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四十二章(1 / 2)

又不去醫院。絲絲聞言有些生氣,對這種對自己都如此不負責任的人真的好想不管。可她是大夫,沒見死不救的習慣。

跟著劉老太進了隔壁,進門的一刹那自家門打開。她趕快回頭跟老漢說自己來這邊,讓他們吃飯不用等。

“姨姨你來了、”大妞緊張的從屋裡出來,“你快去看看我媽媽吧,她疼的厲害,嘴唇都咬破了。”

“嗯、彆擔心啊,有姨姨在呢。”

安慰孩子一句,她快步進了臥室。劉嫂子躺在床上滿頭大汗,看到她來眼眸中迸發出希望的光。

“妹子、這回咋這麼難生?俺早晨就開始疼,到現在了、都沒要生的感覺。”

“彆動,我去洗手給你檢查一下。”

上手一番檢查,絲絲暗道不好。劉嫂子啥時候長了肌瘤,此時正好卡死在宮頸口。這情況必須去醫院,家裡器械不全沒法施展。

“咋樣啊?是男娃女娃?”

一聽劉老太這話絲絲是火衝腦門。本來對著長輩生氣不理她都有,可這一刻完全忍不住。

“不知道。你那麼能耐就自己去看。”

“我……”老太太被懟的一個踉蹌,絲絲已經越過她去了客廳。她急急的追在後頭:“於家的,你說話咋這麼衝?我就問個……”

絲絲拿起話筒撥號,“她疼成這樣為什麼不送醫院?下身出血那麼多,你們都不知道怕的嗎?我要是中午不回來,你們又計劃怎麼辦?”

氣老太太隻關心男孩女孩,也氣劉嫂子不拿自己當回事。開口氣憤三連問,把老太太一下也給嚇住了。難道兒媳真有啥不好的?

“她、她這都第四胎了,能有啥事?俺們農村生這麼多都自己在家生的,不也一個個都沒事嗎?”

“一個都沒出過意外?一個個都活蹦亂跳好好活著?”

劉老太不敢吭聲了,活這麼大聽的見的不少,她哪敢嘴硬說肯定沒事。被絲絲搶白了,老臉一陣紅一陣白的不知道往哪兒擱。

那邊電話通了,接線員的聲音:“請問接哪裡?”

“警備區司令部,我找劉振新。”

“好的,稍等。”

“喂,我是劉振新。”

“你媳婦子宮肌瘤,如今臨產之際正好卡在宮口。必須馬上送醫院。”

聽出絲絲的聲音了,老劉一下十分認真。“是,知道了,我馬上回家。”

不跟老太太廢話,絲絲打完電話進屋給劉嫂子做了簡單的措施。然後讓大妞拿衣服幫忙給媽媽穿衣,讓老太太去看著另外倆小的不要再哭。

劉老太被唬的不敢多嘴,很快老劉回來、幾個人抬著產婦下樓。他伸手跟老娘要錢,老太太這回不敢再說什麼,哆哆嗦嗦的從她的匣子裡拿錢出來。

劉嫂子被抬下樓,絲絲午飯沒吃再次返回醫院。手術室裡又是一番忙,終於母子平安、孩子生了出來。

出來後摘掉口罩,對老劉點點頭。“母子平安,你兒子六斤二兩。”老劉高興的搓手,她接著說:“不過嫂子身體受損,以後估計不會再懷,不能再生。”

老劉聞言長長出口氣:“沒事。平安就好,平安就好。”

喜得貴子,劉家一家歡天喜地。老太太終於有孫子了,見誰都誇大孫子,好像天底下就她有孫子。

尤其是對著趙老太,專門上門誇大孫子就是好。進門提了二斤雞蛋說感謝絲絲。本來氣氛挺好,趙家二老客氣一番恭喜她得了孫子。可她又不識時務的提什麼生男娃。頓時趙老太就反駁了。

“絲絲工作忙,顧不上這些。晚上寫論文有時候看書翻資料到深夜,可不敢再來一胎,那她受不了。”

“這……這女人說白了,外頭再能耐還是得生兒子,不生兒子在夫家立不住腳。”

“我們家絲絲立的很穩,不用你操心。”

