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二合一(1 / 2)

霍玉猛地爆發巨力,以寶刀斬斷阻攔他的長劍,大步跑到虞珩身邊,扶起癱軟在地的人,“郡王?”

虞珩無力的靠在霍玉肩上,忍著胸口難以言喻的窒痛開口,“告訴他們,我沒事。”

話音還沒徹底落下,虞珩忽然抬手捂在嘴邊發出數聲悶咳。鮮紅的痕跡順著滿是灰塵的手指,滴落在早就染上暗紅的衣襟處。

霍玉高喊‘保護郡王’,撿起腳下的羽箭狠狠擲向衝過來的刺客。

他看向虞珩胸前,雖然衣襟破損的厲害,但隻有剛滴落的血跡是鮮紅色。

竟然沒有中箭!

陷入慌亂的關內軍看見虞珩在霍玉的攙扶下站起來,忽然士氣大振,徹底壓製住突厥軍和靺鞨軍。

虞珩用最後的力氣撈起從胸襟處跌落的琺琅孔雀,伸手的動作牽扯到胸口的悶痛,嘴中再次湧上濃鬱的鐵鏽味。

霍玉看見足有巴掌大的琺琅孔雀和孔雀華麗尾羽處的尖銳深坑,解開心底疑惑的同時,浮現無法分辨的複雜情緒。

麵對剛才那種前後同時被羽箭夾擊的情況,最好的選擇,是利用僅有的時間調整位置,避開要害。

這是遇到致命危險時,最簡單也是最重要的常識。

襄臨郡王能在火光電石之間,想到琺琅孔雀的存在並做出選擇。表現出的極致冷靜,遠遠勝過所謂的習武天賦。

彆說是在長安長大的勳貴,就是金吾衛中的軍吾和外吾、甚至大部分內吾,也很難在生死之間同時兼顧理智和果決。

霍玉立刻拿出藥丸送到虞珩嘴邊,雖然語氣仍舊平波無瀾,語速卻遠超過平時。

他低聲道,“郡王是被羽箭震傷肺腑。這是金吾衛特有的秘藥,能立刻緩解傷勢,也會讓養傷的過程變得更久。”

虞珩聞言,毫不猶豫的將藥丸咬進嘴裡。

隻要能活著,他有的是時間慢慢養傷。

周邊的刺客越來越少,金吾衛的應對變得從容起來。虞珩的臉色卻越來越差,銳利的目光逐漸轉為空洞。

霍玉忽然道,“你的運氣很好。”

聽到近在咫尺的聲音,虞珩的眼睛勉強聚焦,“嗯?”

“如果當時前方的飛箭來自弓箭手,郡王的內傷會更重,也許撐不到戰事結束。”

霍玉能想到以說話的方式吸引虞珩的注意力,免得虞珩失去意識,陷入更危險的境地,已經是超越他性格的體貼。

至於所說的話是否吉利,會不會讓傷員胡思亂想,完全不在霍玉的考慮範圍之內。

好在虞珩從來都不是敏感多思的人,他說話的聲音已經虛弱的幾不可聞,眼中的神采卻慢慢恢複,“因為我有兩個人的運氣。”

他默默喘了會氣,堅持將這句話說完,“阿雪、說,將他運氣,都分給我。”

霍玉忽然看向與鹽州長城截然相反的方向,竟然在高興之下,無師自通的說出自以為是恭維的話,“您和公主的運氣非常好,靈王來了。”

不僅虞珩無聲揚起嘴角,聽見霍玉這句話的金吾衛也紛紛鬆了口氣。

隻過去數個呼吸的時間,與鹽州長城處截然不同的號角聲便順著風聲,由遠及近的響在眾人耳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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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九,是長平帝的萬壽節。

