遙遙對望。

這一刻,紀新雪的心情與在玉和院書房毫無準的翻開《花兒秘籍》的虞珩幾乎完全相同。

這是什麼東西?

我是誰?

我在哪?

我為什麼會看到這種東西?

爬!

‘啪!’

紀新雪在半空與另一個人的手隔著圖冊擊掌。

虞珩啞聲道,“那”

“定是宣威拿錯的東西!”紀新雪無情打斷虞珩的話,雙手用力掰開虞珩的手,將手中冊子收回盒子中扔到最遠的地方,隨手拿起距離他和虞珩最近的木盒,“我們看這個。”

虞珩又看了眼已經被紀新雪扔遠的木盒,心不在焉的點頭,腦海中不受控製的浮現大手中握著兩隻杏鮑菇的畫麵。

紀新雪深吸了口氣,打開木盒先以審視的目光打量封麵。

封麵是用朱紅色的絲絹製成,上麵以金線繡著‘閨中樂’。

閨房?

就這本,肯定不會再有問題!

翻開冊子,頭一頁就是花園玩耍,接下來幾頁背景都是在花園中,隻是細節不同,包括但不限於假山、樹林、涼亭,紀新雪終於徹底鬆下心頭不上不下的那口氣,以手肘懟了下身側的人,“看,這本畫冊的構圖比剛才那本強多了。”

虞珩心不在焉的應聲,看向圖冊的目光毫無波瀾。

紀新雪急於擺脫尷尬,見虞珩不肯說話隻有沒話找話的點評圖冊,“作畫的人至少有五年以上的繪畫功底,格外擅長調色和上色,勾勒線條的時候手不夠穩,但無傷大雅,畢竟買這些東西的人是想看內容而不是細節。”

“內容也不好看。”虞珩語帶嫌棄。

“還行吧。”紀新雪的語氣極寬容,雖然無法讓人激動,但可以滿足好奇心。

總體來說,看圖冊的過程遠遠沒有他想象中的刺激,所以紀新雪決定,看完這本圖冊就結束這項想象比實踐有趣的娛樂。

花園玩耍結束後,冊子裡的人由兩個人變成三個人,地點從花園變成畫舫。

紀新雪無聲加快翻冊子的動作,眼角餘光瞥見虞珩嚴肅的麵容,開始後悔為什麼要提出一起看圖冊的蠢主意。

隨著尷尬指數朝著突然看到分隔兩地的杏鮑菇時的高度上漲,紀新雪翻冊子的動作越來越慢,甚至生出立刻跑路的想法。

虞珩表麵上是在看紀新雪手中的冊子,實際全部心神都放在紀新雪的臉上,將紀新雪的所有反應儘收眼底。

發現紀新雪翻看圖冊時幾乎沒有反應,眉宇間的不耐越來越濃,虞珩緊繃的心逐漸舒緩,生出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竊喜,“不看了?”

紀新雪手間的動作稍頓,理所當然的將虞珩語氣中的笑意當成對他的嘲諷。

嘲諷他說要看圖冊的時候叫的歡,真的開始看圖冊卻發‘慫’。

不行,郎君怎麼可以在這種事情上慫?

紀新雪若無其事的道,“看完這本我就要回玉和院處理商洛送來的文書。”

即使沒聽到最想聽到的回答,虞珩仍舊很滿足。

阿雪隻看了兩本不滿意的圖冊,肯定不會因為圖冊生出享樂的心思!

心滿意足之下,虞珩終於有心情將心思放在畫冊上,眼中的詫異幾乎沒有消散過。

這真的是人能夠擺出來的姿勢?

因為虞珩突然湊過來,紀新雪隻能放緩翻頁的速度,默默後悔隨手拿了本這麼厚的冊子。

紀新雪無聊到悄悄打哈欠時,突然聽到身側的人發出好奇的聲音,他低頭瞥了眼,瞌睡頓時消散的乾乾淨淨。

圖中的兩個人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變成了四個人,正兩兩分彆聚集在床頭和床尾,正好分彆占據畫冊的左右兩邊。

早在畫冊的主角從兩個人變成三個人的時候,紀新雪就不再對畫冊的節操抱有任何希望,但四個人的時候為什麼會是郎君和郎君在同頁,女郎和女郎在同頁?

這讓紀新雪又想起對仿佛鬥雞似遙遙相對的杏鮑菇的恐懼,他沉默了半晌,艱難的開口,“玉和院裡等我處理的文書很急。”

“那我們快些看。”虞珩不假思索的開口,伸手就要去翻冊子的下一頁。

雖然已經能確定阿雪對這本畫冊不感興趣,但能讓阿雪走馬觀花的看完畫冊,不再心中留下半分印象更好!

“不。”紀新雪死死捏住畫冊兩邊,“我們下次再看。”

作為曾經生活在信息爆炸時期的人,紀新雪已經能猜到畫冊後麵的內容會如何發展。

虞珩想也不想的拒絕,“隻用半盞茶就能看完,我陪你回玉和院處理文書。”

他了解紀新雪言出必行和有始有終的性格,如果現在不看完這本畫冊,紀新雪肯定會記得這件事。

萬一紀新雪又想起這本畫冊的時候,順便看了彆的畫冊怎麼辦?

