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二十九章(2 / 2)

“你彆過來啊。”

劉老太是那動嘴不動手的人嘛,看她怕了更加欺上前。絲絲及時出現,於解放伸手一拉將老太拉到一邊。開口對著自己嶽母說話。

“娘,這咋回事啊?”

趙老太看閨女女婿回來了,開口給他們解釋:“屋裡那暖氣太熱,酸菜這麼著要起白撲,要壞。我就琢磨著這樓道裡溫度正合適,就跟你劉姨把酸菜缸挪這兒來了。這地方這麼寬,放了酸菜缸不影響來回走路。誰知這西麵鄰居就不讓,說酸菜缸味兒大,放樓道裡不行。”

劉老太補充一句:“說俺們沒德。啊呸,自己閒著都不讓彆人使,她才沒德呢。”

“你這老太太怎麼不講道理?”洪敏被氣的胸膛劇烈起伏,“樓道是公共空間,是大家的。你這麼放上臭烘烘的酸菜缸,我們一進樓道就一股臭味……”

“呸,你家酸菜缸才是臭的呢。”

眼看又要吵起來,於解放伸手趕快攔住。洪敏被倆老太給氣的臉色發紅,情緒激動。看趙絲絲挽著趙老太的胳膊,好想開口罵她們沒道德。可想想趙絲絲之前每一次懟她的那些話、她頓時偃旗息鼓。當著鄰居的麵,她還不想那麼丟臉。

冬天家家都會醃鹹菜、醃酸菜。老劉家的酸菜是芥菜疙瘩和櫻子,他家的是白菜。好像還有一罐是蘿卜條,家裡好像還有幾罐子的豆角、大蒜、丕藍等雜菜。

冬天沒有新鮮蔬菜,一家家的都是這麼乾。以前住平房這不是問題,如今住樓房了這問題也不是自家一家,是得報後勤想辦法給大家解決。樓房倒是每家在樓對麵給配備了儲物平房,可那沒暖氣,酸菜這些放進去要凍裂缸的。

“先彆吵。家家戶戶酸菜鹹菜缸都放樓道肯定不合適,放屋裡又容易壞。這事兒我跟後勤的說,讓他們幫忙解決。大家先回家,這事兒最多兩天肯定有結果。”

他開口了,樓底樓上的鄰居也跟著加入的討論。家屬們都說這是個事兒,樓上一個女人笑著說自己也準備把酸菜缸挪到樓道裡呢。

“屋裡太熱,酸菜要壞。”

“不止酸菜,山藥(土豆)也要長芽,白菜也要出莖。沒等過年呢,菜全得壞。”

“是吧。俺就說屋裡沒法放,這樓道裡正好。偏有人說不行。不知道她家一天吃啥,難不成喝的是西北風?”

洪敏家喝西北風嗎,五個多月的冬天加倆三月的春天難道她家沒有儲存菜過冬的困擾?當然,她家從來不開火,多年一直吃食堂。

聽到大家都有這個需要,洪敏當即不吭聲了。默默的上樓回了自家。眾怒難犯,除了吃食堂家裡不做飯,否則過幾天滴水成冰,冬菜的儲存的確是個關係肚子的大問題。

“大家都散了吧,兩天時間我保證給大家解決這個問題。”

於解放這麼說,大家笑笑四散回家。絲絲跟母親攙扶著上樓,於解放剛拿鑰匙打開門,隔壁劉老太湊了過來。

剛還嗓門大的能震塌房子的人,這會兒小聲的好像做賊。衝新認識的好姐妹趙老太笑笑,開口問絲絲一個問題。

“於家的、俺媳婦說你可厲害了,小丫那嘴就是你給治好的。你這麼能耐,有沒有辦法用啥藥讓俺媳婦下一胎生個男娃?”

