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挫敗,都比不上這一次,被自己的兒子當麵指出,現在已經不是他稱王稱霸的年代了。
他真的老了,不管用了!
多麼可笑多麼可悲!
沒人在乎他!
他隻是一個可憐的小醜,沒有人領情!
何軍憤怒的要哭出來,“臭小子,你摸摸你的良心,我這到底都是為了誰!!”
何軍的聲音拔高,帶著哭腔。
何建平心中一慌,撲通一聲跪下,“爹,我真不是這個意思。我沒有瞧不起你。我隻是覺得,咱們安安分分過日子吧。能有啥就要啥,不要想那麼多了。圓寶也沒什麼對不起咱們的,再鬨還能怎麼著呢?”
父子兩人心中都十分難受。
沉默的半晌,還是沒人說話。
何軍僵持著,依舊是一臉憤怒。可是何建平還是不願意讓開。
他還是堵在門口,根本不讓何軍走。
到最後何軍敗下陣來,身體軟軟的靠在牆壁上,變得十分佝僂。
他重重地喘了幾口氣,剛想說些什麼,但是接著眼前一黑就暈過去了。
何軍的這病猝不及防,再一次打亂了何家人的陣腳。
兩個老人一個接著一個的病倒,這短短的幾日之內就沒個消停的時候,所有人都手忙腳亂,輪著在醫院陪床。
何軍的中風又發了。
這一次比之前還要更嚴重一些,話都說不清楚了。
他十分的憤怒,又覺得悲哀。
他不服輸,心裡還有著一股勁兒,但是現實告訴他,這已經不是他可以當家作主的時候。
何軍真的老了。
就像他的老婆子那樣,也許不知道哪天無緣無故就會暈倒過去,再也醒不過來。
何軍咿咿呀呀的叫著,沒人聽得懂他說什麼,他又不會寫字,更加沒法交流。
他是想要見一見他的老伴,想看看陳婆子。
他無比的想念她。
但是,陳婆子不會知道了。
因為陳婆子已經跟著圓寶去了首都。
把事情辦妥之後,圓寶就沒留在那裡,當天直接起程。
陳婆子第一次坐火車,對一切都十分陌生。
周圍的環境,讓她有些不適。一出門的時候還有些精神,但是後來就隻能縮著脖子躲在圓寶後邊尋求庇護。
這一副作態,圓寶看了之後傷心無比。
當初威風凜凜的擋在她麵前替她遮風擋雨的姥姥,現在像個小孩一樣。
圓寶握住她的手寬慰道:“姥姥你彆怕。有我在,沒人能欺負得了你,我會保護你的。”
陳婆子憔悴不堪,沉默著點了點頭,但是眼神中還帶著點驚恐。
到了晚上的時候,陳婆子也是睡不著覺。實在撐不住了,要睡過去,也很快會被夢魘給驚醒。
圓寶沒有辦法,隻好從係統商城裡給她兌換了一點安眠藥,吃下去之後才能得到片刻安寧。
蕭回也跟圓寶一塊回首都了。
他們兩個人麵對麵坐著,氣氛變得寧靜而又曖昧。
列車在晚上的時候依舊十分嘈雜,圓寶守著陳婆子,壓根不敢入睡。
可夜深人靜時,實在有些撐不住了,腦袋一點一點。
忽然間,有人靠過來,挨著圓寶坐下。
圓寶的腦袋下意識尋找溫熱的□□倒過去,然後調整一個舒服的姿勢,閉上眼睛,就這麼睡過去。
在睡夢中感覺有一雙手摟著她,倒不難受。
到站了之後,蕭回提著行李,輕輕鬆鬆給她們帶路。
三個行李箱,蕭回拎起來走上走下的時候卻一點也不吃力。
他的力氣比小時候更大一些。
單薄的衣裳包裹著緊實的肌肉,平時看著瘦瘦弱弱,但真正使力,卻能從衣服緊繃著的線條看出身體的肌肉。
充滿了力量的美感。
圓寶暗暗咋舌。
蕭回把她們帶到了自己的公寓,“這段時間你們先住在這。有兩間房,你們一人一間。”
“你呢?”
”沙發。”
圓寶不好意思,她覺得太麻煩蕭回了。可要去酒店,姥姥現在的情況又不太允許。
想了想,圓寶討好道:“蕭回,我能為你做什麼嗎?”
“嗯……積分。”蕭回拿出一瓶汽水,咕嘟灌了乾淨,“我要你賺的積分,現在多少了?”
圓寶更加不好意思了,“我、我有很努力的在賺積分。”
但是有很多時候,結果卻並不如意。
圓寶這些年來忙於自己的學業 ,真正從主控去賺取積分的機會並不多。
所以積分的儲存,靠的僅僅是一些零零碎碎的情緒值。
還不多。
要100萬積分還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
這個事情確實是她答應了人家卻沒辦到。
圓寶低下頭去,感到羞愧。
她盯著自己的腳尖,含糊道:“雖然現在的積分還不是很多,但是……但是隻要你再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
“沒事。我就問問。”出乎意料的,蕭回的態度十分溫和。
圓寶記得,係統對蕭回來說是很重要的。
她抬頭看了一眼蕭回,訥訥張口欲言,可是觸及到他溫和的眼眸,卻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圓寶訥訥道:“你這是在安慰我嗎?”
