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三合一(1 / 2)

這些年輕氣盛的勳貴郎君都是借著家中父祖的光,才能來城外迎接長平帝。哪怕不能在長平帝麵前露臉,也能見到許多手握實權的朝臣。

他們剛鬨起來,就有多名站在前方的勳貴臉色陡然變得鐵青,還有事不關己的人下意識的去看虞珩的臉色。

虞珩沒理會落在身上的目光。他將帶頭起哄的幾個人記在心中,若無其事的朝紀新雪走去。

剛好看到正順著紀新雪眼角落下的淚珠,在陽光和寶石流蘇的照應下閃耀瑰麗光芒的瞬間。像是用色彩最美麗的寶石混合金粉,在紀新雪臉側點了處笑靨。

下一瞬,紀新雪終於睜開仍舊含著水痕的眼睛,懵懂的目光觸及到虞珩的身影,露出全然的信賴和疑惑。

虞珩心中橫衝直撞的戾氣稍稍被安撫,朝紀新雪伸出手臂。

紀新雪毫不猶豫的將手搭在虞珩的手臂處,利落的跳下馬,以隻有他和虞珩才能聽到的聲音問道,“怎麼了?”

難道朝臣們為了追求儀式感,又鬨出沒有提前告訴他的新花樣?

他轉看了眼剛才傳來呼喚他聲音的方向,隻能看到層層交疊的勳貴朝服。

虞珩拉著紀新雪的手走完本該是騎馬走過的路程,漫不經心的道,“可能是想通過你在陛下麵前露臉,不必理會。”

紀新雪聞言,暗歎了聲浮躁,將這件事忘在腦後。

紀靖柔眼巴巴的看著紀新雪在她身側站定,正想打趣紀新雪幾句,還沒來得及開口,忽然見遠處揚起滾滾煙塵。

羽林衛來報,已經能看到長平帝的儀仗。

此話一出,鬆散的隊伍立刻恢複原本的整齊肅穆。

剛對上目光的紀靖柔和紀新雪同時看向前方,眼中浮現幾乎一模一樣的想念和期待。

與此同時,棄馬改乘車架的長平帝正好提起紀靖柔和紀新雪。

他對身側的鬆年道,“他們到沒到長安。“

鬆年連忙將剛收到的消息告訴長平帝,“寶鼎公主和安武公主已經在三日前回到長安,此時定在十裡長亭處等待陛下。”

長平帝輕哼,對二人去封地巡查時迫不及待的離開長安,回長安時卻找儘理由拖延的行為極不滿。

鬆年坐在車架的階梯處,方便與長平帝說話,“寶鼎公主和安武公主是同時抵達長安,懷安公主與靈王、金明公主、吉昌公主親自去城外迎接他們,在懷安公主府為寶鼎公主和安武公主接風。下午時,公主們和靈王、襄臨郡王又去寧靜宮給太後和太妃請安。”

長平帝‘嗯’了聲。

他離開長安前,蘇太後身體略有不適,每日午時都要睡足才能保持精神。

紀敏嫣先將人帶回她府中,很有長姐的風範。

“敏嫣他們有沒有發現異常?”長平帝問道。

雖然紀新雪給他的信中,從未提起如今再扮女裝是否艱難。但長平帝消息靈通,早就知曉從商州傳到長安的絲巾是出於紀新雪。

從完全不需要借助外力,到絲巾不離身,可見紀新雪身上的變化極大。

每當想起紀新雪,長平帝就會在洗漱時低頭看銅盆中的倒影,暗自滿意紀新雪治下有方,沒讓任何風言風語傳到長安。

鬆年低聲道,“懷安公主躲了安武公主兩日,還有靈王對襄臨郡王動手的傳言。”

長平帝麵上浮現詫異,“璟嶼,動手?”

