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軍一聽, 氣炸了, “你你簡直不可理喻!怎麼這個也要算清楚?兩年的房租能花多少錢?”
陳婆子氣笑了。
她一拍大腿,好半晌才恢複冷靜。
做生意這些年,她一個人忙前忙後,做了不少事情。她一個人打交道, 半執證,各種該辦不該辦的事情, 她一個老婆子全辦了。
不認識字, 那就提前去打聽,讓孩子們教。
沒有熟人,那就死命的磨。
做到今天這個份上, 其中付出多少努力沒有人比她更清楚,也沒有人比她更加珍視這份心血。
可此時, 她真是有種想要把店鋪給砸了感覺。
和老頭子這麼多年夫妻,陳婆子一直以為, 總該了解對方, 就算逼著眼睛都能認出對方, 對方一脫褲子就知道要放什麼屁。
可她不曾想, 她老頭子還有這麼毒的心思呐。
說話也是越來越說不到一處去, 看問題的時候,也出現很多分歧。
以前在大平村沒有出去的時候, 念在他是一家之主, 好麵要臉, 陳婆子有些事情不方便說, 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過去了。
現在,她當家,家裡日子好過了,老頭子的心眼反倒像針尖一樣大小。
“便宜?沒多少錢?你出去打聽打聽,一個月到底要多少錢!”陳婆子氣得破音,“我告訴你何軍,是你先不要講情麵不識好歹的。既然要掰扯個清楚,那咱們就算清楚!這店我也不開了,我就把賬算清楚,年後回去就關門大吉。”
何軍大急,“好不容易坐起來的生意,怎麼說關就關?你腦子有毛病?”
“你他媽才有毛病!我腦殼裡裝屎!是你讓我受委屈了!”
陳婆子紅著眼,突然衝出去大吼:“都彆忙活了,大家快來開會。煮煮個屁,不吃了!一會兒就回城去,這個破地方是容不下我了!”
充滿歡聲笑語的院子有瞬間的凝滯。
何軍麵色大變,他感覺麵上無光,恨老婆子不給自己留麵子,更不想在小輩麵前丟人現眼,急急忙忙把陳婆子往回拉。
但陳婆子哪肯啊?
拚命的抵抗著,大罵道:“何軍,今天這話可是你挑出來的!咱們今天就得說清楚!親兄弟還要明算賬呢!更何況,你就沒把圓寶當成你的親外孫女來疼,不說清楚,彆人還說圓寶蹭吃蹭喝,瞧不起她呢!你總是說我老婆子偏心,我就偏給你看!今天你不給個說法,咱們就沒完!”
何軍差點給她跪下了,還在挽救這岌岌可危的尊嚴,板起麵孔來訓斥道:“你看看你這像什麼話?孫子兒子一大堆了,你還撒潑打滾,還要不要臉?大過年的你鬨什麼鬨?家醜不可外揚你不知道嗎?你是要全村人都來看咱們的笑話嗎?”
果然,顧全大局這種事情,隻有他們男人會做。
陳婆子性格雖然強勢,大事也不犯渾,可終究還是眼界太小。
家醜不可外揚啊!
他們兩個人的年紀加起來都要過百了,還這麼鬨,丟不丟人啊?
陳婆子聽了冷笑道:“什麼狗屁玩意兒我不聽!什麼家醜不可外揚?我可不怕!我就沒啥見不得人的東西,誰愛來看誰來。心裡有鬼的人才會在意,我是管不著了。你要想息事寧人,有本事你彆挑起事端啊!我可是給你解決問題呢!”
陳婆子哪肯吃虧啊。
雖然做生意講究和氣生財,但是他們在城裡沒有根基的時候,要是不強勢一些,生意根本做不下來。所以這兩年,陳婆子的性格不僅沒有變溫和,反而變得更彪。
隻不過不是以前那種辛辣的彪悍,而是更內斂的較真。
明明給圓寶三成利潤,這是早說好的,現在何軍又給她來這手,陳婆子當然不乾。
辛辛苦苦兩年,不就是白乾工了?
彆的不說,就說圓寶那幾間房子租出去,就足夠她的腰包鼓起不用顧這一大家子死活了好嗎?
陳婆子鐵了心的要在今天解決這件事情,固執的讓人把在外頭浪的兩個兒子找回來,大家開會討論。
何軍心裡不樂意,可他哪裡是她的對手?幾句話下來,又被挑起怒火卻無處發泄,一時間隻能生悶氣還隻能乾看著,都快氣死了。
何家兩個兒子聞訊趕來,都一臉著急詢問:“娘,這大過年的,又怎麼了?”
陳婆子和何軍兩人坐在主位上,麵色一個比一個沉,兩人之間的氣氛無比沉重,一看就不是啥好事。
何軍又吧嗒抽了口水煙,說:“沒啥事,就是你們娘和我鬨,開玩笑呢。”
“我呸!你不要臉!誰跟你鬨?”陳婆子恨他這和稀泥的態度,氣不打一處來,“今天得把話說清楚了。這個店,我不開了。今天就把賬分一分,以後該咋樣咋樣,愛種地種地,我也不管了。一大把年紀了,我也要享福,免得某些人說我鬨騰。”
說著,還有意無意的瞥了何軍一眼。
何軍心裡堵了一口氣,冷冷的瞪著她,卻隻是冷哼一聲,彆開眼。
他氣也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