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一合一(1 / 2)

大理寺的動靜傳到宮中時,有幸能站在大朝會前列的人都在鳳翔宮書房。他們正委婉的勸長平帝,儘快抹去先帝的痕跡。

既能加快平息民怨的速度,也能避免將來紀氏皇族中出現不肖子孫,日漸勢微的時候,有人故意用廢帝曾做過的惡事動搖民心。

長平帝顯然不想理會這些人。

他低頭把玩腰間的冰龍玉佩,眼底皆是常人難以分辨的晦澀。

紀新雪暗道朝臣們心急,側過身光明正大的和虞珩說悄悄話,“阿兄快回來了。”

紀璟嶼六月大婚,帶著蕭寧回北疆祭拜父親和姑姑,已經有兩個多月的時間。

早先還在猶豫要不要將皇位傳給紀璟嶼的時候,長平帝還肯令紀璟嶼去封地曆練。徹底斷絕這個念頭之後,他反而明確的告訴紀璟嶼,正式冊立太子之前,紀璟嶼作為嫡長子,也是百姓眼中唯一的成年皇子,必須留在長安。

允許紀璟嶼帶蕭寧回北疆,已經是長平帝有意縱容長子,非常滿意兒媳的表現,不可能允許他們在外逗留太久。

虞珩心中微動,借著廣袖的遮掩握住紀新雪的手,在掌紋間留下隻有他們才能心領神會的淩亂筆劃。

‘慶州’

紀新雪下意識的收緊手指,抓住令他心亂的罪魁禍首,稍顯圓潤的眼尾彎成愉悅的弧度。

慶州,長姐的封地。有長姐生活將近兩年的懷安公主府,是個好地方。

最重要的是慶州雖然不在京畿道,在關內道,但是離長安很近。快馬加鞭的趕路,隻需要五日就能從長安到慶州。

先帝的廟號已經徹底廢除,早晚會被抹去痕跡。世家招供三輪,罪證確鑿,沒有任何翻身的可能。

紀璟嶼再有幾日,就能抵達長安。

所以......他們偷偷溜出去玩個十天半個月,應該沒有問題?

紀新雪暗自思索從長安到慶州的路線,攤開被他抓住的手,畫出到如同突然出現的閃電般莫名其妙的線條。

然而虞珩卻像是與紀新雪有奇妙的心靈感應,立刻明白了紀新雪的意思,反手順著紀新雪的指尖往手腕移動。

站在紀新雪和虞珩身後不遠處的紀靖柔,親眼目睹兩個人之間的距離逐漸消失,惆悵的移開視線,正對上司空笑得像狐狸成精似的老臉。

她的目光在司空隱隱發光的頭頂停留片刻,決定不再浪費時間與司空的外孫見麵。

聽說謝郎君從小穩重,處處肖似司空。

禿頂狐狸,嘖。

紀靖柔再次移開視線,眼角餘光忽然捕捉到正緊貼著彼此的紀明通和紀成,稍顯疲憊的眼皮立刻繃緊,連心跳都比之前更有活力。

他們怎麼敢......

紀靖柔聚精會神的盯著兩人看了半晌,目光幾乎化為實質卻沒能令兩人有哪怕片刻的分神。

兩個人仗著前方的朝臣不敢有大動作,更不可能無緣無故的回頭,上首的長平帝也沒心思留意他們,在紀靖柔的注視中追著對方的影子踩。

不知不覺間,從最東邊追鬨到最西邊,又繞著圈推搡到門口,從紀靖柔身邊經過,頭也不回的朝著正將全部注意力都放在長平帝身上的朝臣撞過去。

紀靖柔忍無可忍的閉上眼睛。

他們竟然隻是踩影子?!