長平帝向來不喜歡以繁瑣的方式過壽。

所以登基的前幾年,他都以‘先帝屍骨未寒,身為人子不該大肆慶祝。’為理由,縮減萬壽節的規模。

直到長平二年,孝期徹底結束,長平帝才勉為其難的因朝臣的懇求,大辦壽辰彰顯國威。

自此以後,萬壽節又變成普通的宮宴。

規模彆說是與除夕宮宴相比,連蘇太後和貴太妃偶爾心血來潮舉辦的花宴都比長平帝的壽宴氣派。

近兩年北疆戰事不停,朝堂也因為新政頻生動蕩,長平帝才開始重視萬壽節。

紀新雪不是在抽查各地稅收賬冊,就是在預測下個階段的稅收,沒空再顧及其他事。

紀敏嫣替長平帝坐鎮兵部和戶部,盯著送往北疆的輜重。

紀靖柔作為短時間內最有希望成婚的人,不得不隔三差五的參加各種壽宴、花宴、婚宴......沒找到看得順眼的人,記錄各種秘事的小冊子卻越來越厚,甚至能得到長平帝的稱讚。

紀明通不想跟著紀靖柔到處赴宴,隻能應下籌備萬壽節的差事。

她以教妹妹辦差為理由,抓年僅十三歲的紀寶珊做壯丁。將與禮部、太府寺協商的事丟給紀寶珊,整日往清河郡王府跑。

美名其曰長平帝的萬壽節是宗室大事,要請教清河郡王和清河郡王妃。

清河郡王和清河郡王妃本就格外喜歡宗室小輩,紀明通又是最擅長與長輩撒嬌耍賴的性格。

隻用半個月的時間,紀明通就得到上至清河郡王和清河郡王妃,中至清河郡王世子和清河郡王世子妃,下至紀成同輩兄姐的喜愛,成為清河郡王府名副其實的團寵。

可憐蘇太妃和長平帝都沒察覺紀明通的小心思,居然認為紀明通與清河郡王府上下打成一片是出息的表現。

知道所有內情的紀新雪唯有苦笑。

他萬萬沒有想到,這把火會率先燒到他身上。

然而麵對紀明通的苦苦哀求,紀新雪終究還是放棄抵抗,被拽入火坑。

他開始帶著紀成在長平帝麵前頻繁刷臉,冷眼看著紀成像是要搶鬆年和驚蟄飯碗似的對長平帝大獻殷勤,至少比他這個親兒子孝順十幾倍。

長平帝向來敏銳,就算暫時沒將紀明通和改變和紀成的殷勤聯係在同處,也不會完全忽略紀成的不正常。

他私下詢問紀新雪,紀成是不是犯下大錯,怕被清河郡王世子懲罰,才想儘辦法的討好他。

紀新雪不想平白被遲早要完的紀明通和紀成連累,委婉的表示,他隻是個助人為樂的好人,什麼都不知道。

長平帝哂笑,欣然接受紀成無微不至的孝敬,懶得去深究晚輩的小心思。

紀新雪既同情注定會被氣的腦殼疼的長平帝,又擔心瘋狂作死的紀成和紀明通,更心疼無緣無故被牽連進這件事中的自己。

想到虞珩信中暗示他‘年底之前北疆必有捷報’。

他私下提醒紀明通和紀成機靈些,起碼彆在萬壽節前後給長平帝上眼藥。

紀成和紀明通因為年紀見長,總是被催婚,突然生出不可能永遠隱瞞彼此之間感情的危機感。隻是憑本能做出分彆討好長平帝和清河郡王夫婦的行為,還沒有具體的坦白計劃。

聽到紀新雪的暗示,他們立刻點頭。不僅刻意減少在宮中碰麵的頻率,還攜手去‘相親宴’玩樂,試圖以此蒙蔽長輩。

八月十九,紀新雪在天蒙蒙亮時睜開眼睛,茫然的望著床帳發呆。

他好像在昨夜的夢中見到了虞珩,可惜已經忘記夢境的具體內容。

不久後,彩石和晴雲輕手輕腳的進門,小心翼翼的喚道,“主子,該起了,今日要上大妝。”