兩人對視半晌,誰都不肯退步。

紀新雪忽然長歎了口氣,鬆手將畫冊讓給虞珩,轉身往床下爬,“我先回玉和院了。”

算了,虞珩又不是完全不知道龍陽的事。

在長安的時候,他還和虞珩討論過從紀靖柔處聽到的小道消息。某小官為了能讓女兒效仿皇後飛上枝頭,將兒子和女兒同時獻給某國公世子。虞珩隻是不知道男子和男子具體是如何咳咳,對此好奇也很正常。

這種東西兩個人一起看委實尷尬,還是虞珩自己開闊眼界吧。

紀新雪想起上輩子的堂妹因為與閨蜜共同看有關磨鏡的圖冊,莫名其妙的友儘疏離的結果,步伐邁的更快,眨眼間的功夫就消失在虞珩的視線中。

虞珩望著重新閉合的房門發了會呆,茫然的回想是不是他說錯話惹紀新雪生氣,才導致紀新雪突然態度堅決的離開。

良久後,虞珩才重新看向畫冊,不知不覺間將視線聚集在畫冊左邊幾乎貼在同處的兩個郎君身上,抬手翻開下一頁。

仍舊是兩位郎君和兩位女郎分彆位於畫冊的左右。

虞珩目瞪口呆的望著畫冊左側正擁吻的兩名郎君,從天色隻是昏暗到屋內徹底伸手不見五指,始終呆滯的坐在原處。

“郡王,可要點蠟?”青竹小心翼翼的門外道。

虞珩眨了眨眼睛,啞著聲音道,“點。”

出口的聲音幾不可聞,彆說是門外的青竹,虞珩自己都聽不清楚。

“點蠟,端到床帳中來。”虞珩高聲開口,將手中的冊子小心翼翼的隱藏進被子裡。

青竹輕手輕腳的進門,端著點燃的蠟燭放在床頭櫃上,小聲勸道,“夜裡多看文書傷眼,您明日再看?”

虞珩心不在焉的應聲,拒絕青竹傳膳的提議,三言兩語的打發走青竹,抽出藏在被中的畫冊又翻了一頁,仍舊如紀新雪剛離開時那般,怔怔的望著四肢糾纏的兩名郎君一動不動的發呆。

直到三更,虞珩才徹底看完這本畫冊剩下三分之一的內容。

不知道第多少次怔愣後,虞珩忽然想起被紀新雪扔到彆處的第一本畫冊,特意去畫冊堆積的地方翻找。

相比名為‘閨中樂’那本隻為取樂的畫冊,名為‘桃香’的畫冊,更注重的氛圍和情趣,各處細節更是無微不至。

天色破曉,虞珩沉默的收起所有已經被翻看過的畫冊。其中大部分都被扔進火盆,徹底被熊熊大火吞噬。唯有名為‘桃香’和‘閨中樂’的冊子有幸進入虞珩床頭的暗格中。

紀新雪看到麵色如常的來陪他用早膳的虞珩,隨口問道,“那些畫冊呢?”

虞珩垂目掩蓋眼中各種激烈翻湧的情緒,啞著嗓子道,“燒了。”

“燒了?!”紀新雪的手抖了下。

他昨晚做了一宿宣威郡主知道他是郎君,扛著大刀追殺他的夢,正打算讓虞珩將宣威郡主的珍藏拿回來,先找個合適的機會物歸原主。

虞珩沉著的點頭,再次給紀新雪肯定的答案,“燒了。”

“為什麼?”紀新雪不能理解。

昨天他離開的時候,虞珩還沒有表現出如此危險的想法

虞珩沉默許久才在紀新雪執著的注視下開口,“不堪入目、有傷風化。”

紀新雪咬緊筷子,眼中閃過恍然。

難道虞珩打開新世界大門後發現自己崆峒,氣得將所有畫冊都燒了?

早知道如此,他昨日回玉和院的時候,就該將除了虞珩手中的所有畫冊都提前帶走,唉。

對於紀新雪來說,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宣威郡主的珍藏祭天後,虞珩不再因為緋絲草口脂故意躲著他。

紀新雪卻不得不躲著宣威郡主,生怕宣威郡主來問他體驗或者與他討論畫冊中的內容,他怕他當場露餡被宣威郡主提著刀追殺。

為了躲著宣威郡主,紀新雪將除了處理公務之外的所有時間都耗在了琺琅窯,親自為一對花瓶和兩個銅碗上色。

第一批琺琅的製作尚未完成,長安對司空黨的抓捕和審問已經告一段落。

司空倒下,順便帶倒了與他同處中立派的司徒。

二人從焱光朝起就同進同退,司空的門生是司徒的女婿、司徒的女兒是司空的兒媳

司徒為了不被司空連累,提前上書致仕,帶著弟弟和兒子們去長平帝賜在京畿的宅子中養老,隻留下最有為官天分的小兒子留在朝中,在長平帝的默許下為家族留下一線生機。

朝堂的形勢再度發生改變,長平帝剛登基時的幾大巨頭,先倒下蔣家,又有司空入獄司徒致仕,隻剩下崔氏和白千裡。

長平帝的根基皆在兵權,沒有足夠的心腹可以填補朝堂上的空缺,隻能提拔宗室和外戚。

奈何他登基後已經將宗室裡有出息的人扒拉個遍,隻能給已經入朝兩年的人升官,小的還暫時指望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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