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江文學城獨發,謝絕轉載(1 / 2)

一覺醒來,大床空蕩蕩的,紀晟有些失落,換了一身乾淨衣裳,踩著拖鞋慢吞吞地下樓。

“叭叭。”小崽正拿著不鏽鋼勺子,坐在桌前喝著粥。

紀晟走到他跟前,摸摸小崽的圓腦袋,心裡軟乎乎的。

“肚子餓了是不是?”

“有、有肉粥。”小崽伸出了兩根手指頭。

中午賀鳴堯離開時,專門在灶台上溫了兩鍋粥,紀晟睡得正沉,小崽自力更生,踩著小凳子自己舀飯,已經實打實喝了兩碗粥。

紀晟瞅著他的小肚皮胖嘟嘟的,“吃飽啦?”

小崽點點頭,眼睛烏黑發亮,臉頰圓胖,像是年畫上的胖娃娃。

胖娃娃靈活地跳下椅子,給他取來了一串糖葫蘆,不好意思地說:“這是爸爸給你買的!讓寶寶拿來、哄哄你。”

“……”紀晟囧囧地接過糖葫蘆,當著小崽的麵,嘎嘣一口吞了一個山楂,活像是化悲憤為食欲,意圖忘掉某隻大狗子離開的現實。

眼見著就剩最後兩個山楂,小崽有些著急,可憐巴巴道:“給寶寶吃一口啊。”

紀晟早就等著他開口呢,故意拿著糖葫蘆在他眼前晃來晃去,饞得小崽忍不住踮腳伸手,著急地直跳腳,這才撲哧笑出了聲,把剩下的糖葫蘆塞過去。

小崽舔著山楂果上的糖絲,高興地眼睛都眯了起來。

為什麼成了精的小狼崽會這麼喜歡吃糖?紀晟不知道。

但是小孩子吃糖吃太多可不好,今天晚上絕對不給小崽吃水果糖了。

他摸著小崽的頭發,“上次買了好多布料,下午爸爸帶你找裁縫鋪的老師傅,讓他給你多做兩件衣裳。”

說乾就乾。

紀晟不想總是沉浸到傷心失落的情緒裡,多找點事情忙活,反而心情更好一些。

下午來到裁縫店,紀晟常來這裡做衣裳,和老師傅算是混了個臉熟。

老師傅笑眯眯地和他打招呼,低頭瞥著他腳邊的矮冬瓜,眼神好奇。

“這個孩子是——”

“家裡的崽兒。”紀晟故意說得含糊不清,連忙把小崽推到前麵,又把手裡的幾塊棉布放到櫃台上,笑得溫軟。

“老師傅,這次我自己帶了布料,想給小崽多做幾套衣裳,厚的也要做兩套。”以後天冷了正好拿出來穿。

“行。”老師傅蹲下身量了量小崽的尺寸,念叨著說,“小孩子長得快,我把尺寸放寬點,這樣明年稍微改改也能穿。”

紀晟笑著說:“那就更好了,謝謝老師傅。”

量完尺寸,定好新衣裳的具體樣式,紀晟牽著小崽慢悠悠地離開。

裁縫店的小女工忍不住:“老師傅,我也見過好幾次這個小同誌了,他好像挺有錢的啊?”

老師傅踩著縫紉機,低頭纏著線圈,語氣平淡:“聽說是長安街小洋樓那片的……”

小女工眼神閃爍。

老師傅像是看出了她的心思,無奈歎氣,趕明兒就得把這個新來的臨時工想辦法換了,滿眼都是算計,見不得彆人過好日子。

“那個小同誌經常進出公安大院,我也在街上見過他,他和派出所的兩個公安同誌都很熟,他表哥在彆的地方當兵呢。”

當兵的津貼豐厚,再加上家裡負擔小,難怪人家有錢有票做新衣裳。

這樣明顯不一般的背景和來曆,還想上趕著寫舉報信把人拉下來?簡直自找苦吃呢。

小女工臉上的笑漸漸僵硬,“老師傅——”

“待會我把這個月的工資提前給你發了,你回村裡去吧。”

“老師傅!”

