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說周圍人家挖出溫泉來的可能性有多小, 實際上最好周圍人家都挖不出溫泉來,許家的溫泉才能保住,否則挖出來的人家越多, 不說許家的溫泉, 許家莊這百十口人是不是全要被遷出許家莊都不好說。
就像之前許家的耕地挖出溫泉一樣,給些賠償就已經是最好的結果。
宋三郎解釋一番, 秀娘泄了氣,道:“那還是咱們自家偷摸用吧,上次就是因這溫泉惹了禍事, 我爹娘害怕惹事, 捂著不敢聲張呢。”
“嗯,回頭蓋幾間房子做遮掩,自家人用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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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夏朝的官員除夕前後各放三天假,加上除夕當日,共休假七天, 因此從臘月二十七開始,宋三郎便不用去上衙門了。
這兩天發生了件讓兩口子極為揪心的事, 後街有兩個小孩出水痘了, 其中一個孩子在出水痘的前兩日同辰哥兒接觸過,秀娘自責到無法言語。
她本是一片好意,那日她看見大冷個天兒,那小孩連雙襪子都得沒穿, 褲子也短了,露出腳脖子來, 看著怪心疼人,便把人叫進家來,把辰哥兒不穿的衣裳鞋子送給對方穿。
她收拾舊衣裳的時間, 辰哥兒便同那孩子玩了一會兒,雖然玩兒的時間不長,可這水痘太容易人傳人了,幾乎粘上就怕不了。
這水痘可不是鬨著玩兒的小病,輕則滿臉坑疤,重則喪命,這兩個結果無論哪一個秀娘都不能承受。
現在也不敢讓辰哥兒去找睿哥兒或茂哥兒玩了,今天的早飯都是帶回屋裡讓孩子吃的,小孩的碗筷也都單獨放起來。
宋三郎的擔心完全不比秀娘少,他實在不敢想兒子萬一染上水痘的後果,但秀娘已經慌亂的六神無主,他自然不能亂了分寸。
宋景辰完全不知道水痘是什麼東西,也不明白得了水痘會有什麼後果,但並不妨礙他從她娘的緊張中感受到後果很嚴重,小孩眨巴眨巴眼,問宋三郎,“爹,什麼叫水痘呀,得了會怎麼樣?會死人嗎?”
宋三郎摸了摸兒子的頭,故作輕鬆地笑道:“水痘,水痘,隻要一聽它的名字,辰哥兒就知道怎麼回事了,就是呢,人身上會起一種豆子一樣的水泡,嚴重倒不算很嚴重,就是得了以後身上會很癢,若是小孩因為怕癢就把水痘抓破,有可能會在身上留下小坑,不好看。”
宋景辰恍然大悟道:“怪不得娘親這麼害怕水痘,要是水痘長在臉上,抓破了留下好多坑,辰哥兒就不好看啦。”
宋三郎道:“隻要不抓它就不會留下坑,再說辰哥兒也不一定就會被傳染上,爹娘不讓你同哥哥們接觸主要是為了以防萬一。”
宋景辰道:“爹爹,娘親你們不用擔心,我肯定不會被傳染上的,睿哥兒每次生病辰哥兒都好好的呢。”
“嗯,不過保險起見,爹爹待會兒去找荀大夫開些藥來,咱們提前吃上預著。”
秀娘問要不要帶著孩子過去給荀大夫把把脈,宋三郎擺手,“不可,後街那兩個孩子的水痘現在還不清楚從哪裡被傳染上的,我們知道的是兩個,不知道的呢?說不得荀大夫那裡看病的孩子就有得這水痘的,辰哥兒本來可能無事,去了倒有可能真被傳染上,還是待在家裡為好。”
“那也行,三郎若看到有得水痘的孩子一定要離遠些。”
宋三郎點頭,換上衣裳要出門,宋景辰叫住他爹道:“爹爹你順便叫荀爺爺多開些藥送給良哥兒吧,他爹娘沒有錢帶他去荀爺爺那裡看病。”
“良哥兒說他每次生病,他娘親都給他喝符水,符水要是管用,荀爺爺的藥堂早就沒有人看病了,符水可比荀爺爺的診金便宜多啦,大家又不傻。”
自己都不知道會怎樣呢,兒子還顧著人家,宋三郎鼻子發酸,點了點頭。
宋三郎出了門,秀娘把兒子攬在懷裡問,“辰哥兒想著為良哥兒買藥,不怪良哥兒嗎?”
宋景辰搖搖頭道:“倘若得病的是辰哥兒,辰哥兒在不知道自己得病的時候傳染給了彆人,辰哥兒自己心裡一定會很過意不去,若是人家還要來指責辰哥兒,辰哥兒會很傷心的,再也不會想要同他一塊兒玩。”
說著話,宋景辰抬起頭來對秀娘道:“所以娘親根本不用自責是因為你把良哥兒叫進家裡來的,若是知道良哥兒有病,娘親愛辰哥兒保護辰哥兒都還來不及呢,娘親和爹爹永遠不會舍得讓辰哥兒受一點傷害,辰哥兒都知道。”
秀娘的眼淚唰!一下就流出來了,緊緊抱住了小孩。
大兒子沒白心疼。
宋三郎到了荀大夫的藥堂,果然如他所料,水痘一旦發生,就不是個例,荀大夫的藥堂內正有一個得了水痘的孩子在看診,宋三郎瞄到那孩子的臉,心裡就是一個咯噔!
那孩子滿臉都是醜陋可怖的大小水泡,有些已經破裂的水痘流出不少膿水來,宋三郎往後退了退,等到荀大夫給那孩子看完診,淨了手,又接連看了幾個病號後,宋三郎才上前一步。
荀大夫朝他身後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