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二合一(1 / 2)

虞珩點頭,神色如常的承諾,“我會親自將請帖送到他們手上。”

祁柏軒麵露滿意,連句敷衍的關心都懶得說,繼續理所當然的提要求,“延鶴和株兒與你年紀相仿,正是該成家立業的時候。恰好你手頭有能曆練的差事,不妨帶帶他們。我也不要求你立刻為他們求來官職,隻要能讓陛下和朝臣看到他們的辛苦即可。”

紀新雪主動接過話茬,“祁鴻臚覺得祁延鶴和祁株,應該從幾品開始曆練?”

祁柏軒愣住,茫然的看向紀新雪。

他懶得費心思去想這些麻煩事,偷懶將英國公的原話轉告虞珩,沒想到竟然會得到應承和拒絕之外的回答。

眼角餘光瞥見熟悉又陌生的清明,虞珩心頭微動,終於收回放在彆處的心思。

可惜還沒等他比較出眼中難得有清明的祁柏軒,與他記憶中早就模糊的身影有多少相似,如同曇花一現般清明便再度被昏沉的酒意取代。

祁柏軒滿不在乎的笑了笑,繼續重複英國公交代他的話,“鳳郎莫要糊塗,你與延鶴和株兒是血肉至親。今日若是你們地位顛倒,他們也會不留餘地的提攜你。”

紀新雪與虞珩十指相握,舉起給祁柏軒看,嘴角的笑容忽然變得格外熱情。

“他們是鳳郎的兄弟,就是我的兄弟,祁鴻臚覺得祁延鶴和祁株的能力可以勝任幾品官職,隻管告訴我,我會儘力在阿耶麵前為他們美言。”他暗示道,“雖然不能保證阿耶會如祁鴻臚這般信任他們,但至少不會埋沒他們。”

給官職,可以,甚至可以挑官品。

朝中有許多隻有品級的閒職,專門賞給有功之臣的後輩,如同鄭氏的夫君祁副尉,就是憑家中老父才能有正式的官職。

紀新雪給出的承諾,隻是將原本應該賞給彆人的獎勵,暫時借給英國公府而已。

祁柏軒再度陷入沉默。

即使再怎麼對英國公的吩咐不上心,他也知道,英國公這番吩咐的重點是想讓虞珩將祁延鶴和祁株帶在身邊,並非為祁延鶴和祁株謀求官職。

五殿下屢次示好,是有意還是無......算了,他隻是廢人而已,何必想這麼多?

祁柏軒眼中浮現嘲諷,撫掌大笑,“好好好!我的眼光沒有阿耶準,等我回去請示阿耶,再來告訴殿下。

話畢,沒等紀新雪和虞珩應聲,祁柏軒已經轉身,仿佛迫不及待的回府詢問英國公的意見,砸實這件事,免得紀新雪後悔。

他身上明明沒有酒氣,走路時卻一步三晃,連背影都透著醉意。

雕刻祁氏族徽的馬車就等在不遠的地方,祁柏軒在仆人的攙扶下踏著矮凳回到車廂,像是沒骨頭似的倚靠在軟墊上。

“去流雲巷。”

趕車的仆人麵露為難,低聲道,“國公交代您立刻回府,彆在外麵久......”

祁柏軒臉上的笑意陡然收斂,目光沉沉的凝視仆人,語氣卻與坐姿如出一轍的沒骨頭,“沒事,你儘管聽阿耶的吩咐,畢竟我也要聽阿耶的吩咐,對不對?”

仆人臉色大變,立刻跪倒,“六郎恕罪!奴知錯了!”

六郎從江南回來後性情大變,仿佛變了個人。

趕車的仆人雖然沒伺候過還沒離開長安的六郎,但曾聽許多人說過,伺候六房是最容易的差事。

六郎自小備受國公和國公夫人的寵愛。

未婚時由國公夫人親自操持六房的內務,嚴格按照祖宗留下的規矩要求仆從,反而使六房沒有其他幾房那種下麵人勾心鬥角,相互栽贓陷害的邪風。

作為世家精心培養的郎君,六郎雖然不會特彆體恤仆從,但絕對不能算苛刻的主家。以他的驕傲,不屑將不順心的緣由歸結在仆從身上。

襄臨郡主與六郎相同,高高在上,不屑故意找仆從的麻煩。

李娘子原本也是高門大戶的女郎,不幸遭難,才會給六郎做妾室,整日深入簡出,幾乎不會與她院子外的仆人有接觸。隻聽傳言,也是位極容易伺候的主子。

然而六郎回到長安後的所作所為卻與傳言完全不同。

傳聞中的六郎,皎皎郎君,才華出眾,琴棋書畫皆有涉獵,閒暇時最喜親自按照古方做些筆墨。

當年襄臨郡主剛嫁過來的時候,六郎還親自為襄臨郡主製過胭脂。

然而他看到的六郎,早已被女色掏空身體,醒來後剛能下地,就又服用禁藥與侍女......多虧國公和國公夫人搜走六郎手中所有的禁藥,六郎才能勉強保命。

強行被戒色,六郎又開始沉迷美酒。

同樣是全靠國公和國公夫人嚴防死守,六郎才沒因飲酒過多暴斃。

這些變化與專門為祁柏軒趕車的仆人無關,哪怕鬨得再凶,他也隻是擔心六郎哪日因為胡鬨有個好歹,國公和國公夫人會遷怒伺候的六郎的仆人。

真正令他心驚膽戰的是六郎對仆從的狠心。

明明不許六郎飲酒的人是國公,六郎卻頻頻嚴懲不給他酒的仆人。

若是國公阻攔,六郎就放過那個仆人,轉而懲罰仆人的父母、妻兒......

