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二合一(1 / 2)

“你們可知錯?”長平帝沉聲問道。

紀成和紀明通下意識的看向彼此,眼中的茫然逐漸褪去。

從兩情相悅的那日起,他們就知道早晚逃不過要麵對長輩的詰問。在夜深人靜時,不知道曾多少次夢中驚醒。

然而最懼怕的事真正不可避免的迎麵撞在他們臉上,紀成和紀明通心底深處卻唯有輕鬆。

終於......不必再因為不知從何處開口,繼續隱瞞下去。

紀新雪借虞珩做遮擋,小心翼翼的揉捏仍舊沒有完全恢複正常的膝蓋,心中的歉意和後悔越來越濃。

若是他的反應快些,何以至於令膝蓋遭這份罪?

希望紀明通和紀成......嗯?

紀新雪驚覺始終沒聽到紀成和紀明通的回答,猛地抬起頭看向下首的兩人。

即使距離至少二十步遠,他仍舊能感受到紀成和紀明通對視時,與殿內冷肅的氛圍格格不入的複雜情緒。

似有若無的憐惜、熱忱的喜歡、毫不保留的信賴......每種情緒都是導致長平帝周身的氣壓越來越稀薄的罪魁禍首。

“阿姐!”紀新雪硬著頭皮打斷亡命鴛鴦的深情對視,冒著再次‘落水’的風險提醒道,“快與阿耶認錯!”

即使不認錯,也不能再當著長平帝的麵作死!

紀明通陡然回神,端正姿態,肅容朝長平帝拜下,看向長平帝的目光滿是誠懇,老實道,“阿耶,我錯了,你彆生氣好不好?”

態度自然的如同她隻是又從學堂帶回一摞印滿‘丁等’的考核成績單。

紀成有樣學樣,低眉順眼的道,“臣知罪,請陛下息怒。”

紀新雪萬萬沒想到紀明通和紀成會如此輕易的認錯,頓時更加心疼飽受折磨的膝蓋。

他短暫的怔了下,小心翼翼的看向長平帝。

所謂期望越高、失望越濃。

阿耶對阿姐的期望,隻有平安喜樂,應該不至於太......嚴厲?

長平帝似有所感,忽然轉頭看向紀新雪,可惜有虞珩的阻擋,他隻看到小半張嚴肅的側臉。

紀新雪的猜測沒錯卻隻猜對一半。

雖然長平帝對紀明通的期盼隻有平安喜樂,但長平帝對待兒女時,還有其他一視同仁的原則。

能獨自收拾爛攤子的人,才有闖禍的資格。

紀新雪始終將長平帝輕描淡寫的放過他和虞珩,當成長平帝的心軟。

事實上,長平帝是在故意以選不出太子刁難紀新雪和虞珩,看到他們想出辦法並為此努力的時候,才真正的心軟。

他們的作為讓長平帝相信,即使脫離他的庇護,紀新雪和虞珩仍舊能堅持離經叛道的想法,不至於因此遍體鱗傷。

然而同樣離經叛道的紀明通和紀成卻做不到這點。

雖然紀明通從小到大,即使不至於每日都在闖禍,每旬也至少要闖三次禍,但這些禍事都是能用金銀和權柄解決的小事,不會給紀明通造成任何影響。

紀明通尚且年幼時,還是嘉王的長平帝指使心腹親自去處理這些事,力求消除所有會敗壞紀明通名聲的隱患。

等到紀明通長大,嘉王也變成長平帝。

金明公主所代表的權勢已經足夠令遭殃的人選擇容忍。

哪怕紀明通沒即使給出金銀的補償,這些人也會看在長平帝的麵子、蘇太後和蘇太妃的麵子、懷安公主的麵子、靈王的麵子、寶鼎公主的麵子、安武公主的麵子、襄臨郡王的麵子,清河郡王府的麵子原諒紀明通。

況且紀明通雖然驕縱,但沒有盛氣淩人的毛病。

她從小看長平帝身邊的鬆年和驚蟄到處給她收拾爛攤子,大筆的往外賠金銀。每當闖禍給彆人造成損失的時候,都會立刻自覺的開庫房賠錢。

反正有蘇太後、蘇太妃、長平帝和兄弟、姐姐們的貼補,她就算每天都大筆的賠錢,也不會有沒錢花的風險。

在長平帝心中,無論紀明通如何花樣闖禍都隻是淘氣而已,遠遠稱不上犯錯。

這次卻不同。

紀明通無法承擔與同族小叔有私情的後果。

這是比紀新雪和虞珩毫無預兆的在大朝會請求按照婚約完成大婚,更嚴重的錯誤。

因為紀新雪和虞珩身上有往日的功勞,能讓朝臣下意識的對他們寬容。他們也有能力,令朝臣不得不忘記這件事。

紀明通和紀成什麼都沒有。

他們怎麼敢......

長平帝目光定定凝視並排跪在下方的子侄,冷漠的如同在看兩個全然陌生的人,問道,“怎麼改?”