絲絲一聽這重男輕女的話就暗暗翻個白眼。看她進屋了,劉老太當即跟著一起進入。趙老太看人都進來了,隻好讓她坐下。

“男女都一樣,都是自己的骨血。老嫂子你可彆聽旁人瞎出主意啊。我們屯子一個女人就是聽信啥生兒子的偏方,結果吃的大出血,命都差點兒沒了。”

“所以俺才來問你兒媳啊。您兒媳可厲害,出國留學生呢。俺家就俺柴火一根獨苗,沒個男娃絕了後可不行。”

如今的人大都這思想,對此趙老太也不知該說啥了。她家老大家生了男娃,算是有後了。要是勸人家彆這麼非要男娃,好像她站著說話不腰疼。

趙老太扭頭瞅一眼絲絲,劉老太盯著絲絲目光灼灼。絲絲回:“沒辦法。”

她說完起身往臥室走,劉老太滿臉不信,起身一把抓住:“彆啊,你男人跟俺兒子那關係多好,你要有辦法幫幫忙,俺肯定不虧你。”

她要完全不管,這老太太會不會跑去找彆人。看劉嫂子那樣估計不敢拒絕,彆最後吃出毛病來。

“生男生女在男性,女人不起決定性作用。”

“哦,難怪俺們村那兩家吃了藥也沒生出兒子來。那、那、給老爺們吃藥?俺兒子也不聽俺的啊。”

“胡亂吃這種藥要傷身,你想害自己兒子就儘管瞎折騰。”

“這……”

老婆子聽絲絲如此說頓時傻眼。絲絲轉身進屋,再也不想理她。跟這種封建思想的人說什麼科學道理是講不通的,乾脆直接讓她對上老劉,不信她兒子能聽她這些。

趙老太看她一下子傻呆呆的,開口勸解了一番,說生的多了自然有兒子。

“不一定。俺們村子兩家都接連生了八個丫頭,絕後了。”

趙老太不吭聲,知道對於這種是勸不動的。她就站在那裡攔著,反正你要說啥就對著我來,彆去打擾我閨女。她上一天班累了,讓她休息休息。

劉老太目的沒達成,離開的時候蔫兒了吧唧的。趙青青領著白芷回家在門口正好碰到,進屋問她娘隔壁大娘這是咋了。

“非讓絲絲給她配點兒生兒子的藥。你說說,這生男生女能是藥說了算嘛。”

“新社會提倡男女平等,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徹底實現?”

“早著呢。幾千年的思想,要改變不容易。”

趙老太歎口氣,對此深有感觸。她當年一進門就生了兒子,緊接著又生倆兒子,對於這一點兒沒受過委屈。比之生了仨閨女的姐姐日子好過的多。姐姐對閨女也親,奈何家裡人嫌棄,母女幾個日子過的艱難。

這是社會問題,不是哪一家哪一人的事兒。許多行業女性不可做,許多重體力勞動女性做不了。光是這些就製約了女性的獨立,女性不獨立談何平等。

“我要供白芷讀大學,出國留學。讓我閨女跟男人一樣自由活著,以後再不用受人擺布。實在不行就自己過。我們是人,不是生孩子的機器。”

趙青青如今讀書多了,眼界也開闊了。認知跳出了那種女人就是結婚生孩子的圈子,思想也完全不一樣。

“對,讓孩子好好讀書。跟她小姨似的當醫生,要不當老師。以後自己養活自己,誰的臉色都不看,自己想咋活咋活。”

因為劉老太,女人們在客廳討伐重男輕女。於解放自己在廚房做飯,等他做好了大家才上桌。

趙老太看女婿下廚做飯樂的嘴角上翹,嘗一口白菜點頭說好。“有長進,看來在家沒少做。人就得啥都會,這樣才能在哪兒都吃得開。彆像你爹似的生的不會做成熟的,要都不管他,他能把自己餓死。”

絲絲咽下口中的粉條。“娘,我不會做飯。是不是在哪兒都吃不開啊?”

“那不一樣。我們絲絲當醫生多厲害,能治病救人。救命之恩大於天,那才是在哪兒都吃得開的手藝。”

“哈哈哈、”

這此落落的偏袒讓大家哈哈大笑,老漢不會做飯就說要餓死,閨女不會做飯就說手藝最吃得開。

“你們彆笑,理兒就是這麼個理兒。咱絲絲這麼能耐,去哪兒家幫他們治病,管飯是最基本的吧。城裡上班有食堂,哪兒用自己學做飯。有那時間多看書,多學本事。”

白芷這回聽懂了,回頭對著她媽說:“聽到沒,姥姥說隻要有本事,在哪兒都有飯吃。”