老漢這話說的十分硬,望著她的目光帶著警告。趙老太也不再禮貌性的應酬她,轉身去給孫女衝奶。她被人晾起來,站在客廳訕訕的。

“我走了啊,改天再找你嘮嗑。”

“哎。”

“忙你的大孫子吧。”

趙老太還留了麵子,老漢直接開口送客。那話語、就差直接說不用再來,我們家不歡迎你。

關上門,老太嗔老頭子一眼,“說話那麼硬乾啥,到底是咱女婿戰友他娘。給人留點兒麵子。她又不是傻,看咱不高興,她以後就不會再說,那麼硬乾啥啊?”

“她要啥麵子。說那話根本是找熊。解放是不在家,在家也沒好話給她。咱絲絲多能耐的孩子,十幾歲的娃娃就能給人治病掙錢養家,屯裡哪個男人比得過。到她嘴裡就剩個生孩子了。生兒子的女人多了,能起死回生治病救人的女人才有幾個。”

老太太歎一聲:“這人有時候是挺討厭。”

“可不,咱屯子裡生孩子也得叫個接生婆,沒見過這麼疼這麼長時間硬在家扛著的。”

“老兩口說什麼呢這是?”

絲絲開門回來了,石燕放下空了的奶瓶刺溜刺溜爬著去找媽媽。石竹也放下奶瓶要從姥爺身上下去找媽媽。

“媽媽、”

倆寶貝一起叫,絲絲蹲下一手一個摟懷裡。這倆如今越來越重,想一起抱起來對於她有些困難。

“寶貝在家乾嘛了?想媽媽了是吧。”

老太太起身去廚房:“你姐今兒咋還沒回來?說好了晚上包餃子凍起來的,結果到現在不見人影。”

“也許臨時有事兒吧。”絲絲一手一個頗為費力的將倆娃娃放沙發上,“您和麵吧,我跟您一起包。”

“我們回來了。”

說曹操曹操就到,趙青青母女一起進的家門。說臨時有事耽擱了,一進門就脫外套去洗手,準備包餃子。

家裡人都齊了,可此時大門居然又響了。而且是從外捅鑰匙的聲音,說明是家裡人。

頓時絲絲開始緊張,會是於解放嗎?他說的是明天,會不會提前回來了?

“哢嚓”大門打開,進來的果然是一身軍裝的於解放。背上背著個大包,手裡還提著一個。看大家全目瞪口呆,他笑笑放下行李。

“怎麼了這是,半年不見不會就不認識我了吧?”

絲絲笑笑,指著他跟閨女說:“爸爸回來了,認識爸爸嗎?”

石燕活潑膽大,如今過了那段認人的敏感期完全不怕生。仔細瞅瞅,好像忽然發現這人挺眼熟。

“爸爸。”

小家夥利索的開口,於解放頓時呆住了。他閨女會叫爸爸了,一進門就給了這麼大個驚喜。

“寶貝、”他兩步邁開到沙發前,伸手將閨女舉起來開心的轉圈。“哇,你居然會叫爸爸了。來、讓爸爸親一口。”

三十中外才有了自己的孩子,如今聽到這聲期盼的稱呼,興奮之情可以理解。絲絲抱著靦腆的小閨女,指著照片和於解放教孩子認。

“爸爸啊,媽媽每天都教的。是爸爸回來了,是石竹的爸爸。”

“爸爸。”

這個也叫了,於解放激動的想一起抱過來。小家夥開口是開口了,但一看他伸手,立馬跐溜一下躲媽媽懷裡。

於解放樂的哈哈笑,伸手摸摸小閨女的腦瓜。“這麼害羞啊,跟你媽一樣。”

小家夥聽到關鍵詞,回頭瞅瞅爸爸又看看媽媽,然後咧著小嘴笑。絲絲親寶貝一口,繼續跟孩子說話。

“真的不讓爸爸抱抱嗎,你看爸爸抱姐姐多高。你不想玩舉高高嗎?”