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已經有數十人被杖責到隻剩半口氣被拖回家,其中至少三分之一的人沒保住命。

雖然國公和國公夫人為保住六郎的名聲,不僅命府醫為這些人開藥診治,還賞賜大筆銀子,放他們去莊子或鋪子。

但誰也不知道,下個被六郎責罰的倒黴蛋能不能保住命,會不會像最開始試圖以國公和國公夫人的名頭阻止六郎的仆人那般,被六郎握著匕首捅進胸膛。

駕車的仆人無聲打了個哆嗦,明知道流雲巷中是六郎在江南時養的舞姬,說不定會勾引六郎再用虎狼之藥,也不敢再說任何勸阻的話。

他小心翼翼的覷著祁柏軒的臉色,低聲道,“奴、奴這就將馬車趕去流雲巷。”

祁柏軒發出的輕笑,本想從荷包中隨便拿些什麼賞給聽話的仆人,手指卻突然止不住的顫抖,無法捏住係緊荷包口的細繩。

他索性將整個荷包都從腰間拽下來,扔給仆人,“走!”

隨著馬車開始以平穩的速度前行,祁柏軒順勢倒下,完全不在意不受控製的顫抖已經從手指蔓延到全身。

半夢半醒之間,祁柏軒眼前似乎再次出現十指相握的手。

即使處於人來人往的十字路口,雙手的主人臉上也沒有半分不自然。

不知不覺間皺緊的眉心,忽然舒展。

祁氏費儘心機謀求的小郡王,不僅容貌與紀氏皇族一般無二,幾乎沒有祁氏的模樣,性格也像足了母親。

哈哈,可笑!

紀新雪目送刻著祁氏族徽的馬車離開,忽然覺得不對勁,下意識的問道,“他這是要去哪?”

英國公府在西城,馬車怎麼往南邊去,祁柏軒不是要立刻回英國公府詢問英國公的意見嗎?

虞珩垂下眼睫,低聲道,“他養的舞姬都在南城。”

英國公府雖然派人將祁柏軒留在江南的兒女和妾室都接回長安,但隻允許生育子嗣的妾室進入英國公府,沒生育舞姬都養在祁柏軒的宅子和莊子裡。

紀新雪頓時無話可說。

他沒辦法理解,但大為震撼。

在祁柏軒之前,他從未見過為放縱**連命都不要的人。

即使最瘋的焱光帝,對健康的渴望也遠遠勝過**。

酒樓中的人等候許久,仍舊不見長久立於原地的人紀新雪和虞珩,有上樓找他們的想法,心中逐漸浮現急躁。

虞鈄然再次舉起茶盞一飲而儘,終究還是沒能沉住氣,忍不住問道,“虞珩會不會聽祁柏軒的蠱惑,改變想法,不來見我們?”

“不知道。”早就離開窗邊的虞風漫不經心的答道。

“小叔!我知道你和虞珩親近,不讚同族長想要等虞珩先讓步的心思。但族長也是為虞氏考慮,才希望虞氏和虞珩的合作中,虞氏能占據上風。”比虞風還大兩歲的虞鈄然麵露不快,“彆忘記你姓什麼,虞珩的‘虞’與我們一樣,他是紀氏宗室的郡王。”

虞風沒有任何想要與虞鈄然爭吵的心思。

他平靜的道,“我已經接受族長的命令,親自帶你來找虞珩,同意此行的所有事都以你為主,還不能證明我姓‘虞’?”

虞鈄然聞言,眼中沒能徹底隱藏的不滿非但沒有消散,反而更加沉重。

知道自己姓虞,就該立刻下去叫虞珩上來!

虞風平靜的和虞鈄然對視,仿佛完全看不懂的虞鈄然的眼色。

片刻後,虞風主動移開視線,饒有興致的品嘗長安茶館的劣質茶水。

他懶得與蠢貨廢話。

將近十年的時間,隻有書信聯係的親生父親和從三年前,才開始恢複書信聯係的遠房親戚。

十個人中,九個人在選擇的時候都不會猶豫的選擇前者。

當初談條件的時候,不肯主動奉上誠意,絲毫不講血脈親情。

如今卻指望虞珩因稀薄的血緣情分,將虞氏看得比祁氏更重?

虞風摸向寬大的袖袋,不動聲色的隔著布料感受令牌上的字跡,眼中的猶豫越來越濃。

安國公主的令牌隻有一枚。

是保全虞氏,還是用來保全妻兒?

用於前者,未必能達到他想要的結果。

用於後者,妻兒至少能衣食無憂的度過此生。

片刻後,虞鈄然徹底失去耐心,他動作粗暴的搶走虞風手中的茶盞,沉聲道,“勞煩小叔下去為襄臨郡王引路。”

虞風抬起眼皮,眼底的深沉絲毫不比虞鈄然少,“你是在以家主欽點主事人的身份命令我?”

是,但虞鈄然不想承認。

在族中爭論如何與虞珩合作之前,虞風是家族中人緣最好的長輩。

輩分大、手頭大方、脾氣好......與安國公主的血緣最近。

每個理由都令虞氏族人嘗足了甜頭。

所以虞風才能在等級森嚴的世家中,公然與家主持反對意見之後,仍舊保持原本的地位。

族中接下來的大事仍舊需要虞風出力,也就是說,短時間內,虞風都不會失勢。

虞鈄然委實不願意輕易得罪他。

規律的敲門聲打斷房內的暗潮洶湧,然後是虞珩的聲音,“小叔,可方便我們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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