“嗯”紀新雪抬手掀開床幔,將紛亂的念頭儘數壓在心底。

隨著年歲的增長,紀新雪的身形已經逐漸從少年往青年過渡。

可惜他隻長個子,幾乎沒長過骨頭,依舊是高挑纖瘦的模樣,在身形上半點都不像寬肩蜂腰的長平帝。

正是因為如此,紀新雪才能在上妝後繼續扮成女子,從未被人懷疑過性彆。

他大馬金刀的跨坐在寬椅上,以審視的目光凝視銅鏡中的人。

近幾年為出行方便,他已經很少如此正式的裝扮,通常都是以輕紗遮擋麵容出行。

鏡中充滿攻擊性的大美人,竟然讓他覺得有些陌生。

紀新雪親自拿起墜著紅玉流蘇的步搖插入發髻,嘴角揚起明媚的笑意。已經沉悶數日的心情,陡然變得晴朗起來。

剛踏入安福宮大殿,紀新雪就感受到來自上首的‘慈父’目光。

等待已久的朝臣立刻衝到紀新雪麵前,剛好擋在紀新雪和長平帝之間,“臣給公主請安。”

紀新雪頂著滿頭鑲嵌寶石的金飾,隻能矜持優雅的點頭,“劉郎中”

自從被長平帝帶在身邊,手把手教導的紀璟嶼離開長安,紀新雪和紀敏嫣便成為長平帝的左膀右臂。

紀新雪不僅坐鎮戶部,還能調動金吾衛和羽林衛,無疑是最有權勢的皇嗣。

即使他堅持推行新政,讓朝臣恨得牙癢,也有源源不斷的朝臣試圖巴結紀新雪。

堵住紀新雪去路的戶部郎中劉鑫,便是其中之一。

對上紀新雪黑白分明的雙眼,劉郎中的心狠狠的跳了下,完全不記得原本想要說什麼,腦海中隻剩下慚愧。

他竟然數次以兒子風儀甚美為理由,暗示安武公主,願意將兒子獻給安武公主做麵首......

紀新雪神色如常的繞過突然目光發直的劉郎中,懶得揣測對方的想法。

隻是個能力平平,整日想著走捷徑晉升的人。

若是哪日連本職工作都做不好,直接貶官就是,不值得他廢心。

從大殿門口到席位處,短短幾十步的距離,紀新雪走了將近兩刻鐘的時間。

不僅如劉郎中那般,想要巴結紀新雪的人,會想儘辦法的阻攔他。

即使是在朝堂與他針鋒相對的老狐狸,也會主動來與他打招呼。

好在張思儀及時趕到紀新雪身邊,輕描淡寫的為紀新雪擋下所有沒必要理會的人。紀新雪才沒因為耐心耗儘,在長平帝的壽宴讓金吾衛抓人下獄。

虞珩不在,紀新雪特意讓人在他的席位處留出張思儀和顏夢的位置,方便他們在席間說些閒話打發時間。

張思儀臉色古怪的望著紀新雪,低聲道,“近日民間又有您是皇子而非公主的流言。”

“嗯?”紀新雪收回伸向茶盞的手,嘴角勾起嘲諷的弧度,“有人信嗎?”

張思儀老實搖頭,臉色更加的古怪。

沒人信。

自從四年前,紀新雪第二次前往封地,長安就開始階段性的流傳相同的風言風語。

剛開始的時候,朝臣因為正在與長平帝較勁,理所當然的認為風言風語是長平帝在釣魚執法,不僅不肯相信流言,還嚴厲禁止與自己有關的人談論流言。

隨著風言風語越傳越廣,終究還是在朝臣心中留下痕跡。

張思儀因為與紀新雪從幼年開始的交情和伴讀的身份,有幸通過紀新雪有意無意透露的細節猜到真相。

作為聰明人,他從未想過將這件事告訴張家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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