小家夥笑笑,摟住媽媽脖子。“媽媽。”

“要媽媽啊。好,寶貝要媽媽。”

一家團聚,互述彆來之情。於解放抱著閨女,一邊陪她玩,一邊跟老嶽父嘮嗑。聽父親說賣藥材掙了錢,趕快誇獎幾句。

“爹你牛,您這是老驥伏櫪誌在千裡。”

“哈哈、”雖說不知道這話啥意思,但老漢知道孩子在誇他。家裡幾個孩子,這倆最有出息,在他心裡也最有分量。女兒女婿誇他了,比彆的孩子說多少都讓他更高興。

“晚上咱爺倆喝一杯?”

“喝一杯,我陪您。我給您帶了好酒,正宗貴州茅台內供酒,保管您喜歡。”

許久不見,爺倆就著餃子喝酒,美的老爺子冒泡、滋滋的砸吧嘴。一輩子的老農民,沒想到還會有今天。住著樓房,喝著茅台,誰看到都會親切的跟他打招呼。

“孩子,爹享你們的福啊。三十年前看父敬子,三十年後看子敬父。你爹沒本事,沒讓你們跟著沾光。可我閨女女婿有本事啊,讓爹老了老了活的舒坦起來。以前絲絲給人治病,旁人就高看咱一眼。如今更不用說,誰不知道我閨女女婿在大城市工作。”

“這都是黨的政策好,感謝咱們活在紅旗下。”

“……對。”

爺倆喝的高興,喝的暢快。自從絲絲他們結婚後,老漢更深刻的意識到閨女女婿帶來的榮耀。今兒喝了酒,借著酒勁兒念叨念叨。

以前絲絲給人治病,大家就對他家高看一眼。家裡三不五時的就能添置物件,甚至在那麼困難的年代蓋了房子。

之後他們從城裡寄回的衣物、食品,誰家看見不眼饞、不羨慕。支書對他的態度仿若對領導,屯子裡走路都昂首挺胸高人一等。

“有福,老漢我有福啊。”

被女婿扶著進房間睡覺,老漢躺在床上還在念叨。老太太給他擦擦臉,含笑跟孩子說老漢這是太高興了。

“以前在屯裡的時候就感歎有倆好孩子。彆看他平時不說,一家人不外道。實際心裡美的不得了,不允許任何人說你倆不好。之前劉老太老說什麼男娃男娃的,被你爹直接頂出去了。”

“劉振新他娘?他又說啥了,把我爹都能惹急眼。”

“嗐,劉振新他媳婦生了個兒子……”

聽嶽母說完,於解放對此不屑一哼。“頑固舊思想,下回她再敢說直接懟,不用給她留麵子,我看懟幾回她才能長記性。”

“木墩哥,木墩哥有人找。”

趙青青在外喊,他抬腿出去。客廳裡的正是老劉,男人渾身喜氣,春風得意。

“明兒咱哥幾個一起坐坐,怎麼有時間不?”

“可以啊,什麼時間,在哪兒?”

“晚上吧,晚上大家有空。本來說是我家的,老李說我家有新生兒不方便,怕吵著孩子。你家這倆也不大,所以就去他那兒。”

“行。”

剛回來就約了酒局,絲絲在一旁對此不置一詞。互相尊重,他的事兒他自己做主。至於喝酒,反正他酒量還好,喝高了也從不耍酒瘋。

“媳婦、我頭好暈你扶著我。”

剛說他不耍酒瘋,這家夥送走老劉就跟她演上了。石燕石竹已經睡了,其他人也都回了房間,此時客廳裡隻有他倆。

“哎,哎、”

這家夥給點兒陽光就燦爛,看她沒動已經自己撲了上來。絲絲被他扶著肩膀,聞到了他口中的酒氣。本來就嫌棄他,他還湊過來想親親。她抬手把他腦袋扒拉到了一邊。

“刷牙、洗澡,不然晚上不許上床。”

倆人此時已經進了臥室,於解放抬腳關上房門。“媳婦,我好想你。”

“去洗漱。”

“是、馬上去。”

“噓、小心吵醒孩子。”絲絲瞪他一眼,他趕快點頭。“悄悄的去洗,吵醒她倆的話你什麼都彆想乾。”

