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章(1 / 2)

讓李甜甜慌亂不敢開門的是誰呢?絲絲起身想去看看。他們住的這地方,要說安全係數那絕對一流,哪個膽大的敢來這裡撒野?

“我婆婆。”

甜甜說完無奈的歎口氣閉了下眼睛,看那模樣十分為難。外頭的敲門聲不高,且非常的有規律,大白天的不算擾民。沒等絲絲問具體的,趙老太回來了,聽老人說是甜甜的婆婆,頓時利索的開門讓人進來。

得,這下想攔都攔不住了。老人瘦瘦小小的,一副弱不禁風的模樣。據甜甜說年紀不算太大,但那麵容充滿了風霜。皺紋深深,眉眼低垂往下耷拉。

絲絲已經猜到她所為何來,剛想應對時甜甜拉著老人迅速的下樓,反手關上了她家大門。她這速度太快了,快的趙老太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沒反應過來這什麼情況。

“仗著來過我家兩次、警衛員認識你,你就可以隨意擅闖是不是。你要再敢這樣,我立馬跟你兒子離婚,到時看你再怎麼動不動拿婆婆的名義要挾我。”

甜甜說的氣急敗壞,拉著婆婆腳步不快不慢。既不會讓她有機會返回去找絲絲,也不會過快導致她在樓梯上摔倒。

“生不生孩子是我的決定,你有什麼話都衝著我來。告訴你,我現在就是不想生孩子。想抱孫子就讓你兒子跟我離婚,離了婚你再找一個願意養活你們一家老小,還願意上著班趕著生孩子的女人。”

“甜甜,你彆這麼激動。彆說離婚,你個女人離了婚多丟人。以後還怎麼過日子……”

到二樓後聲音消失在甜甜娘家門口,趙老太從這對話裡大致明白了這事兒的因果。關上門跟絲絲說甜甜這孩子還可以。

“估計是她婆婆知道你給她製藥了,說不動兒媳就想來找你彆製這藥。甜甜這孩子有點兒擔當,沒讓她婆婆繼續擾你。”

“嗯。甜甜是太單純,年輕有些衝動,但她不是是非不分。以她的家世,隻要腦子清楚強硬起來,誰也彆想欺負得了她。”

第一次就正趕上甜甜在她家給阻攔了,之後她婆婆再沒找上門來。絲絲沒跟於解放提這事兒,甜甜家已經跟警衛打了招呼。這地方可不是誰想來就來的。

翌日甜甜媽端著自家炸的肉丸子、素丸子等炸貨上來,進門一番客套後進入了正題。“我真不知該說什麼好,謝謝倆字好像太輕不足以表達……”

“您彆跟我這麼客氣。我跟甜甜是好朋友,剛進醫院的時候她很照顧我的。如今舉手之勞,不是什麼大事。”

甜甜媽笑容十分燦爛,“給女孩一個緩和看清楚的時間,我家閨女如今看著比之前冷靜多了。之前跟豬油蒙了心一樣,看人家是哪哪都好。如今總算是智商上了高地,會思考了。”

這種話絲絲沒法接,隻好跟著禮貌的笑笑。幾個女人坐沙發上嘮閒嗑,到飯點了她才走。

晚飯做的酸菜燉粉條、雞蛋醬。絲絲吃了一小碗米飯,菜沒吃多少放下了筷子。胃不知被擠到哪裡去了,吃一點點就飽甚至有些漲。

放下碗起身來回的散步,最近她一直就這樣。吃完了不走幾步肚子脹的不舒服。於解放急三火四的扒拉完自己碗裡的飯,起身扶著她一起走。

“在家裡呢不會有什麼事兒,你吃你的不用管我。”

“我吃飽了。”

“你這倆月瘦幾斤了?”

於解放摸摸自己臉:“沒瘦啊,昨天還剛上過稱,老李說我跟之前一樣。”

“於解放、”

媳婦回頭嗔他,男人嗬嗬笑笑臉色一絲不變。假話說的跟真的似的,要不是身邊人實在太了解,還真是被他騙過去。

“就輕了三斤而已。之前下連隊頻繁,體力消耗大。”

“幾斤?”