“行啦,我也不是傻子,彆逼著我把話說清楚,走吧。”

……

第二天大清早,徐一鳴打開派出所的信箱,麵無表情拿出一遝子舉報信,摔到辦公桌上,先是端著搪瓷缸喝口茶水,然後深呼吸,平心靜氣,一封一封地拆開舉報信。

祁謙這會也不忙,同樣苦逼地幫忙拆舉報信,和他一塊看各種雞毛蒜皮攀扯亂咬。

但凡是匿名舉報信,信上的內容字字誅心,恨不得把對方全家抄了,最好一家老小都被送到勞改農場才好呢。

這種滿含惡意的舉報信太多了。

現在的風氣沒那麼緊張,派出所的劉局也不願意把氛圍搞得烏煙瘴氣,對著這些舉報信一向都是隨便看看,雞毛蒜皮統統不搭理,除非看見了某些涉及原則問題的舉報,才會認真對待。

又拆開一封,徐一鳴端起搪瓷缸,猛地看見左上角的紀晟兩個字,驚得喝水差點嗆到。

“怎麼了?喝水還能被嗆到?”祁謙嘲笑。

徐一鳴很鎮定,淡定地掃了眼通篇舉報信,最後道:“沒事,看見一封傻逼舉報信。”

傻逼這個詞是他和紀晟學的,用到這裡非常貼切。

祁謙把腿搭在辦公桌上,聞言立馬樂了。

“有多傻逼?”

“舉報一個小孩子的新衣裳太多了。”

“……”祁謙沒當回事,“扔了吧,多的是想找麻煩的。”

得了他這句,徐一鳴直接把信撕了,不僅撕了,甚至扔到火盆裡燒得一乾二淨。

舉報紀晟花錢大手大腳,懷疑錢財來曆不正?

徐一鳴統統當作沒看見,紀小少爺手裡的錢幾乎全是賀鳴堯寄過來的,一百八十塊的彙款單寄了好幾次,他看著都羨慕呢。

不過那些錢有一部分也進了他的口袋。

多虧了紀晟常來徐家蹭飯,賀鳴堯樂意給他掏飯錢,徐一鳴更是不客氣地薅羊毛,拿回來的錢全部囤糧塞地窖。

下午紀晟帶著小崽來吃飯,得知有人舉報他的事情以後,愣了半晌。

紀晟氣得險些爆炸,“我們還不能做點新衣裳了?誰家的崽兒不是寶貝?我樂意寵著我家崽兒,不行嗎?誰舉報的?我反手舉報她一個!”

小崽也不高興,附和道:“舉、舉報回去!”

“……”陳嬌嬌哄著小崽,“彆氣啦,叔叔已經幫你把壞人打跑了。好好吃飯,今天有雞腿兒。”

小崽悶頭咬雞腿。

紀晟不依不饒:“到底是誰舉報的?”

徐一鳴敲敲碗邊,“匿名舉報信,鬼知道是誰舉報的。我把這件事告訴你,是想提醒你在外麵注意點。小少爺,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懂不懂?”

“懂!”紀晟小聲說,“我在外麵已經夠低調的了,除了偶爾花錢有點多。但我的錢基本都是那隻大狗子寄過來的,他和我說讓我隨便花錢,不用擔心彆人舉報,讓我想買什麼就買什麼呀……”

賀鳴堯和紀晟說這句話的時候,底氣相當的足,完全不怕他惹事。

紀晟本來就不是委屈自己的性子,有人在背後幫忙撐腰,他當然不願意像之前那麼憋屈了。

徐一鳴木著臉,並不想開口說話。

陳嬌嬌也是無語望天。

一個敢鼓勵縱容,另一個還真敢隨心所欲?

陳嬌嬌轉念又想,以賀鳴堯如今的級彆,在韶安市,除了上頭的幾個市領導,基本沒人敢過來找他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