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午,太陽落了山。
溫度漸漸下降,涼爽的風從遙遠的地方吹了過來。
“咚咚咚!”銅鑼聲一聲接一聲響起。
“人呢?都彆睡了,大家打起精神來啊!”
“集合了,集合了,太陽落山了,都出來乾活了……”
外麵傳來一陣陣銅鑼聲和喧嘩聲。
紀晟被硬生生吵醒,揉著眼睛迷迷瞪瞪爬了起來。
賀鳴堯不知道去了哪裡,窯洞裡隻有紀晟一個人,空蕩蕩的,有些寂寥。
紀晟睡得有些懵,坐在床上傻乎乎發愣。
愣了半晌,遲鈍的眼神在房間裡慢慢掃了一圈,神色明顯低落難過。
他多希望眼前所見所聞隻是一場夢。
夢醒了睜開眼,依然是熟悉的藍色星空牆,甚至還能看到全家人圍過來一聲一聲噓寒問暖。
可是一覺醒來,眼前依然是灰撲撲極其簡陋的窯洞。
紀晟失落地垂下眸,皺著眉摸了摸左腿的傷口,蹙起的眉間帶著漂亮誘人的弧度,臉色卻越發蒼白。
他慢慢卷起褲腿,之前纏繞的紗布已經被血跡滲透了不少。
紀晟隻能重新包紮,拆了紗布,忍著疼重新撒上特製藥粉,再從空間戒指裡取出乾淨的紗布仔細包紮完畢。
換下來的紗布他也沒亂扔,在空間戒指的一角處單獨放著。
紀晟在窯洞裡四處看了看,沒有找見鏡子,隻能小心摸索著後腦勺的傷口,幸好他頭發很短,很容易就能摸到傷口的大概位置。
乾脆利落地往傷口處抹了一把藥粉。
後腦勺的傷口應該不大,但到底是傷到了腦袋。
不管怎麼樣,這幾天他最好少動用精神力,免得留下後遺症。
安心養好傷才是最重要的。
處理完傷口,紀晟懶洋洋地趴在涼席上發呆。
賀鳴堯應該是很愛乾淨的,床單上沒有一點汙垢,床上也沒有任何異味,反倒有股淡淡的茶香,紀晟抱住枕頭聞了聞。
枕芯裡麵填充的似乎是茶葉?
窯洞裡的東西不多不少,一眼掃過去,就能看的明明白白。
確實如賀鳴堯所說,那家夥斷糧了。
紀晟確實沒在窯洞裡看見一丁點能吃的糧食。
想到這裡,紀晟伸手摸摸肚皮,覺得有點餓。他留了個心眼,特地背對著洞口坐著,身後還有一層藍色床簾擋著門口的視線,不用擔心被人看見。
從空間戒指裡取出來一塊草莓小蛋糕,拿起叉子悄悄吃著。
舔著叉子上的奶油,紀晟心想,在這個平行時空裡,華國-主席居然和他熟知的偉人不是同一個人,那顯然有些曆史也是不一樣的。
不過紀晟認真看了看牆上糊的那些舊報紙,挨個看過去,半猜半認,勉強獲取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這是一個非常特殊的年代。
出遠門要靠介紹信,買東西要用各種票證。
國家實行計劃經濟,計劃收購,計劃供應,“統購統銷”,城鎮居民定量供應糧食……
還有關於家庭成分的劃分,資本家、地主、富農、貧農、工人和軍-人等等,總而言之,一個人的成分越好,生活相對越平靜安穩。
工、農、兵三者是最受歡迎的,尤其是後者,但凡家裡出了一個當兵的,全家都能挺直腰杆以此為榮。
基本可以確定的是,雖然有些細節不同,但曆史的整體發展過程應該是比較相似的?
紀晟不太確定這一點。
但他隱約記得這個年代的曆史進程。
如果不出意外,照這樣繼續發展下去,在這個時空,未來很有可能還會發生十年長期動-蕩。
他必須要處處小心。
華夏曆1961年——
對紀晟而言,這個年代太過遙遠陌生,僅僅存在於曆史課本當中的生活,如今就在他的眼前,離得那麼近。
生活相當貧窮落後。
賀鳴堯那家夥看起來挺精明的,居然也淪落到了餓肚子的淒慘地步!
紀晟默默盤算著,等他養好了傷,徹底弄清楚這裡的基本情況以後,就得想辦法給自己落戶,必須要儘早把黑戶的帽子摘掉。
最好能搞到城鎮居民的戶口!
大城市的生活水平肯定要比農村好太多了。
他還要想辦法賺錢。
空間戒指裡的糧食到底有限,紀晟不是坐吃山空的性子,他還想繼續過小少爺的舒服日子呢。
至於接下來的事,暫時也不著急。慢慢來,走一步,看一步。
還沒吃完小蛋糕,紀晟耳朵動了動,敏銳地聽見了門口的動靜,連忙把手裡的叉子和蛋糕塞回了空間戒指,轉頭揭開了床簾看過去。
“賀鳴堯,你去哪裡了?你不在,我都沒敢出去晃悠呢。”
“我到井口那邊去打水了。”
賀鳴堯熱出了一身汗,把沉重的水桶推到門口,順手蓋上了竹篦子,防止地上的灰塵落進去。
忙完以後,他那不同於常人的靈敏嗅覺再次發揮了積極作用,鼻子不自覺地動了動,越靠近床那邊,越能聞到一股似有似無甜膩膩的味道。
紀晟心虛道:“怎麼了?”
賀鳴堯看著他,拉長了聲音幽幽道:“紀小晟,你是不是偷吃什麼好東西了?”
“!”
連這個都能聞出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