擢升(2 / 2)

阿媛 何甘藍 8348 字 4個月前

“陸斐。”

“說。”

“陸斐…”

她睜開眼,側過頭,看著空無一人的床畔。

月亮幽幽地掛在天邊,月色朦朧又淺薄。

她掀開被子坐起來,注視著自己剛剛讓出來的一大半的床榻。而那上麵,空無一人。

她不討厭陸斐,她害怕陸斐。

答案就是這樣。他曾毫無保留的策劃著他們的未來,她卻拍拍屁股離開,甚至不做任何的道彆。她受過很多的苦,不止一次進了監牢,不止一次像貨物一樣被買賣,但這些都不足以讓她痛苦。她唯一不敢正麵以對的,是陸斐以前對她的好,而她贈還給他的惡。

如今,他們似乎是情緣未了,可這尊卑之彆、身份之差,再次在他們之間劃出了長長的天塹。

一位掌管數萬兵馬的大司馬,一個顛沛流離的婢女…如果陸斐以前還肯給她妾的身份,現在她大概連妾都夠不上了吧?

“砰——”

想清楚這些之後,她直挺挺地倒回床上,拉起被子蓋住自己的臉。

但願陸斐不要饑不擇食,不管是聖上的公主和名門的貴女都好,隻要放她一條出路,她一定會交代自己的子子孫孫都給他燒高香。

想著這些,阿媛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這一睡,便睡過了頭…

孫媽媽站在清暉堂的門口,手裡的筆一勾,她半個月的工錢沒了。

阿媛閉著眼,懊悔不迭。

“進去打掃吧,記住不要亂動裡麵的東西。”孫媽媽側身讓開門口。

“是。”阿媛忍著心碎的聲音,拿著抹布和苕帚進屋。

接下來的日子似乎並不像她所想的那麼難熬,她每日的工作便是打掃清暉堂,然後在陸斐回來的時候端茶送水,偶爾見著他書桌亂了便上前整了一番。這樣過了四五天之後,兩人連話都沒有說上一句,通常是他掃了一眼茶杯她就知道要換茶了,抬手蘸墨的時候她便知道該上前磨墨了,偶爾他起身鬆鬆筋骨,她便轉頭出門去小廚房端點心。

阿媛懷疑自己猜錯了,所以那天在山洞裡對他下手的人可能不是陸斐,興許是山鬼之類的東西,否則他怎麼可以淡定到當她完全不存在?

阿媛在腦海裡天馬行空,麵上卻分毫不露,見陸斐放下茶杯立馬上前準備換茶。

“誠意伯家的兒媳婦昨天夜裡暴斃而亡了。”他擱下茶杯,隨意的說道。

阿媛愣了一下,滿腦子裡開始搜尋關於誠意伯的消息…

他抬頭瞥她,見她一副茫然的神色,微不可查的歎了口氣:“鳳娘。”

“是她?”阿媛恍然大悟。

“嗯。”他掃了一眼她的麵部表情,像是要從中找出點兒什麼東西來似的。

“她怎麼死的?”阿媛瞪大了眼睛,仿佛鳳娘和那位叫秦郎的人在大司馬府裡苟合的場景還發生在昨天。

陸斐隨手翻了一頁邸報,道:“對外說是突發疾病暴斃。”

“實則呢?”

陸斐抬頭看她,阿媛抿唇,知道自己打聽這些似有不妥之處。

“你之前不是猜到了嗎?做了此等敗壞家族門風的事情,其下場不是休棄就是暴斃。”他淡淡的說道,語氣毫無波瀾。

阿媛端著茶杯的手顫抖了一下,而後低頭握緊了杯盞,克製住了自己。

“你看起來很同情她?”陸斐挑起嘴角看她。

也許是同為女人的原因,也許是因為結識了像玉露萱蘭一般的姐妹讓她明白了何為身不由己的緣故,總之,她並不覺得那位鳳娘有什麼可憎惡的,她不了解前清後果,所以沒辦法判斷鳳娘今日的結局是罪有應得還是命運弄人。隻是一位剛剛認識的人就這樣沒了,她有些傷懷罷了。

她的神色很哀傷,眼底像是有化不開的濃墨,這樣的她,與他記憶中的姑娘完全不同。

他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看著她,她一下子回過神,後退了一步:“老爺?”

“你不是想弄清楚她是怎麼死的嗎?”

“我並不是…”

“不用狡辯,你這一臉惋惜的表情已經告訴我答案了。”他冷笑道。

阿媛緘口,不再說話。

“明天這個時候,我告訴你她的死因。”他冷哼了一聲,語氣淡漠得像是昨天夜裡那稀薄的冷月光,“若是她死於自身的生性淫/蕩,那麼你以後最好不要讓我再看到你為她惋惜的這幅表情。”

她抬起頭看他,眼神裡有一絲桀驁和無言的反抗。

“沒錯。”他上前一步,捏住她的下巴,“男人很惡心不忠的女人…以及同情她們的人。”

他捏疼了她的下巴,她身軀一顫,抬手便想拂開他的手。

“我不管你以前去了什麼地方做過什麼事情,從今以後,你若是再敢踏入那種地方一步,我絕不會饒你。”他鬆開了她的下巴,卻直接攬住了她的腰肢,胸膛碰撞,她手裡端著的茶杯被打翻在地。

茶水濕潤了她的胸前,她睫毛顫動,一下子全明白了過來。

“你知道我之前…”

“不準再提那個地方!”他粗暴地打斷她。

她被嚇得一顫,渾身都哆嗦了起來。

她永遠也不會得知,當他拿到那份信件的時候,當他得知她在青樓裡整整待過兩年的時候,那時的他是何等的憤怒和狂躁。他把她捧上了心尖兒,她卻自甘墮落入了塵埃,如何讓他不氣?

“我沒有…”她嘴唇發顫,臉色白成了一張紙,想要解釋卻不知從何開始。

他箍在她腰間的手臂開始收緊,一低頭,他粗魯地吻上那張不知如何分辨的嘴。

傻子,我管你有沒有,此生還能像這般擁你在懷,便是我日日夜夜祈求上蒼的結果了。

於糾纏之中,阿媛的後腦勺撞上書架,除了有些鈍痛以外,更讓她腦海裡閃過了一絲不相乾的念頭:這般吻法,那天洞裡的人若是山鬼才叫出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