“不是。我隻是發現了一些更加好玩的事情。”
蕭回沒有再執著這件事,“今天先休息,明天我帶你去醫院。”
頓了頓,蕭回道:“我奶奶最近狀態也不錯 ,有空我讓她過來。他們兩個人應該有蠻多話題,不然兩個老人家也太寂寞了些。”
兩個人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也算是同病相憐了。兩個老人家平時能說說話,串串門,如此以來也算是有個慰藉,不至於太孤單。
圓寶稍微放下心來。
一切都有蕭回在操縱著,她不需要太操心。一放下心,洗了個澡之後倒頭就睡。
等她再度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傍晚。
圓寶腦子迷迷糊糊,有些反應不過來,看了一眼四周,發現環境十分陌生。
呆住片刻,她才意識到這裡是蕭回的房間。
她睡的是他的床,蓋的是他的被子。
圓寶從床上翻身而起,臉突然紅了個通透。
小時候兩人可以說得上是親密無間,但是圓寶還是第一次睡他的床。
她現在是個大姑娘了,知道男女有彆了。
這樣……不太好。
她覺得不太好,但是心跳卻如同擂鼓,還有著某種隱秘的期盼。
做賊似的,圓寶迅速地把被褥給整理好。想要假裝若無其事的走出臥室時,眼角的餘光卻不起眼皮就放在床頭櫃上的照片。
看了一眼圓寶就挪不動步了。
相框上的人……是她。
是她十四歲的時候,比現在還要更加的稚嫩,臉上帶著明顯的嬰兒肥。
那年炎熱的夏天,她頂著烈日,來到了照相館,拍下了這張照片。
然後,寄了出去。
三年過去了,照片有些褪色,但是照片上的笑容卻依舊甜美。
他居然把她的照片一直放在床頭。
圓寶心中一跳,下意識想把相框拿起來,但是這時候從身後伸出一隻手來,把相框倒扣在桌麵上。
“吃飯了。”蕭回淡淡的說。
圓寶嚇了一跳。
回頭看了一眼,卻差點跟他撞上。
兩人挨的太近了。
圓寶結巴道:“你、你在這多久了?什麼時候在我身後的?走路怎麼沒聲音?”
“是你自己看入迷了怪我?”蕭回麵色有些怪異,含糊道:“我還是第1次看到有人看自己的照片,花癡到走神的。”
“……我不是。”圓寶弱弱的反駁。
“走了吃飯了。”
“那個照片……”圓寶還想問什麼,但是蕭回卻並沒有給機會。
每一次圓寶想提起那個照片的話題,都被蕭回岔開。
到最後,就連圓寶也忘記提起,完全忘了這事兒。
蕭回給圓寶介紹的醫生,就是之前給她奶奶治病的那個。
陳婆子的情況有些複雜。
她是選擇性失憶,回避了對自己不利不想麵對的情況,才會造成現在的局麵。
從病情上來說,比蕭回奶奶要輕一些,但一直這麼憋著,到後來總要出事的。
更加要命的是,這個醫生所采用的心理療法,對陳婆子壓根就不管用。
什麼催眠,根本不管用。
圓寶在醫院裡待了幾天,事情卻並沒有往好的一方麵發展。
心情開始變得焦躁起來。
不過陳婆子則是越來越黏著圓寶了。
在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隻有圓寶才能讓她從心裡感到安寧。
特彆是見過那個醫生,各種挖坑,想要從她口中套話之後,陳婆子就對醫院特彆排斥,到後來就乾脆鬨著不肯去醫院。
圓寶憂心不已。
害怕耽誤下去,姥姥的病情會一發不可收拾。可是要強迫她去,也不太行得通。
好在她的身體並沒有繼續惡化下去,天天黏著圓寶,像個小孩似的。
圓寶沒有辦法,隻好任由著她去。
等圓寶開學去報到的時候,不放心陳婆子,也隻好一並帶著她去。
送學生來報道的家長很多,可是卻沒有一個是像圓寶這樣,帶著一個老奶奶,還要反過來處處照顧著她。
這一老一少的組合,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陳婆子離不開圓寶,蕭回就拿著證件去幫圓寶報名。
一老一少就坐在校園的椅子上,小聲的說著話,仿佛與這位嘈雜的環境隔絕開。
“同學。”有人蹲在圓寶的麵前,一臉好奇的看著圓寶。
圓寶也在看著他。
“我覺得你好像有點麵熟,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你?”那個男生一臉困惑,好像在思考著什麼。
圓寶眉頭一皺,總感覺這搭訕的套路太對勁兒。正想隨便說點什麼給搪塞過去的時候,對方一拍腦袋恍然大悟道:“啊!原來是你我記起來了。你是那個女狀元,我在報紙上見過你。我是你同鄉啊,也是你的學長。”
男生特彆激動,雙眼閃閃發亮。
這個小狀元在假期的時候特彆火。
就連她這種不是應急考生的人都有所耳聞。有幾個同學聚在一起,偶爾也會提一提。
但是沒有想到,居然是自己的學妹!
