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二合一(1 / 2)

八寶格總共隻有三層,最上方是紫檀木劍架,托舉隨開國女皇征戰沙場的佩劍。餘下兩層共有十五個大小不同的方格,各自擺放玉雕、金飾。

沒有木盒,也沒有能放翡翠球的空處。

紀新雪沉吟片刻,將手中的翡翠球分彆放入金雕盤龍首尾相接的正中央和抱‘樹’的玉熊懷中。

他狀似不經意的轉頭,以眼角餘光偷偷打量長平帝的神色。

見長平帝沒有因此不滿,才小心翼翼的回寬椅處落座。

長平帝將紀新雪謹小慎微的模樣儘收眼底,雖然惱怒仍未消散,但同時也有無法忽略的心疼逐漸蔓延。

在他的印象中,幾乎沒有令從小聰慧穩重的紀新雪方寸大亂的事。

即使是剛走出嘉王府小院的時候,紀新雪的眼中也隻有好奇和陌生,從未出現過心驚膽怯的畏懼。

長平帝開門見山的問道,“你錯在哪?”

紀新雪保持垂頭的姿勢,快速回想在被軟禁的日子中,提前斟酌的回答。

“不該在沒有與阿耶商議的情況下,貿然在大朝會提出要與鳳郎完”他在陡然變得窒悶的氣氛中稍稍停頓,硬著頭皮說完這句話,“完成婚約。”

長平帝聞言,眼中浮現濃鬱的失望。

昨日清河郡王世子去安國公主府探望虞珩,也問過虞珩過相同的問題。

‘你錯在哪?’

虞珩的回答與紀新雪剛才的話一模一樣。

‘不該在沒有與皇伯和叔公商議的情況下,貿然在大朝會提出要與阿雪完成婚約。

長平帝給兩人足夠的時間冷靜、反省。

還特意召回正在京郊莊子休養的紀成去勸說虞珩,讓紀敏嫣和紀靖柔去勸紀新雪,告訴他們長輩和朝臣聽到他們駭人聽聞的言論後都是什麼態度。

如今看來,即使所有人都不讚同,仍舊沒能改變紀新雪和虞珩對彼此生出男女之情,想要攜手此生的心思。

長久的寂靜讓紀新雪心頭發麻,他又悄悄抬起眼皮,偷看長平帝的臉色,正對上深邃無光的雙眼。

阿耶很失望。

雖然早就預料到這個結果,紀新雪仍舊覺得有些難過。

他忽然改變主意,臨時放棄反複斟酌過每處細節的套路,選擇以更直白的方式與長平帝表達心中的想法。

長痛不如短痛唉。

當然,他隻是放棄套路,對大家都好的‘技巧’絕不可能丟掉。

紀新雪抬起頭與長平帝對視,語氣滿是真誠,“阿耶,很早之前,我就喜歡鳳郎,想要與他白頭偕老,甚至有不想讓朝臣知道我是郎君的念頭。”

“我也想過要克製這段感情,免得令鳳郎的坦途因我遍地荊棘,但”紀新雪麵露痛苦,如同幼時那般彎腰將額頭抵在長平帝的膝蓋處,語氣逐漸沉悶,“清河郡王妃壽辰那日,阿祖和叔公讓我和鳳郎陪女郎們逛園子。看到鳳郎與女郎們有說有笑的模樣,我竟然想讓金吾衛殺了她們。”

“阿耶,我真的沒辦法接受隻要想到會有彆人站在鳳郎身邊,我就想令那個人永遠消失。”

“我七歲與鳳郎相識,如今再有不到兩個月就要十九歲。”

“人生能有幾個十二年?”

“十二年?”長平帝的臉色數次變幻,最後定格為惱怒,

他咬牙切齒的道,“當初我告訴你,王叔替虞珩到嘉王府提親,我已經應下口頭婚約的時候,你不是這麼說。”

紀新雪眼中浮現心虛。

沒想到長平帝還記得那麼久遠的事。

當時他確實沒對虞珩有現在的心思,畢竟彼時的虞珩才十一歲,隻是個半大少年而已,他又不是變態完全是將虞珩當成好兄弟。

所以脫口而出,“我們都是男人,怎麼能定親?”

意外在長平帝麵前暴露,他已經知道自己真實性彆的事。

“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紀新雪竭力壓住聲線中的顫抖,做出為情所困的惆悵模樣。

他也不算是撒謊。

雖然當年他從未對虞珩起過歪心思,但如今改變想法和虞珩兩情相悅,又通過夾在瓊花院庫房話本裡的褪色花帖,知道在很早很早之前,虞珩就是以對待心上人的態度麵對他,紀新雪總是會夢到幼時的事。

每每回想起從前發生的點滴,他都會有與之前截然不同的感想。

察覺到嘴角逐漸不受控製,紀新雪不動聲色的抬起手,墊在他的側臉和長平帝的大腿之間。生怕以長平帝的敏銳,會察覺到他在偷笑。

長平帝從‘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的震撼中回神時,紀新雪已經通過帶入年幼的虞珩轉換情緒,眼角眉梢的惆悵完美貼合仍在長平帝腦海中回蕩的話。

