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Chapter 5(1 / 2)

時七做了一個冗長的夢,夢裡有撩撥天際的熊熊烈火,有一個女人垂死的低吟,還有一條銀質十字架項鏈。

夢的最後,一隻觸手死死地纏著他的脖子,快要窒息的他艱難地扭過頭,卻對上了一雙看不出情緒的綠眸。

……

時七一半是被人搖醒的,一半是被胃疼醒的。

搖他肩膀的人長了張娃娃臉,見他睜眼,娃娃臉打著哈欠小聲說道:“副隊,該你守夜了。”

時七揉了揉眉心,思緒遲鈍了幾秒才想起來自己的假期已經過完了,他拎著槍爬起來:“嗯,你快睡吧。”

娃娃臉叫可樂,是時七之前和赫爾提起來的應屆優等生,也是1隊的新隊員。

已經是後半夜了,時七看著可樂躺下,數數屋裡的人頭,確定了是七個才輕手輕腳地開門出去。

長長的走廊裡彌漫著一股淡淡的黴味,時七捏了捏鼻子,路過了耳鼻喉診室,路過了兒科診室,拐彎上了樓。

三天的假期隨著木程拉著他做各種檢查一晃而過,期間新隊友也陸續搬進了隔壁的宿舍。和時七預料的差不多:除了可樂,還有從12隊調過來的江一傑,官二代周奇,和一個從36區調度過來的秦艾。

有點讓人意外的是,錢子林拒絕被調配到後勤,非要跟他們再做一次任務。

這次的任務是護送三名工程師從安全區出發,到碼頭檢查停在那裡的貨船還有沒有能量核。

他們現在身處廢棄的49區中,正藏在一家醫院的遺址裡過夜。淡淡的月光從樓梯間的小窗戶裡灑進來,勾勒出鏽跡斑斑的扶手,也照出了台階上隔三差五就出現的裂痕。

順著樓梯走到頂,時七擰開不太結實的門。隨著一聲‘咿呀——’,一股寒冷的風迎麵兜來,吹得他胃更疼了。

天台也不是完整的,門外右側地上有個巨大的坑洞,往下看,能瞧見樓下好多層。

時七背著槍繞過地上的坑,走向唯一一處背風的角落,坐在了赫爾身邊。

赫爾擦拭軍刀的手一頓,側頭看了他一眼:“不穿外套?”

時七在矮矮的圍牆上架槍,從瞄準鏡裡掃了一下醫院的四周:“太暖和

了容易困。”

瞄準鏡裡,周圍一切的輪廓在明朗的月光下都顯得無比清晰,這也許是末日唯一的好處——自然環境隨著人類工業的擺停變得史無前例的好。

冷風夾雜著讓人頭皮發麻的嘶嚎直往耳朵裡灌,時七能看見遠處的地麵上有成群結隊的黑影在建築物之間極其緩慢地遊走,而近處也有一兩隻就徘徊在醫院的大門前。

他沒有直接開槍,而是拉上了保險,胳膊撞了撞身邊的人:“你去睡吧。”

赫爾的視線在他有些發白的嘴唇上停了一下,問:“胃疼了?”

他記得晚上吃飯的時候時七隻嚼了幾口壓縮餅乾,然後把剩下的牛肉乾全塞給了可樂。

“有點。”時七靠著牆窩在角落裡:“也沒多疼,不影響任務。”

赫爾的視線垂了垂,起身下了樓。

他一走,呼嘯的冷風又猛了些。

時七揉了揉肚子,抬頭盯著滿天的星星,想起了剛才那個夢。

快了,等完成了這次的任務,積分應該就足夠申請調進理事區了。

他閉了閉眼,似乎又回到了多年前那個傍晚。

那天他站在客廳裡,看著怪物一口咬在女人的脖子上,像傻了一樣站在原地一動都不能動。殷紅的血伴隨著令人作嘔的咀嚼聲噴湧而出,流了一地。

時七從來不知道一個人能流這麼多血。

“小七……跑……跑……”嗬嗬的氣音讓人毛骨悚然。

直到女人咽氣,她都死死地反手抱著趴在身上的歐姆,試圖保護自己尚且年幼的兒子。

那幾天是歐姆狂潮爆發的初期,未來計劃還未成型。官方隻告訴民眾一個名為ING的科研公司的研究對象逃跑了,ING正在全力以赴地追回樣本。

據說,逃跑的研究對象是ING在地底發現的新型生物。然而許多人都是在臨死前才明白過來從ING研究基地跑出來的不是一個樣本,而是一整個以人類為食的種族。

後來未來計劃被落實,Z府分化成三個理事區,幸存的人們躲到了牆後。ING被萬人唾罵,其中失蹤的新型生物項目負責人成金洋更是被罵成了篩子。

直到今天,理事區也沒有公布那個項目的明細,成金洋也依舊隻活在人們茶餘飯後的

罵聲中,下落不明。

許多人罵他的同時忍不住想問他,知不知道自己研究的東西害死了數以億計的人?

時七也很想問問那個人,知不知道他研究一輩子的東西最後害死了他自己的愛人?

快了,完成這次任務他就能申請調度進理事區了。

他要看看理事區不肯公開的卷宗,他想知道這場浩劫的真相。

那個項目究竟有什麼好——值得讓一個人拋妻棄子,最後害死了這麼多人?

愈發猛烈的冷風換了個方向,直往時七臉上撲,他打了個激靈,胃裡翻騰得更難受了。

就在他被吹得想罵街的時候,天台上的門又咿呀咿呀地開了。

赫爾拎著包又上來了。

他沉默著又坐在了時七身邊,從包裡翻出一板藥,又掏出了水袋。

藥是新的,六個塑料殼子裡裝著六個白色的藥片。

時七挑了挑眉:“這是什麼?”

“胃藥,”赫爾撕出來一片,連水袋一起遞給他:“吃吧。”

“區裡藥店斷貨了,”咽了藥片,時七看著赫爾又仔細把藥收了起來,問:“難道就是隊長搶了我最後一盒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