這話好像對暗號,男人眸光一亮深明其意。微微點頭不再說話,拿出他訓練時候那水平,輕手輕腳的去了衛生間。

於解放回來了,絲絲的日子過的更加愜意。早起他晨跑鍛煉,她起床時牙刷上已經擠好牙膏。

特意從外地背回來一盤小小的石磨,早起給她磨豆漿。喝不完的放小盒子裡壓成豆腐,中午大燴菜燉豆腐。

晚上去接她回來後才到隔壁去喝酒,老李家平時吃食堂家裡冷鍋冷灶連個下酒菜都沒法弄,還是趙青青在這邊弄好了給端過去。

絲絲陪倆閨女玩兒,石燕四處瞅瞅,沒找到她要找的人。然後望著媽媽喊:“爸爸、爸、”

“你要找爸爸啊?”

小家夥點頭:“爸爸。”

她一喊,石竹也跟著喊爸爸。絲絲笑笑回頭看一眼老娘。“於解放今兒乾嘛了,倆閨女一下子跟他這麼親近。”

老太太樂,今兒一天她沒怎麼管倆孩子,都是女婿在管。“親爹陪著玩了一天,又給當馬騎又給舉高高,可不這一下子就知道找爸爸了嘛。”

“這樣啊。我還以為老話說什麼骨血親情呢,自動就親的很。”

“再骨血親,孩子這麼小也不知道啊。那就得一天天的相處,孩子才能親嘛。”

“爸爸。”

小家夥又在叫,絲絲親親她白裡透紅的小臉蛋。“要找爸爸啊。爸爸在喝酒,喝酒臭臭。咱們不找他。”

倆小家夥穿著薄薄的線衣,腳丫子上的襪子早不知被她揪到哪裡去了,露出倆白嫩嫩的小腳丫。

“小壞蛋,揪了自己的不算,妹妹的也被你揪掉。”

麵對媽媽的嗔言,石燕樂的摟著自己的腳,一不留神她就放進了嘴裡。絲絲剛想說彆咬,這丫頭就拿自己的胖腳丫磨了磨牙。

“疼了?”小家夥不笑了,癟著嘴委屈的變了臉色。絲絲被閨女逗的不行,無良的在一旁笑的開心。“逮住什麼都想吃是不是,腳丫丫好吃不?”

石燕委屈的癟著嘴但沒哭,石竹聽到媽媽說腳丫了,掰起自己的腳丫也往嘴裡放。牙床輕輕的磨磨,覺得有些疼趕快拿出來。倆手掰著腳丫子望著媽媽,大眼睛黑白分明,好像在說有點兒疼。

絲絲彎腰親倆閨女一下,“看看妹妹多聰明,知道先試試。你下回彆傻乎乎的傻大膽,咬疼了自己、媽媽也沒辦法啊。”

白芷寫完作業從屋裡出來,伸手抱起石燕。“來,姐姐給吹吹就不疼了。媽媽好壞,看著石燕咬自己居然不阻止。讓石燕把自己咬疼了。”

“這叫成長。成長的過程就是不斷嘗試,我不讓她試試,她怎麼知道疼。”

“小姨,小孩子都是這麼長大的嗎?我小時候也咬過自己的腳丫子?”

“不止腳丫,手也被咬疼過。”

“我有那麼笨嗎?咬了腳丫居然還會去咬手。”

“是牙床癢,忍不住。你看著她倆啊,我去給她們拿磨牙餅乾。”

“哦。”

給倆娃娃拿磨牙棒,小家夥這回有咬的了。趙青青給那邊男人們準備了下酒菜,回來問絲絲用不用給他們做飯。

“幾個人喝的熱火朝天,可我看李大哥好像有什麼煩心事兒。喝一杯酒歎了三回氣。”

“不用管他們。都住在一棟樓裡,喝完各回各家。就給李成風爺倆做上吧,喝酒顧不上去食堂打飯。”

“行,知道了。”

一個多小時飯菜做好,那邊的酒局依舊。趙青青讓白芷去叫勝利吃飯,然後又留出兩份兒放廚房扣好。

“快吃啊,彆客氣。”

大家在招待李勝利,怕他認生。忽然西麵傳來嘩啦的巨大聲響,緊接著是女人氣急敗壞的大喊。

“你還有心喝酒,李成風你沒心沒肺,你混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