一時之間,他竟然不知道要說什麼。

“阿耶,我不會讓鳳郎成婚。”紀新雪再次抬頭與長平帝對視,眼中的怒火竟然比長平帝的惱怒更旺盛,“誰敢嫁給他,我就殺”

長平帝一隻手抓住紀新雪的手臂,一隻手捂住紀新雪的嘴,耳邊響起如同江河奔騰的聲音。

即使親眼看著紀新雪說出如此不像話的言語,長平帝仍舊有做夢的感覺。

紀新雪以極扭曲的姿勢辦趴在長平帝腿上,不動聲色的鬆了口氣。

還好長平帝及時打斷他的話,否則他可能會因為情緒不到位被長平帝看出破綻。

他要令平帝徹底相信,他已經因為感情成為變態,眼中容不下半點沙子,會不擇手段、沒有底線的達成目的。

雖然長平帝信守當初應下婚約時的承諾,發自內心的將虞珩當成親子對待。但長平帝畢竟不是聖人,這種同時牽扯到親兒子和乾兒子事,會偏向親兒子也是人之常情。

希望長平帝能夠因為他透露的信息,相信虞珩的無辜,千萬彆找虞珩的麻煩。

與此同時,這些話還能透露他的底線,免得長平帝會因為他和虞珩的事接連失望。

他們不僅要攜手此生,還不能有任何人夾在他們之間。

沉默良久後,長平帝猛地抬腳踹在已經空下來的寬椅上。

以黃花梨雕製的寬椅立刻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倒在大理石上,再次發出巨響。

陽光順著突然被推開的大門照在長平帝的側臉處,柔和長平帝眼中惱怒的同時,也顯得處於陰影中的半張臉越發壓抑。

莫岣的目光快速在長平帝、紀新雪、已經散架的黃花梨寬椅上打了個轉,經過長平帝的右腳時,幾不可見的多停留了會。

他關上房門,沉默的走到書房中完全見不到陽光的角落站定。

紀新雪掙脫長平帝已經失力的手,老老實實的跪在長平帝腿邊,啞聲道,“請阿耶愛惜身體,儘管朝兒臣發怒,莫要”

長平帝麵無表情的打斷紀新雪的話,“你難道不是想氣死我?”

“兒臣不敢。”紀新雪昂頭看向長平帝,眼中皆是坦然。

該說的‘醜話’,需要讓長平帝‘短痛’的事,他已經說儘。

接下來,無論長平帝說什麼,隻要不影響他和虞珩的未來,他都會順應長平帝的心思。

“我打算廢後,立你為太子。”長平帝緊緊盯著紀新雪的眼睛,沉聲道,“隻要你和鳳郎忘記在大朝會所說的事,我的打算不會改變。”

如今的朝堂,早就不是八年前的朝堂。

隻要他的想法夠堅定,朝臣早晚都會如同‘剛開始堅決不同意新稅,現在不僅接受新稅,還想方設法的參與推行新稅的過程’這樣。

因為他的想法,改變原有的念頭。

隻要紀新雪和虞珩能夠改邪歸正,老老實實的娶妻生子,沒人會緊緊抓著幾日前大朝會的事不放。

除非那個人已經無心仕途,也不在乎子孫的仕途。

昨日聽了紀敏嫣和紀靖柔的求情,長平帝的惱怒已經減少許多。

女兒們說的有道理。

紀新雪從小被當成女郎養,又在情竇初開的年紀與品貌皆佳的虞珩形影不離,被虞珩當成未過門的妻子無微不至的照顧。

將心係在虞珩身上,也不算奇怪。

要怪隻能怪他,多年來竟然從未懷疑,當初將口頭婚約告訴紀新雪的時候,紀新雪脫口而出的話。

決定召見紀新雪的時候,長平帝自詡已經做好最壞的心理準備。

紀新雪和虞珩一樣,堅決不肯放棄與對方的感情。

長平帝思來想去,仍舊覺得紀新雪是最適合的太子人選。

對於沒有選擇為太子之位努力十年的長子成為太子,長平帝心中並非沒有愧疚。

他知道長女的心思,也知道長子和次女向來與長女同心,定會支持長女的想法。

即使拋卻所有感情因素,僅憑次子不僅不會因朝臣改變想法,還能令朝臣因他改變想法,次子就是最適合太子之位的人。

至於次子在感情上的小缺陷

隻是注定不會與未來的太子妃有深厚的感情而已。

自古以來,有幾個皇帝能和皇後伉儷情深?

光是未來皇後的榮耀,就足以為次子聘娶貴女。

唯獨鳳郎可惜,恐怕要因為小五的緣故,從更低的門第中選擇郡王妃。

隻要小五和鳳郎能老老實實的娶妻生子,平息朝堂中的輿論,他們私下裡如何,他可以睜隻眼閉隻眼,假裝看不到。

長平帝自認,暫且不說後來者,起碼從古至今有記載的皇帝,鮮少有人能做到如他這般的縱容兒子。

他甚至連夜改變原本‘廢後、給長子接風、冊封次子為太子’的計劃,改成‘分彆為紀新雪和虞珩賜婚、等紀新雪的長子兩歲再冊封紀新雪為太子。’

即使紀新雪不能平靜的接受這樣的安排,長平帝也有辦法令紀新雪改變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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