她看上去,比報紙上的照片要好看很多。
小巧的梨渦,白皙的皮膚,挺翹的瓊鼻,漂亮的杏眼。
這一切都變得生動而又更加動人心魄。
沒有人不喜歡漂亮的女孩子。
“我叫邵華。”他拿出相機來,一本正經的邀請:“我是學校報刊的記者,正好近期打算以新生為題,做一些專題。你能接受我的采訪,要我拍幾張照片嗎?”
圓寶抿了抿唇,“采訪可以,照片就不必了。”
邵華聽了有些失落,不過有個近距離接觸的機會還是好的。就算隻是聊聊天而已,聽著她柔柔糯糯的聲音也很舒服,比采訪那些糙老爺們要舒服多了。
邵華毫不客氣坐下來,拿出本子就開始記,然後隨意的提了幾個問題。
“你身邊這位,是你什麼人呢?“
“我姥姥。”
“她是來送你上學的嗎?”
“不是,她生病了離不開我。”圓寶覺得沒什麼撒謊的必要,老老實實道:“我得帶著她一起來報道。學長,我姥姥很安分,不會胡鬨的。老師應該不會趕她走吧?”
邵華聽了吃了一驚。
他看了一眼陳婆子,見陳婆子一雙眼睛銳利的盯著自己,看著不像是生病的樣子,但卻一直坐著一動不動,一時間也拿不定主意。
不過想起了報紙上報道的關於何圓圓的情況,她好像無父無母寄人籬下生活,有這樣淒慘的背景,再來一個身染的重病,不得不帶姥姥上學的事跡也沒什麼吧?
邵華安撫道:“我們學校是對外開放的,一般隻要不是搗亂,沒有人會趕她走。”
圓寶聽了這話,頓時放下心來。
隨後,就由邵華問了幾個問題,她也老老實實回答了。
“你們在做什麼?”去而複返的蕭回看見小姑娘身邊多了一個男人,眼睛頓時眯起來。
他手裡拿著各種票據,心中忽的的不悅。
圓寶看見他,頓時綻放出笑顏,對著他招招手,“回來啦?這位是我新認識的學長。”
坦坦蕩蕩,毫不扭捏。
蕭回的心裡舒坦了一點。
隻是再看邵華,卻見他麵色也是有點尷尬複雜。
蕭回頓時一聲輕笑,也沒打招呼,拉過圓寶的手就走,“走吧。手續都辦好了。這年頭,什麼壞人都有。彆隨隨便便跟人搭話,被人賣了錢都不知道。”
這句話很明顯說的就是邵華,還帶著一點不易察覺的敵意。
邵華磨磨牙,心裡一陣不忿。想反駁點什麼,但是看著他們兩人親密的狀態,到底是咬咬牙,什麼話也沒說,目送著他們離開了。
嗬,男朋友吧?
還以為是一個清純的小學妹,沒想到……
感覺被彆人截胡,邵華心情很不爽,看了一眼手中的采訪稿子,突然覺得索然無味,想要撕掉,但是卻不知道想到什麼,又留了下來。
與此同時,蕭回拉著圓寶,氣氛也有些凝固。
圓寶怯怯的看他一眼,察覺到他好像是生氣了。
可是他的麵龐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清,什麼都看不出來。
“你生氣了?”圓寶直接問。
“沒有。”
“那你剛才為什麼要針對學長?”
“我沒有針對他。”蕭回歎氣道:“我又不是不講理的人。”
“你生我的氣了。”
“好吧,我是生他的氣。”蕭回挑眉,“不懷好意的人多著,你可要小心點。”
“啊?”
“我是說……”蕭回歎氣,“我是說,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壓抑久了的人,一旦釋放天性之後就會變本加厲。而你是個香餑餑,就是……就是有很多不懷好意的小子,他們……不太好。”
蕭回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隻是一件正常的事,可是剛才他遠遠瞧著,看見邵華那神情就感覺不太對。
像是有一隻大灰狼,盯著一塊肥肉那樣。
眼睛帶著點貪婪。
圓寶不明白,但是同為男人,蕭回一看就明白了。
小姑娘長大了,亭亭玉立,出水芙蓉。
長得好看的人總是惹眼的,但是蕭回現在的心情十分複雜。
他感覺他養的白菜,有被豬拱的危險。
操碎了老父親的心。
圓寶呆了很久,不知道在想什麼。
就在蕭回以為這件事情就這麼過去的時候,圓寶問道:“原來你覺得我很漂亮啊。”網,網,大家記得收藏或牢記, .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