糾葛(2 / 2)

阿媛 何甘藍 9790 字 9個月前

阿媛搖頭。她匍匐在地,隻看到了繁複的衣裙下那一雙華麗的鞋子,鞋的主人似乎心情急迫,像是在花間采蜜的蜜蜂,飛

舞著就過去了。

“你倆,上茶去。”許伯看著落在後麵的兩人,開口喊道。

小樂回頭,眉毛抖動,似乎十分喜聞樂見,點點頭:“是,許伯!”

茶房裡,阿媛泡好茶將茶杯放在托盤上,小樂收好茶葉期待地看著她,阿媛一笑,將托盤遞給她:“彆摔了。”

“多謝阿媛姐!”小樂開心一笑,終於有了正大光明的理由去看公主了。

阿媛擦了擦手,目送她小心翼翼離開的身影。

茶房離書房很近,一牆之隔,仔細聽的話甚至能聽到公主那輕快的笑聲。

“哎呀——”

突然,從隔壁傳來一聲驚呼,阿媛一下子就站直了身體,神

色緊張了起來。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小樂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她剛剛手腕一鬆,雙手托著的熱茶全都淋到了公主的衣裙上,頓時她臉色一白,磕頭請罪。

“你…”端陽一時氣結,竟不知道如何斥責這奴婢才好。這衣裙是昨兒才做好送來的,布料考究樣式彆致,就連衣裙上的花紋都不是尋常繡娘能夠繡上去的,她光鮮亮麗地跑來大司馬府,卻被這個端茶送水的奴婢給壞了心情。

端陽顧忌著這是大司馬府裡的奴才,不好隨意發落,她轉頭看陸斐,抱怨道:“子明,這奴婢也太笨手笨腳了…”

小樂匍匐在地,以額觸地,雙手微微顫抖了起來。

陸斐掃了她一眼:“確實笨手笨腳,衝撞公主了。”

端陽一撅嘴,不知道是無意還是有意:“宮裡的奴婢,凡是衝撞主子的,一律拉出去打死便是。”

“公主饒命!”小樂嚇得魂不附體,她才十四歲,做事偶爾莽撞欠考慮,但腦筋卻不笨,公主這樣說定是要向老爺求一個公道了。

陸斐雙手一握,眉毛稍挑,似乎在思考端陽的話。

“不過…看在大司馬的份兒上,打死就算了,杖責五十罷,權當給你長個記性。”端陽緩緩地說道。

話音一落,跟隨公主而來的左右宮女立刻上前將小樂拖了出去,似乎是要行刑。

五十棍,落在小樂的身上,不死也殘。

端陽正要轉回頭去跟陸斐說什麼,餘光瞥見一個容貌亮麗的姑娘出現在門口,她走了前來,斂衽一跪,跪的是正座上的陸斐。

“求老爺網開一麵,看在小樂平時勤勤懇懇並無大錯的份兒上,饒她一命。”她彎下腰,額頭碰地。

端陽有些錯愕,這姑娘長得和宮裡的惠妃也太神似了。

“公主並未要她的命,你退下罷。”陸斐看著她,眼神淡漠。

阿媛不肯,五十棍打在小樂身上,她還能活命嗎?

“本宮問你,你與剛剛那奴婢可是交好?”端陽開口問道。

“奴婢與小樂情同姐妹。”阿媛道。

“好!夠義氣,本宮很欣賞,如此她這五十棍就由你來挨吧。”端陽笑著說道。

阿媛一愣,不知如何回答。

見她似乎真的在考慮,陸斐的臉色沉了下來,道:“不知所謂,府中管治下人何時如此鬆散了?許伯!”

許伯上前:“老爺。”

“既然規矩沒學好,那便重新學,這兩人就交給你處置了。”陸斐道。

“是,老爺。”許伯彎腰,上前帶走了阿媛。

“許伯…”阿媛有些顧慮。

“彆說話,跟我走。”許伯壓低聲音說道。

“公主,府中的下人無禮,確是我管教失職。”陸斐起身,“公主的衣裙遭汙,陸某定賠公主一件一模一樣的衣裳。”

“一件?”端陽嘴角含笑,挑眉看他。

“料想公主這衣裙並不便宜,陸某俸祿有限,慚愧了。”陸斐輕輕一笑,連眉梢中帶著一絲俊逸,讓人感歎不愧是文能提筆安天下武能上馬定乾坤的大司馬。

端陽哪裡在乎這衣裳,她在乎的還不是陸斐這個人?想來她還要感謝那莽撞的奴婢,不然陸子明怎會送她衣裳?

“如此,本宮便認了罷。”

“公主胸寬似海,陸某佩服。”

端陽抑製住上揚的嘴角,突然想到了剛剛的那位奴婢,忍不住問道:“剛剛來求情的那個奴婢,本宮看起來怎麼如此麵熟?”

“她是從前順陽郡王府裡發賣出來的罪奴,公主想必是到郡王府的時候見過她。”陸斐道。

“子明難道沒有發現嗎?她與宮裡的惠妃娘娘極為相像。”端陽道。

陸斐唇角一翹:“這世間相貌神似之人不少,偶爾遇到一兩個也不足為奇。”

端陽疑惑:“是嗎,本宮倒是從未見到如此相像的兩人…”

“公主不是要賞畫?”

“正是。不談這些無關緊要的了,煩請子明帶本宮去看看吳大師的真品罷。”

“請。”陸斐抬手。

公主一走,陸斐便喚了許秋上前。

“老爺有何吩咐?”

“在蘭川時你也見過惠妃娘娘,與她的相貌可是相似?”陸斐坐在書桌前,眉尖稍蹙。

“她”是誰自不用多說。

“不瞞老爺,屬下第一次見到惠妃娘娘便覺得她與阿媛長得極像,若不是從小認識阿媛,屬下興許會覺得阿媛是惠妃娘娘的孩子。”許秋說道。

陸斐渾身的氣息都凝結了,他突然想到了一個畫麵。

與她同榻而眠的時候,他曾被她翻身打來的一個胳膊給打醒,正想教訓她一番,便聽到從她嘴裡喊出了兩個字…

“嬤嬤…”

陸斐神色一變,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許秋。”

“屬下在。”

“去查查她被賣進郡王府之前待過什麼地方。”

許秋遲疑了一下,沒有動。

“怎麼?”陸斐皺眉看他。

“屬下已經查過了,現下就能呈上來。”許秋囁嚅道。

自遇見阿媛起,許秋便知道,無論陸斐表現出來的是什麼樣子,但他總有一天會對她的過去感興趣。以備萬一,許秋早已派了下麵的人去調查了一番,如今信件就擺在他的房裡。

陸斐的眼神晦暗不明,漸漸地,許秋在這樣的目光下緩緩地低頭。

“去拿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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