聽聞沒有更多的消息流傳出來,虞珩也沒因此與紀璟嶼生分,長平帝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遠遠見到等在十裡長亭處的人時,長平帝先以目光尋找紀靖柔和紀新雪的身影。

許久未見,二人年歲又小,相較於兩年前,肯定會有變化。

遠遠看到站在最前排的兒女們時,長平帝立刻找到紀靖柔、紀新雪和虞珩的身影。

虞珩最好認,他的身形和紀璟嶼仿佛,身上的郡王常服極顯眼。

長平帝移開放在虞珩身上的目光,依次打量站在最前方的人。

一、二、三、四......七。

沒缺人,也沒多人。穿著白狐鬥篷站在同處,讓他難以分辨的人,正是紀靖柔和紀新雪。

迎接長平帝回長安的宗室、勳貴和朝臣整齊的跪下,以太常寺禮官提前交代的祭文問候虞朝曆代帝王。

長平帝站在高大的車架上,踏著整齊又肅穆的聲音停在朝臣們前方,同樣是以太常寺禮官提前擬定的內容答複群臣。

紀新雪回長安的時間太晚,沒趕上太常寺禮官將需要背誦的祭文送到各處的時候。紀敏嫣等人也沒提醒過他這件事,隻能深深的垂下頭,假裝在背誦祭文。

好在他身為皇嗣,本就跪在最前方,身側隻有同樣背不出來的紀靖柔和正尷尬的用手指抓鬥篷的紀明通,完全不必擔心會有人揭穿他假背祭文。

九問九答的過程遠比紀新雪想象中的複雜,他抬頭悄悄看向長平帝,隻看到比他正常站著的時候還要高的車架。

未免動作太大被後麵的人發現他的小動作,紀新雪隻能忍住對長平帝的想念,重新低下頭,盯著車架上古樸的花紋發呆。

直到紀新雪感覺小腿已經麻木,九問九答才徹底結束。

長平帝緩步走下馬車,言他在皇陵祭祀祖宗時,有幸在夢中與祖宗交談。可惜醒來後,僅對隻言片語還有印象。

隻聽了幾句話,紀新雪就知道,長平帝口中的夢也是提前準備好的小作文。他從研究車架上古樸的花紋,改成研究長平帝靴子上騰飛的金龍。

“望眾卿與我共勉,莫要讓列祖列宗失望。”長平帝說出結束語時,不偏不倚的停在紀新雪和紀靖柔中間。

隨著鬆年沉聲叫起,紀新雪和紀靖柔端正叩首,口稱‘謹遵阿耶教誨。’,抬頭看到麵前的手臂,立刻露出燦爛的笑容,“阿耶。”

長平帝看到花容月貌的‘女兒們’,嘴角的笑意陡然僵硬。

雖然兩年沒見,紀靖柔和紀新雪身上都發生不小的變化,但他們的五官幾乎與從前沒有差彆,隻是隨著年紀的增長,變得更成熟。

長平帝卻因為見紀新雪和紀靖柔頸間都有絲巾,生出分不清誰是誰的苦惱。

直到紀新雪和紀靖柔因為長平帝的沉默,臉上浮現疑惑,長平帝才拍著紀新雪的肩膀道,“蒲州水土養人,你的氣色變好了。”

紀新雪驚訝的睜大眼睛,下意識的看向身側同樣難掩震驚的紀靖柔。

他的封地在商州,不在蒲州,封地在蒲州的人是紀靖柔。

阿耶怎麼會認錯?!

要不是身後就是群臣,紀新雪很想抬手摸摸長平帝的腦門溫度是否正常。

相比紀新雪心中的震驚大於委屈,紀靖柔心中的委屈遠遠大於震驚。

她覺得長平帝認錯人的行為,像是在她心中最遺憾的地方刺了一劍。

哪怕她的容貌能肖似紀新雪九、不,隻要能肖似紀新雪八分,她就是當之無愧的長安第二美人!

但她不像啊!

紀靖柔氣憤的甩開長平帝的手臂,轉身投往紀敏嫣的懷抱。

紀新雪尷尬咳了聲,小聲提醒長平帝,“阿耶,我和鳳郎從封地帶回個能‘報時’的洛鐘,已經送到鳳翔宮。”

長平帝收回盯著紀靖柔背影的目光,定定的望著紀新雪。

紀新雪被看的頭皮發麻,忍不住低頭看身上是否有不妥當的地方,以手掌覆蓋頸間的絲巾,悄悄整理靠近喉結的位置。

長平帝的目光隨著紀新雪的手移動,忽然抬起手幫紀新雪整理絲巾。

略帶顫抖的指腹隔著絲巾貼在起伏明顯位置,長平帝心中最後的僥幸也被徹底打散。

難道是因為從小到大穿了太多次的女裝,所以才會......?