“六斤。”

女婿被吃的死死的,閨女簡單的話就讓他老實交代。趙媽媽坐在餐桌前邊吃飯邊樂,白芷看姨父對著小姨那一副寵著哄著的模樣也想笑。可平時她不敢,如今姥姥笑,她也低著頭跟著咧嘴笑。

趙青青看閨女和老娘都笑,她回頭偷偷瞅一眼,嘴角上翹眼眸中滿是歡喜和羨慕。真心替妹妹高興,絲絲是那麼雅致的人,就該嫁這麼體貼的男人。

於解放扶著媳婦在客廳來回的走,緩緩散步來緩解胃裡的不舒服。看趙青青他們吃完了要收餐桌,她推一把男人指指那邊讓他去吃飯。

“姐,削個蘋果吧。”

“好嘞,等著。”

趙青青給削蘋果,於解放坐下將剩餘的飯菜全倒一起,風卷殘雲般的下了肚。絲絲如今已經懶得再糾正他的飲食習慣,做好了老了給他調理腸胃的準備。

於解放吃完去洗碗,被趙青青搶去了抹布。“你陪絲絲嘮嗑。”

簡單幾個字,於解放把抹布給了她。擦了手出來坐媳婦旁邊,打開收音機一家人聽廣播。

如今的廣播單調,也就聽聽時事新聞。新聞聽完了調低聲音,於解放問母親要不要聽戲。

“這幾天新開了一個電台,這個點播放各種戲曲,豫劇、京劇、黃梅戲,好像各種戲劇都有。”

“有沒有咱家鄉的小調?”

“好像暫時沒有。”

老太太一聽好多戲劇都有,卻沒有家鄉的二人轉,頓時不高興。“偏心眼。各地戲劇都有,咋就沒有咱家鄉的?”

趙青青說:“咱家鄉那是小調,不登大雅之堂。”

“自家看自家,疤瘌也是花。不管上不上啥堂,咱自己喜歡就行。這匣子裡不給播,等廟會的時候咱到地方看。絲絲你之前說廟會是啥時候來著,到時娃娃幾個月了,能抱出去嗎?哎,不行。鑼鼓太吵,彆吵著娃娃。”

“四月的廟會。到時娃娃三個月左右,沒那麼嬌貴。抱著孩子我陪你去,讓寶貝從小感受咱這地方小調。知道她是哪兒的人。”

這話老太太更高興了。管它小調還是大戲呢,都是一個地方的特色。旁人愛不愛不管,自家人得給捧場。

他們這廂說小調,隔壁老劉家傳來清晰的大戲聲兒。兩家住隔壁,收音機開大些聲兒就穿了過來。

“你休到郭家富貴全靠你,聽我把舊事提一提……”

除了收音機裡大師的聲音,還有劉老太忘情的附和。你彆說,看著土了吧唧的老太太,大戲唱的似模似樣。

隔日跟趙老太在一起說起收音機,劉老太直誇好。“離了這麼老遠,俺居然聽到了鄉音。”

“老嫂子、聽到鄉音不想家了吧?”

“咋不想,更想了。”說著她指指一牆之隔的自家:“俺要不是為了看著媳婦給俺生孫子,俺才不來這老冷的地方。俺們那兒雖然家裡不這麼暖和,可外頭不這麼滴水成冰的啊。整個冬天連門都不敢出,出去直打哆嗦。”

“要不咋叫貓冬呢。”趙老太嗬嗬笑。“我們老家冬天就燒的熱乎乎的火牆火炕,冬天啥都不乾就在家待著。外頭土也凍,河也凍,啥都乾不成。那年一個外地的來了說閒不住,跑去曬太陽鑿個窟窿釣魚。倆小時不到凍硬了,要不是親戚去找,不到下午就凍沒了。”

趙老太是本地人,說起這個頭頭是道。倆老太太嘮了一陣,絲絲從臥室裡出來。趙老太給她讓開地方,給她倒了杯水。

“於家的,你說我兒媳婦這生了都這長時間了,咋還不懷下一胎啊?”