趙青青無奈一笑,伸手捏捏閨女臉頰。“外國人都吃生的,你要不會做飯以後出國就得跟著吃生的。餓瘦好幾斤,饞的哈喇子直流。”

這是說趙絲絲呢,她回國可不是餓瘦了好幾斤饞的看啥都香嘛。趙青青這麼說,絲絲邊吃飯邊笑。

“白芷聽你媽的。最少學會做一兩樣飯菜,不然那日子真的不好過。”

小姨也這麼說,白芷乖乖的點頭。“好吧,我學做麵條,雞蛋西紅柿加木耳的臊子麵。”

他們說話的工夫,於解放已經吃了個半飽。伸手給媳婦剝了一個蝦放她碗裡,又剝了一個準備給母親。老太太嘴裡含著飯沒法說話,端起碗躲閃他的手,咽下嘴裡的飯菜指指絲絲。

“給絲絲吃。她懷著孩子得吃好的。老三家懷孩子的時候就愛吃雞蛋,我都是趁著天暖和雞下蛋多的時候給她攢著。你大嫂那會兒就愛吃白麵條,家裡白麵也是都攢起來緊著她。如今絲絲愛吃這蝦,你多給她剝,都給她吃。”

說完看女婿給了閨女剝好的蝦,老太太忽然想到剛才外孫女的話了。“孩子,你在那國外真的餓的沒吃的啊?回來瘦了好幾斤。我閨女可是吃苦了。”

出國而已,讓您老說的好像逃荒。絲絲哭笑不得,吃完飯跟母親細說在國外的事兒。

“是不習慣他們的烹飪方式。人家國家比咱們發達,啥都有都不缺。奈何我對著米麵菜肉隻能乾瞪眼。所以我剛才說讓白芷咋也學會做兩樣,不然飲食文化不同真的肚子受不了。”

“哦,這樣啊。那是得學著做。”說著老太太扭頭看外孫女,“趕明我教她做飯。我這輩子沒念過書,做飯啥的四五歲就開始做。一直覺得讀書難做飯易。沒想到不學這、肚子還跟著受委屈。”

“不急,白芷還小呢。等她上高中了在教也不晚。”

“是。孩子大了學的更快。”

“咚咚、”響起的敲門聲十分文雅。連續兩聲短促音,聲兒不大不會給人帶來驚嚇。這習慣整棟樓隻有少數幾個人有,於解放猜測是西鄰居他搭檔李成風。打開門一看,果然是他。

男人領著兒子,看到趙老太十分熱情的上前。“大娘,還認識我嗎?我是李成風啊,在您家養傷的那個小夥子。”

趙老太仔細瞅瞅,認出來了。“哎呀,聽絲絲說你也在這裡,我正想有時間去瞧瞧你呢,你這上門瞧大娘來了。”

“怎麼能勞煩您老去看我,應該我看您的。”說著將提著的網兜給她,裡頭倆鐵罐子應該是麥乳精和奶粉,還有倆玻璃瓶的糖水罐頭。“太匆忙了沒什麼好東西,您彆嫌棄。”

“來看看大娘就好,拿這乾啥啊。快拿回去給孩子吃。”

國人習慣性的客氣寒暄一番,最後收下禮物坐一起喝茶敘舊。李成風當年在趙家住了半個多月,對這家人十分的感懷。聽說老人來了,飯都沒吃提著禮物上門。

說起下午的事兒,沒等他把臉上的歉意付諸語言,於解放及時堵住了他的話頭。“你是你,你媳婦是你媳婦。這事兒說不出誰對誰錯,所以一筆過去拉倒,不用再提。”

老太太也笑著擺手。“都過去的事兒了,不用再提。”

李成風無奈一笑,岔開話題說起當年的事兒。這回大家七嘴八舌敘舊,趙青青陪著客人聊天,等李成風走後,這才找出書坐絲絲旁邊。

“給我講講這什麼意思。下個月我們考試,能通過的話我就是正式老師了,可以教托兒所的那種。”

“《蜜蜂引路》《高爾基和他的兒子》”絲絲讀了其中倆題目,抬頭衝姐姐笑:“方塊國的故事啊。你們要考這個嗎?”

“對啊。要對這些故事背景、人物有深入了解。絲絲,你知道這些都是啥人嗎?都是乾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