紀新雪滿臉無辜的與長平帝對視。

要不是他整日都會在等待梳頭的時候,望著銅鏡中的倒影陷入沒有結果的單戀,恐怕會懷疑長平帝難以置信的反應是嫌棄他醜。

沒想到內斂、沉穩如長平帝,也會因為見到離家許久的孩子,表現出難以掩飾的激動。

紀敏嫣邊輕輕拍打紀靖柔的後背,安撫紀靖柔的情緒,邊分出心神看向表情逐漸空白的長平帝和滿臉感動的紀新雪。耳邊是紀靖柔低不可聞的委屈聲音,“阿耶竟然認錯我和小五!”

她輕聲道,“可能是阿耶沒想到,小五能在兩年之內長的比你高。”

紀靖柔聞言,眼中的委屈稍稍退散,從紀敏嫣肩上抬起頭,“真的?”

如果長平帝是因為這個原因認錯她和紀新雪,她也不是不能接受。

紀敏嫣低頭與紀靖柔對視,鳳眼中皆是柔和的笑意,“真的。”

假的。

她覺得阿耶是因為無法立刻接受兒子比女兒還美,所以在自欺欺人。

這個念頭讓紀敏嫣眼中的笑意更濃,她無法用具體的語言形容此時的感受。突然發現仿佛巍峨高山似的阿耶也有不願意麵對的事,還是‘微不足道’的小事,委實讓紀敏嫣覺得新鮮,忍不住想要多看幾眼。

紀靖柔卻信了紀敏嫣完全不走心的安慰,因為長平帝的認錯人生出的委屈終究比不上對長平帝的想念。

她依偎在紀敏嫣身側,目光幽幽的望著長平帝和笑容滿麵的紀新雪。在看到紀新雪笑嘻嘻的朝著她招手時,立刻回到長平帝身邊。

算了,誰讓她將近兩年沒出現在阿耶麵前。

從明天開始,她日日去給阿耶請安,阿耶就不會認錯人了!

此次因為明年妨礙祖宗去皇陵祭祀,是百姓皆知的大事。

長平帝回宮時仍舊站在高大的車架內,任由百姓跪拜、瞻仰,昭告天下他已經在不利祖宗的年份到來之前去皇陵祭拜過祖宗。

即使明年真的出現天災**,也不會與祖宗有關。

紀新雪等人隨著長平帝去寧靜宮,給蘇太後和蘇太妃請安。三個年歲尚小的皇嗣已經等在寧靜宮中,他們的母妃卻不在。

見到三個粉雕玉琢的小玉團子,紀新雪才驚覺,他已經回長安五日,竟然是頭一次見到弟弟妹妹。

三人皆沒有封號在身,分彆被稱為七公主、八公主和九皇子。

其中七公主和八公主是在潛邸時就伺候長平帝的老貴人所生,雖然子憑母貴熬成庶妃,但相比同樣是潛邸老人的淑妃、容妃和端妃,終究還是差了點運氣。

九皇子是長平帝新納的貴人所生,林妃身為有孕嬪妃中出身最好的人,又生下皇子,提位份的時候卻與七公主和八公主的母妃待遇相同,難免為此生悶氣,從出月子起就是病懨懨的模樣,甚至無暇顧及九皇子。

直到長平帝發話,要請賢貴太妃和顏太妃照顧九皇子,讓林妃專心養病,不必惦記九皇子,林妃才猶如吃了神藥似的立刻康複。

宮中鬨出這些動靜的時候,紀新雪還在商洛,是紀靖柔將這些消息寫在信上告訴他。

紀新雪抱著吃瓜的態度與紀靖柔通過回信的方式討論許久,覺得林妃敢在蘇太後和蘇太妃的眼皮底下耍她們玩剩的東西,隻是吃癟已經是蘇太後和蘇太妃寬宏大量的結果。

林妃會不依不饒的鬨騰。除了想憑借九皇子壓過差不多是同時有孕的兩個庶妃,覬覦始終懸空的貴妃之位。還存著希望蘇太後和蘇太妃會因為可憐九皇子,將九皇子抱回寧靜宮養著的心思。