說半天還是為了這個,絲絲對此真的無語。多長時間了啊?秋天到現在,年還沒過呢。哺乳期很多女性是不來月經的,基本不會懷孕。

“正常。”

“正常的?那有沒有啥辦法讓她趕快能懷上?”

“《素問》有雲:女子七歲腎氣盛,齒更,發長。二七而天葵至。任脈通,太衝脈盛。月時與時下,故有子。”

“這……”絲絲吊起了書袋,劉老太被說的雲裡霧裡,找不著方向,差點兒忘了自己問的是啥。結巴了半天才回歸正題。“這是啥意思,跟我兒媳婦懷不懷孩子有啥關係?”

“怎麼沒關係。我不是說了嘛,天葵至,任脈通,太衝脈盛,隻有符合這些條件女性才會懷孕。”

“那、那咋才能符合這些條件?”

“一年後,孩子斷奶。”

得,說了等於沒說,還是得等一年。劉老太歎口氣,說出的話讓趙家人全都不愛聽。

“生這些丫頭片子啥用沒有,還耽誤懷孕生兒子。不如扔了死丫頭片子,這會兒說不準早懷上了。”

“自家閨女活生生的扔了是造孽,彆說生兒子,這種就該斷子絕孫閨女都懷不上。”

絲絲出口不留情,氣的起身回臥室。想要兒子能理解,她自己喜歡閨女,也不乾涉旁人家喜歡小子。可生的是啥就是啥,怎麼能說出如此無情的話。自己的親孫女說扔就扔啊。哪怕是開玩笑隨口說,她也不喜歡。

絲絲甩手走了,劉老太被少了麵子尷尬的很。看著人家消失在臥室門口,訕訕的跟趙老太解釋。

“我就是隨口一說。這自家的孩子,又不是缺吃少喝的,我哪兒能給扔了。我就是急著抱孫子,沒彆的。老妹子,你家這閨女脾氣真大,一點兒情麵都不講啊?”

趙老太心想:我閨女都給留麵子了。不然就該說你娘當年扔了你,哪還有你在這兒胡說八道。

“正懷著孩子呢,火氣大,你彆招惹她。”

“不是。老妹子你可是當娘的,就這麼慣著孩子啊。起床給倒水,在家給做飯。還有你家女婿,俺看見經常出去倒垃圾。大男人家的,你們就讓乾這些?你們這麼弄,不怕你女婿哪天生氣了發火?人家可是一家之主。”

“解放跟絲絲一起長大的,自小我看著跟我兒子一樣。他的性子我了解,你這都白操心。”

“那……難不成你閨女是童養媳?兩家離的近……”

“你才是童養媳呢。”趙老太一貫溫和的,今兒忍不住發了火。“各人自掃門前雪,管好自己就得了。”

劉老太被轟出去了,站在門口沒想到趙家人這麼剛,對鄰居一點兒情麵都不留。

回家仔細想想自己哪兒不對,反省半天明白了。這事情的關鍵點在趙絲絲,這媳婦,如今是這家的寶啊,誰說都不行。

“那麼頂我不讓我說生兒子,估計知道自己生閨女。哼,生個閨女而已,有啥好得意的。”

知道了人家的逆鱗,她也就不再去觸黴頭。晚上跟自己兒子嘮叨幾句,結果又被兒子頂嗆。

“我老了有養老金,郭嘉會管的。彆再這麼說男娃男娃了,讓人聽見笑話。男孩女孩都是我的骨血,生了好好養。”

她兒子多年在外,早已不是自小他們那地方教的那老思想。劉老太捂著胸口去睡覺,之後不提趕快生男娃的事兒。怕媳婦背後告狀,她又得被兒子一通數落。

年三十,於解放提回兩大塊兒豬肉。趙青青稀罕的不得了,拿著左瞧右瞧。

“你們發這麼多肉啊?這肉可真好,上好的五花三層,最香的那位置。可以再包點兒餃子,留一些做紅燒肉。今年開始實施票製,我們單位才分了那麼一點兒,就夠過年娘兒倆包個餃子的。還是你們好,發了一回又一回。”