紀新雪暗道不好。

不知道是哪裡出錯,紀成和紀明通的積極認錯非但沒讓長平帝的態度軟和,反而有更加惱怒的跡象。

紀明通怔住,比東珠還大的眼淚毫無預兆的脫離眼眶,哭嚎聲從無到有,再到幾乎掀翻房頂,隻用兩個呼吸的時間。

紀新雪眼中浮現心疼,下意識的往前兩步。多虧虞珩立刻抓住他的手腕,及時阻止他在好不容易上岸之後,又主動投河的行為。

紀成眼中的慌亂比進門之後,發現情況不對勁的時候更真切。

他再也顧不上其他人,連忙朝紀明通伸出手,“明明彆哭,我們......”

往常最疼愛紀明通的長平帝,無動於衷的看著臉色快速漲紅的掌上明珠,眼中的冷漠如同臘月的積雪般深厚寒冷,沒有半分融化的跡象。

他已經寵壞長女,絕不能再讓心機、手段皆遠不如長女的掌上明珠也變成不知天高地厚的模樣。

沒等紀成說出安慰的話,紀明通已經狠狠推開他。

她完全不顧懸掛在下頷的淚水,手腳並用的從地上爬起來,卻因久跪無力的膝蓋突然跌倒,發出沉重的聲音。

已經恢複冷靜的紀新雪見狀,清晰的感覺到麻木順著頭皮向下蔓延的感覺。

雖然他不知道要怎麼做,才能讓長平帝原諒紀明通和紀成,但他知道,紀明通所吃的苦頭會數倍還到紀成身上。

即使長平帝忘記這茬,清河郡王府的人也不會忘。

看到紀成又去扶紀明通,紀新雪連忙掙脫虞珩的手,以仍舊顯得顛簸的步伐,快速朝紀明通走去。

姑奶奶!

不能鬨,真的不能鬨!

虞珩硬著頭皮擋在長平帝麵前,在冰寒徹骨的視線中沒話找話,“臣去清河郡王府叫叔公來勸平國公。”

無論他是否開口,這種事都不會瞞著清河郡王世子。

長平帝沒有應話。

他仔細打量虞珩的五官,分辨哪些是紀氏皇族特征。

鳳眼、劍眉、薄唇、鵝蛋臉......皆是紀氏皇族中最常見、也是最愛的模樣。

怪不得宗室的年輕女郎在大罵祁柏軒之後,紛紛對虞珩的容貌表示詫異,甚至傳言虞珩與祁柏軒沒有血緣關係。

即使竭儘全力的想要忽略,仍舊不停傳入耳中的哭嚎令長平帝心煩意亂,完全沒心思計較紀新雪和虞珩的小心思。

與其說是虞珩故意吸引長平帝的注意力,不如說是長平帝不想麵對淒慘哭嚎的掌上明珠,順勢用虞珩打發時間。

虞珩默默忍受撲麵而來的巨大壓力。

身後的聲音逐漸離他遠去,長平帝的一舉一動卻越來越清晰,虞珩甚至能感受到長平帝胸膛規律的起伏。

“陛下!”虞珩覺得不能再這樣下去,他必須說點什麼轉移注意力,否則隨時都有可能被前所未有的壓力擊潰理智,“阿祖年事已高,恐怕受不了刺激,不如先瞞著阿祖,等......”

背後毫無預兆的傳來巨大的推力。

虞珩踉蹌著向前半步,用僅剩的力氣改變方向,重重的倒在地上。

避開長平帝的代價,是腳腕處鑽心的疼痛。

紀明通突然爆發巨力,先後突破紀成和紀新雪的阻攔,看不沒看被她推開的虞珩,立刻撲到長平帝身上。

積攢許久的眼淚立刻浸濕長平帝的衣袍。

“阿耶,我錯了,我不要紀成了,你彆不要我!”

長平帝原本準備扶住虞珩卻沒派上用場的手頓在半空,下意識的環視周圍。

倒在地上的虞珩已經坐起來,正關切的看向他。

紀新雪在距離他隻有一步之遙的位置,衣袍上滿是褶皺和灰塵的紀成在距離他兩步遠的位置,眼中同樣難掩擔心。

紀明通沒如往常般立刻得到長平帝的回應,頓時哭得更加傷心,往常能哭嚎幾個時辰都安然無恙的嗓子,竟然在短短的時間內已經徹底沙啞。

“阿耶!你說話啊!”

“我不要紀成了,你彆不要我!”

“你說過,無論我犯什麼錯,你都會原諒我,不能說話不算數。”

......

長平帝的手終究還是落在紀明通顫抖的背上,“我沒說過。”

他從來不會許諾做不到的東西,隻會告訴紀明通,門門功課都是丁等不算犯錯、因為好奇毀壞夫子珍藏的古硯不算犯錯、想要烤肉卻點燃學堂的小樹林不算犯錯......從未說過與同族小叔有私情不算犯錯。

“你說過!肯定說過!”紀明通的尖叫幾乎震碎房頂的琉璃瓦。

如果在對紀成生出彆樣好感的時候,她就知道喜歡紀成的代價是被阿耶以看陌生人的目光注視,失去阿耶,失去祖母和小阿婆,失去阿雪和兄弟姐妹,她肯定會立刻掐碎感情的萌芽。

長平帝抬起眼皮看向眼中滿是空茫的紀成,不給紀明通任何耍賴的機會,“我、沒、說、過。”

不得不說,紀明通在看人臉色方麵,委實有與眾不同的天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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