三名嬪妃前後有孕,唯獨林妃生下皇子,卻沒能讓林妃脫穎而出,林妃和她的家族難免著急。

所以林妃才會一改生子前溫柔小意的模樣,試圖通過‘鬨’改變宮中格局。

否則再過兩年,宮中又有新的小皇子降生,林妃最先生子的優勢就會徹底消失。

不得不說,林妃和林妃身後家族的算盤打的很如意。

如果林妃的鬨有效果,她就能從庶妃變成四妃。

哪怕長平帝不肯給她貴妃的位份,先提原本就在四妃之位的妃子到貴妃,然後讓林妃補四妃之末的位置。林妃也能保證她的兒子是後宮中除了中宮所出嫡長子之外,身份最高的皇子。

後麵就算有再多的嬪妃生下皇子,隻要皇後和四妃沒有犯錯失位,那些皇子就隻能是庶妃的兒子。

即使林妃的鬨沒有效果,她反而被長平帝厭棄。

隻要蘇太後和蘇太妃心軟,將九皇子抱去寧靜宮,林妃也不算賠,甚至能稱得上血賺。

太後養大的皇子,不僅能在身份上天然壓製兄弟姐妹,還能得到太後的偏愛。

誰不知道長平帝至孝,蘇太後是對長平帝影響最大的人。

可惜長平帝隻用一句話,就將林妃的算盤拆碎。

他要將九皇子抱到賢貴太妃和顏太妃宮中。既要奪走林妃的兒子,又不肯給林妃的兒子增加籌碼。

嚇得林妃立刻痊愈,再也不敢特意折騰九皇子,也不敢再鬨。

紀新雪伸出手指,小心翼翼的在九皇子的臉蛋上點了點,“快點長大。”

長到七歲就可以擁有自己的宮殿,去太學讀書,遠離母族的控製。

虞珩跟在紀新雪身側,目光挑剔的打量九皇子,“醜。”

紀新雪認真的反駁,“不醜,你一定沒見過這麼大的小孩。”

虞珩‘嗯’了聲,垂下眼皮擋住其中越來越深的沉鬱。

真的不好看。

比阿雪差遠了。

紀新雪逗了會弟弟,又去看妹妹,眼中浮現濃濃的失望。

如果兩個妹妹沒有在成長過程中發生‘天翻地覆’的變化,大概率也沒有繼承長平帝的美貌。

還好三個人都是鳳眼。

要是弟弟妹妹沒有仿佛家族標誌似的鳳眼,他會覺得更奇怪。

蘇太後雖然對孫輩淡淡,卻很關心長平帝,就連蘇太妃都沒理會紀新雪和紀明通,仔細詢問長平帝去皇陵祭祖的過程。

三個尚在繈褓中的弟妹被抱下去後,紀新雪等人各自找地方坐下,皆雙眼亮晶晶的望著長平帝和蘇太後、蘇太妃,仔細聽他們的對話。

直到夜色徹底暗下去,臨近蘇太後該休息的時間,紀新雪等人才像是牽線風箏似的隨著長平帝離開寧靜宮。

紀敏嫣和紀璟嶼率先提出回宮休息,紀敏嫣還順便帶走紀寶珊,虞珩也隨著紀璟嶼離開。

紀明通神神秘秘的背著紀靖柔和紀新雪,對長平帝說了幾句悄悄話才離開。

紀靖柔和紀新雪分彆立在長平帝兩側,悄悄交換眼色。

長平二年去巡視封地的人在長平三年回到長安的時候,都會在鳳翔宮內專供他們休息的房間中住幾日。

當年紀明通先回來,以想念阿耶為理由在鳳翔宮中住了整整一個月的時間,鬨騰的長平帝腦殼疼,忍無可忍的將她攆走。

紀敏嫣回來時,所有人都沒想到,內斂穩重如紀敏嫣也會如紀明通那般日日留在鳳翔宮。

要不是長平帝召見未婚郎君的頻率越來越高,紀敏嫣在鳳翔宮的時間說不定會超過紀明通。

紀新雪朝紀靖柔比了‘二’,他上次就是臘月才回長安,隻在鳳翔宮中住了二十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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