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談寧剛剛穿好衣服準備去圖書館,新同學就來了,帶著兩隻行李箱。
一個穿著打扮和談寧差不多的男孩子,臉尖尖的,顴骨有點高,戴著黑框眼鏡,穿著和談寧差不多的衛衣牛仔褲,差不多的灰白黑三種顏色,隻是男孩的衣服在衣擺和袖口處都收窄許多,顯得更為合身。
男孩一抬眼看到清晨就板著一張臉的談寧時明顯呆了呆,眼裡閃過一絲驚豔,可又被談寧冷冰冰的態度嚇到,不太敢吱聲。
談寧拉開門,側身給他讓了位置。
“謝謝,”男孩把兩隻箱子推進來,然後抿了抿唇,像是鼓足了勇氣,主動說:“你好,我叫何清睿,之前在檔案專業,轉專業過來的,下學期就要正式在法學院上課了,所以我就趁放假前提前搬過來,不好意思打擾你們了。”
談寧點了下頭,“你好,我叫談寧。”
何清睿剛想追問,談寧就說:“另外兩個人還沒醒,聲音小一點。”
何清睿頓時臉色尷尬,“不好意思……”
儘管談寧聲音很輕,也聽不出幾分責備的意思,何清睿還是忍不住低下頭。
他心裡想:怎麼有說話這麼直接的人?
他看著談寧背起書包離開宿舍,這時鄭鈺從床上探出半個身子,睜著惺忪睡眼,看到門口站著的陌生人,大腦緩慢運行了片刻,才想起來:“何清睿是嗎?我是微信加你的那個鄭鈺。”
還沒從談寧的冷漠反應中緩過神的何清睿後知後覺地抬起頭,問鄭鈺:“你好,終於見麵了,剛剛那位同學他——”
“他一直這樣,腦子有問題。”
何清睿“啊”了一聲,撓了撓腦袋,“哦。”
鄭鈺指了一下靠窗的位置,“那是你的床和桌子,昨天我們已經把東西騰出來了,你隻要簡單擦擦就能用。”
“謝謝啊,”何清睿走過去,突然想起來,“剛剛那個同學是不是就是你說的談寧啊?”
“對啊,你之前沒見過他?”
“沒有啊,我一直在北校區,不過我聽說過他,那個傳聞中每天都去圖書館,不說話也不理人,長得很好看但是冷冰冰的beta嘛。”
鄭鈺冷嗤一聲:“哪裡來這麼多前綴啊?”
何清睿一邊打掃一邊說:“但他看起來脾氣確實不怎麼好。”
鄭鈺揉了揉眼睛準備起床。
“你們校區比北校區好多了,我們那邊還是上下床呢,我睡下麵睡習慣了,還不怎麼會爬這個床邊梯,欸你們床簾是怎麼安裝的啊?那是談寧的床嗎?我想裝個他那種的。”
“他是哪種?”鄭鈺打了哈欠。
“U型滑軌的,感覺安裝比較方便,他這個純黑色的簾子也蠻好的。”
鄭鈺自己用的是大一開學時超市裡賣的那種帶蚊帳支架的,粗粗糙糙用了將近兩年,有幾處支點都搖搖欲塌了。他被何清睿說得好奇,正好他和談寧的床是並排的,就爬到床尾,隨意地撩了撩談寧的床簾。
純黑色的棉麻簾布,鄭鈺輕笑,“這麼厚,也不知道在擋誰?”
話音剛落他就頓住。
微微撩開一點簾子,他看到談寧的枕邊放著兩個禮物盒。
小小的,巴掌大,很精美,看起來像是裝著手表或者其他飾品。
盒子上麵有一串眼熟的英語單詞,鄭鈺認不出,拿起手機查了一下,原來是一個法國的奢侈品品牌,翻了翻官網,就連普通款式的機械表都不低於三萬。
鄭鈺趁何清睿不注意,伸手過去拿起其中一隻盒子,悄悄打開,裡麵放著一隻嶄新的機械表,黑色表帶、深藍色的表盤。
鄭鈺搜了一下官網,發現這是這個品牌兩個月前才發售的新款,星座係列,談寧的這隻售價是四萬一,盒子裡有折疊好的發票,看起來應該是正品。
另一個盒子裡也是手表,但品牌不同。
談寧怎麼會買這種東西?他哪裡來的錢?
他不是因為家境貧寒才到處打工兼職賺錢的嗎?他身上連一件名牌衣服都沒有,穿得鬆鬆垮垮,怎麼會有這麼貴的手表?
鄭鈺抱著不解,把東西小心放回。
正好這時何清睿轉身問他:“水房在哪裡?”
鄭鈺嚇了一跳,連忙坐回到自己的床中央,咳了兩聲,強作鎮定說:“在一樓轉角。”
何清睿拿了校園卡,準備去買一個新的暖瓶,離開時看到鄭鈺臉色古怪,他有些疑惑,但也沒多想,徑直走出了宿舍。
*
下個星期就要進入考試周了,談寧抽著空去了一趟於姐家,給小孩把英語數學的知識點捋了一遍,小孩這次挺乖。
談寧問他發生什麼了,小孩說:“我媽這兩個月都不管我了,我有點害怕。”
談寧笑了笑,心想於姐竟然把他那句隨口說的放養當了真,還貫徹執行了。
“可能她有其他事情要忙吧。”
小孩嘟著嘴,說:“哦。”
過了一會兒小孩突然壓著聲音說:“談老師,我問你一個問題。”
“嗯?”
“我爸爸媽媽最近吵架了,他們總是晚上在臥室裡吵架,聲音很大,我都睡不著,怎麼辦?”
談寧有些啞然,他很不擅長解決彆人的情感問題,他自己的情感問題都是一團亂麻,但畢竟是老師,又不能露怯,於是說:“那你戴個耳塞?”
“耳塞是什麼?”
“堵住耳朵的小海綿塞,你可以在網上買幾副,這樣你就聽不見他們吵架了。”
小孩把筆放下,“不是哇,重點不是這個,談老師,你怎麼都不問我他們為什麼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