不僅沒有像右前方的紀新雪和虞珩似的在廣袖下搞見不得人的秘密,眼角眉梢流轉令人飽腹的光芒。他們甚至越鬨越有勝負欲,眼底皆是不服輸的光芒。

思來想去,能令她的眼睛感到舒適的竟然隻有長平帝十幾年來幾乎沒有變化的麵容。

紀靖柔又惆悵的歎了口氣。

天天盯著阿耶這樣氣度非凡的美男子看,她豈不是更找不到能入眼的駙馬?

鬆年悄無聲息的拽住即將撞在朝臣背上的紀明通和紀成,未曾停留的步伐像是提前測量過,剛好停在能擋住紀新雪和虞珩的位置。

“陛下,清河郡王世子、莫大將軍、羽林衛將軍求見。”

三人依次走入書房,帶來令人難以忽略的血腥味。

大多數人打量他們之後,視線都放在清河郡王世子的手上。定力稍差些的人,下意識的退後半步,隻能低頭掩蓋眼中的嫌棄。

清河郡王世子從小習武,算不上養尊處優。骨節分明的手與大部分皇族郎君一樣修長纖細,可惜有老繭和傷痕破壞美感。明明白白的告訴彆人,這是雙武夫的手。

然而有手中看不出原本材質和顏色,混著汗餿味和血腥味的破布,清河郡王的手竟然也能稱得上柔荑,是能令人憐惜的存在。

清河郡王世子用最簡短的話,形容大理寺中的鬨劇。

“世家罪人以血敘書,指控襄臨郡王通敵賣國。”

“嗯?”長平帝的目光在清河郡王世子的手心停留片刻,漫不經心的道,“將罪人的血書拿給眾卿閱覽。”

驚蟄假裝沒有發現長平帝無緣無故拿出帕子擦手,大步走向清河郡王世子。代替就在清河郡王世子身邊的鬆年,將幾乎拿不成形的血書分給朝臣。

誰碰了臟東西,至少兩日不能近陛下的身。

相比於他,陛下更習慣鬆年跟在身邊。

感受驚蟄的目光,虞珩和紀新雪整齊的退後半步,誠實的表達對血書的抗拒。

臟。

紀靖柔終於找到她出現在書房的意義,大步流星的走向驚蟄。

紀明通和紀成隻用眨眼的功夫就越過氣勢洶洶的紀靖柔,率先衝到驚蟄麵前,輕而易舉的將本就糟爛得不像樣子的布料扯碎。

兩人愣住,難以置信的看向對方,異口同聲的道,“你怎麼......”

“閉嘴!”紀靖柔非常有先見之明的擠到兩人中央,小心翼翼的從驚蟄手中拿起一份血書,忍著令人作嘔的味道仔細研究幾乎無法分辨的字跡。

羽林衛將軍放下懷中捧著的木箱,沉聲道,“這是羽林衛從罪人所說的地點,找到的罪證。”

他萬萬沒有想到,連先帝都被廢除廟號,世家還能鬨出這麼大的動靜。生怕被長平帝遷怒,死死的垂著頭,不敢有半點多餘的動作。

朝臣們悄悄交換眼色,誰都不肯輕易開口。

懷安公主成婚半年,靈王成婚兩個多月,長平帝對女婿和兒媳的寵愛有目共睹。然而無論是迢北郡王,還是燕寧縣主,皆不是長平帝親自為兒女選定的佳偶。

唯有襄臨郡王......且不說近些年如何。從焱光二十一年,長平帝應允襄臨郡王托清河郡王世子的提親開始。隻要有懷安公主、靈王等人在,必定也有襄臨郡王的位置。

他是長平帝的第一個‘半子’,也是跟在長平帝身邊時間最長的‘半子’。

哪怕五殿下恢複男兒身,在大朝會請求完成婚約。長平帝氣得踹翻百斤重的紫檀木禦案,也隻是軟禁兩人,仍舊待襄臨郡王親厚有加。

這半年來,長平帝的變化,明顯的令人害怕。

先賜緊挨著安國公主府的原齊國公府給五殿下做安武公主府,完全不提封王的事。但凡在年節日賜給靈王妃什麼,都要再賜給襄臨郡王差不多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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