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一合一(1 / 2)

因為諸事不順,休養許久才勉強打起精神的長平帝再次纏綿病榻。

他單獨宣見近臣,還沒開口,眼中便流露出難以掩飾的倦意。

“依眾卿之見。”長平帝急促的喘了口氣,“該如何平息流言,還先帝清白?”

有幸被傳召的朝臣下意識的垂頭,避免與長平帝對視。

清白?

一條不知道上遊都被用來做什麼的溪尾都比先帝的名聲乾淨!

長平帝目光定定的凝視離他最近的人,“戎司徒?”

戎司徒的心瞬間打了個抖,暗隻埋怨寶鼎公主因為長平帝被流言氣昏的時候,罰白千裡和老臣,直到長平帝徹底病愈之前都要禁足為長平帝抄經祈福。否則那些人必然會絞儘腦汁的為長平帝出主意,他與同僚們也不必擔心行差踏錯,踩進汙水中。

如果長平帝是在整個朝堂都知道先帝弑父奪位、通敵賣國的鐵證之前,問他該如何證明先帝的‘清白’。

為討好當今,他不是不能昧著良心出主意。

現在......晚了。

他是司徒,長子、次子皆身居要位,孫輩也陸續入朝,戎家已經是朝中新貴之首,正是需要低調的時候。

怎麼能因為這件事,成為被天下人恥笑的佞臣?

‘沒辦法,臣要臉。’

戎司徒鼓起勇氣與長平帝對視,終究還是沒能通過目光令長平帝明白他的回答,隻能硬著頭皮說廢話,“先帝仁義忠孝、慈愛寬和,必定不會做出這等混賬事。”

長平帝猛地起身,緊緊抓住戎司徒的手臂,“卿說的對!如何讓聽信小人讒言不信任先帝的愚民,也知道先帝的好處?”

戎司徒沉默半晌,放棄掙紮。

“說不定是......”他停頓了下,及時改口,“必定是大理寺牢獄中的罪人妄想脫罪,才故意汙蔑先帝,陛下不如另派擅長審訊的人去大理寺。”

死道友不死貧道,反正他不擅長刑訊。

在場官員中,除了正在刑部任職或曾經在刑部任職的人,皆對戎司徒的意見表示讚同。

他們能站在這裡,品級最差是三品,還是手握實權的三品官。

再想往上爬或保住手中的權勢,不僅要有能力,還不能有會遭人攻訐的汙點。

戎司徒的意見再離譜,也不會比因為給先帝洗名聲,自己變得惡名昭著更可怕。

長平帝依次詢問朝臣的意見,麵上的狐疑越來越重,忽然道,“最開始是由鳳郎審問大理寺中的罪人,又換成欽差審問半個月。再換人,會不會令百姓懷疑,因為先帝確實有......我才一次又一次的派人去審大理寺中的犯人,非要審出我想要的結果。”

正用儘方式躲避長平帝目光的朝臣們聞言,紛紛精神大振。

總覺得長平帝的目光在他臉上,生怕會被點名的朝臣道,“陛下多慮,事關先帝,怎麼謹慎都不為過,想來百姓也很理解您的難處。”

“穆侍郎所言極是。”已經打定主意,長平帝的病情再加重,他就找理由告假的朝臣立刻附和,順便舉薦數名不在場的朝臣去大理寺審問世家罪人。

完全不想往河邊靠近半步的朝臣默契的選擇拖延,在他們的勸說下,長平帝眉宇間的遲疑逐漸消散。

沒錯,先帝絕不會做出如此離譜的事,是辦事的人有問題。

長平帝打起精神,連下數道旨意。

政事仍舊由安武公主處理。

平息流言之事交給金明公主和平國公。

另點五名以剛正不阿聞名朝堂的臣子,重新審問大理寺中關押的世家罪人。

紀明通人在家中做,差事天上來,忽然見鬆年舉著聖旨念出她和紀成的名字,心臟險些驟停。

軟軟的倒在宮女懷中,她才猛地醒悟,長平帝正為民間的流言和大理寺的世家罪人頭疼,暫時沒有精力管她和紀成,也不會知道她和紀成悄悄在外麵留宿。

驚嚇立刻變成驚喜。

奉旨辦差的金明公主和平國公去給長平帝請安時,沒能見到長平帝。

長平帝希望他們將所有時間用都在辦差上,不必浪費時間來給他請安。

接下來的半個月,紀明通和紀成整日忙得腳不沾地,根本就沒踏入過皇宮大門。

多虧鬆年每日六次的給纏綿病榻的長平帝端敗火茶,才沒發生陛下垂死病中驚坐起的驚悚之事。

負責再次審問大理寺牢獄中世家罪人的朝臣,也沒有浪費任何時間。

他們全都是出了名的剛正不阿,多少有些不懂變通。聽聞同僚對他們的閒言碎語,自覺受到侮辱的同時,皆想儘辦法的證明自己。

如果先帝真的有問題,彆說是為前程隱瞞實際情況,就算是賠上全家老小的性命,他們也要揭穿先帝的真麵目!

悄悄留意大理寺動向的朝臣險些被他們刺激的心梗。

這些人竟然每日都將大理寺罪臣的招供貼出來?

他們是瘋了,還是想將長平帝逼瘋?

朝臣下意識的想要阻止他們。

人還沒到大理寺,腦子已經隻剩下混沌。

不能去!

這些人九成九會成為長平帝的眼中釘、肉中刺,但凡與他們扯上任何關係,都有被長平帝遷怒的風險。

不如......假裝不知道,不對,他們是相信先帝!

因為堅信先帝的罪名都是汙蔑,所以不會阻止同僚證明先帝的清白。

不是沒有格外實在的朝臣,擔心先帝的種種惡行會連累長平帝,試圖勸長平帝清醒一點,不要再奢望證明先帝的清白,先將民間流言和大理寺牢獄中世家罪人的影響降到最低。

可惜這些人不是位卑言輕,無法在長平帝閉門養病的情況下見到長平帝。就是惹得長平帝大怒,被丟出鳳翔宮,再也沒辦法見到長平帝。

半個月之後,經過紀明通、紀成和新欽差的不懈努力。不僅朝臣,愚民也對先帝弑父奪位,通敵賣國的證據如數家珍。

隱患越埋越大,朝臣們隻能期望長平帝的病能拖得久一點,再久一點,最好能徹底忘記這件事。

然而所有人心照不宣的隱瞞,隻持續了三日。

山南東道梁州,百姓結伴圍在府衙外,高聲詢問長安大理寺外張貼的世家罪人招供是真是假。

但凡是前朝餘孽和世家所做的惡事,皆有先帝的份?

隻隔半日,山南西道、關內道、河東道皆有類似的事發生。

地方官府不知長安的情況,見流言是從長安而來,喧囂甚久卻沒有任何被打壓的跡象,皆以為是長平帝有意為之。

他們既不知道該任何回答百姓的質問,又不敢隨意驅逐百姓,竟然對此放任不管,任由百姓在府衙外呼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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