於解放脫掉外頭換了鞋,準備到衛生間去洗手。“想啥美事兒呢。今年誰能有這麼多肉啊。沒看這是凍肉嘛,隔壁老李說家裡爺倆吃食堂不開夥,所以把這肉給咱們了。”

趙老太放下針線,瞧瞧那肉發表意見。“這稀罕東西不能要人家的吧?這爺倆也是可憐,媳婦不在家,連口順口的飯都吃不上。李成風這小子咋飯都不會做,媳婦一走就完犢子。這樣吧,咱給剁了餡兒包餃子,過年叫他們爺倆來家吃。”

於解放洗了手出來。“我就這麼打算的。我去撈酸菜,咱剁餡兒包餃子。”

這時期沒絞肉機都是人工剁餡兒,樓房裡剁肉動靜大,隔壁劉家又有小娃娃,所以趙老太到隔壁敲門,先告知人家一聲,讓人有個準備,彆驚嚇到孩子。

“家裡要剁餡兒,給孩子耳朵裡塞點兒棉花,彆嚇著孩子。”

之前的不愉快好像不存在,劉老太嗬嗬笑著點頭。讓老姐妹進屋喝茶,倆老人家客氣一番,劉嫂子抱著閨女在門口跟大娘打招呼。

“沒事,你們儘管剁。俺家妮兒膽兒可大了,嚇不著。”

“還是小心些,彆大意,孩子畢竟小。”

“哎,知道了。”

告知了鄰居,老太太回來看女婿拿了塊兒墊子墊在案板底下,這樣剁餡兒聲音更小。

“想的比我還周到。”

於解放拿刀,趙青青剝蔥,聞言笑著回母親。“絲絲自小就不愛動靜大。她小時候木蹲哥以為她是膽小害怕,每次一聽見咱家剁餡兒就來抱著她躲出去。”

“為這個他娘沒少削他,說他躲懶兒。”

“對啊,木墩哥好冤枉。”

於解放聽著嶽母和大姨子說他以前的事兒,嘴角噙著笑心情很好。小時候他最皮,挨打是常事。削一頓而已,這都不算事兒。

“我想吃蘿卜豆腐餡兒的。”

絲絲出來站門口提要求,廚房仨人齊齊點頭。不就是蘿卜豆腐嘛,這玩意冬天不缺。

“白蘿卜還是胡蘿卜,還是兩樣都放?”

“白蘿卜、不要胡蘿卜。豆腐用油煎一下,放幾根大蔥。要花椒粉,其餘的不要。”

“行,知道了。”

老太太拍拍手站起來,“我去拿菜。”

趙青青拉住母親。“我去就好。”

客廳的白芷放下素描筆站起來:“鑰匙給我,我去。”

祖孫三代,一代一代往下傳。白芷接過鑰匙和籃子提著下了樓,趙青青給妹妹將化好的凍梨拿出來放她麵前。

“正好吃,涼涼的可舒服。”

“我正想吃這個呢。家裡太乾燥了,熱的人就想吃涼的。我都想晚上放外頭凍幾根涼水冰棍,白天可以吃。”

“那太涼了,怕你懷著孩子受不了。熱了就吃凍梨凍柿子吧,涼水一泡沒冰棍那麼冰。”

絲絲咬一口凍梨,清涼入口十分舒爽。“嗯,好吃。我就是那麼一想,懷孕的人腸胃還是弱,不敢那麼吃。你們要是熱的燥的慌,倒是可以考慮凍冰疙瘩吃。”

趙青青笑笑,“外頭敲了兩根冰柱,我早偷偷吃了。”

“怕我看到饞啊,不敢拿回家來?”

“小時候咱們到水缸裡撈冰,你還記不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