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寧都忘了自己才是腰酸背痛累到暈過去的那個。
“寧寧,等你留學回來,我們再結婚好不好?”
談寧頓住,還沒反應過來。
“我把這陣子的事情忙完,就去煊城見你的媽媽和外公,然後送你出國,等你兩年留學回來,我們再結婚,好不好?”
“怎麼突然提到這個?”
林頌安側過身子,把臉埋在談寧的小腹上:“就是很想和你結婚,想要個名分。”
談寧被逗笑了,揪了揪林頌安的耳朵。
他沒想好該怎麼回答,可是林頌安懂他,沉默就是回答。
第二天談寧帶著兩盆蘭花來到方瑾家,擺在院子的合適位置,林頌安在旁邊誇張道:“媽,這可都是寧寧二月份就種下的,悉心嗬護到現在,才長得這麼好。”
方瑾站在台階上,對談寧說:“謝謝小寧。”
她第一次這樣稱呼談寧,談寧怔了怔,露出略顯緊張的笑容。
保姆告訴林頌安:“今天那道花膠牛腩煲是太太親手做的,一大早起來就開始處理牛腩,可軟糯了,你們嘗嘗。”
方瑾不是一個藏著掖著的人,她一坐下來就告訴談寧:“昨天帶你去嚴家,是想讓嚴知予正式向你道個歉,但我回來一想,我也欠你一個正式的道歉。”
談寧局促地望向林頌安。
“我和頌安爸爸正式離婚了。”
她語氣平淡,“這件事對我影響不小,也因此看開很多,前天在車裡看著嚴知予,就像看著當年的我,原來從旁觀者的角度看,是那麼的可笑又可憐,也難怪周圍人在背地裡笑話我。”
林頌安握住方瑾的手:“媽……”
“我今年五十一了,人生的大半都耗在一場無愛的婚姻裡,的確是錯了,所以我不會再逼著頌安重蹈覆轍。”
林頌安和談寧對視了一眼。
“小寧,我為我之前說過的那些話向你道歉。”
談寧立即說:“沒關係的,阿姨。”
“我以前帶著太多的偏見,傷了你,也傷了頌安,我很後悔,”方瑾喝了口紅酒,笑著對談寧說:“放心吧,以後我絕不會乾預你們的事情,當然,如果你們需要幫助,我隨時可以提供。”
林頌安如釋重負,兩手攥住方瑾的手:“謝謝媽。”
方瑾還是習慣於指點,她皺起眉頭說:“小心點手,才愈合沒多久。”
說完又意識到自己語氣嚴肅,又連忙將眉頭舒展開。
“好。”林頌安轉頭朝談寧笑,談寧也彎起嘴角。
吃飯時,方瑾突然提到:“你爸爸之前說投資了兩個藥物研究所,專門研發alpha易感期緩解劑,我聽人說有進度了,你了解過嗎?”
林頌安神色微變,頓了片刻之後說:“是嗎?有進度了?”
“嗯,聽說通過臨床試驗快要上市了。”
林頌安下意識望向談寧,談寧滿眼都是期待。
他不忍告訴談寧,那些不過是藥商的提前造勢,其實他試過了,他第一時間門就拿到藥,在上次易感期來之前服用,然而沒什麼用處,新研發的藥物隻對前期的躁鬱症狀有所緩解,之後的痛苦還是讓談寧替他分擔了。
在此情此景,林頌安說不出口,他朝談寧笑了笑,說:“我抽時間門和院長聯係一下。”
*
又過了半個月,談寧和何清睿一起去上課,何清睿在選修課裡認識了一個化學係的男生,對方也是beta,兩個人相處得還不錯。
對方周末約了他一起去爬山,兩個人在山頂拍了合照。
母胎單身的何清睿第一次嘗到愛情的甜頭,連話都少了,上課動不動就低頭摸魚和男生聊天,察覺到談寧的視線,又不好意思地咧嘴笑,壓著聲音說:“我再回最後一句話。”
談寧看著他的樣子,心情也很愉悅。
林頌安一直在和藥物研究院的院長溝通,複查了一遍信息素指標,經過專家診療之後,最近就可以開始服藥。
談寧從未有過的輕鬆。
八歲到現在,他第一次覺得生活充滿希望,好像以後的每一天都值得憧憬。
沒想到下午的法商課又給了他一個大驚喜,他拿到了去英國留學的全額獎學金。
何清睿在旁邊比談寧還興奮,像花果山的猴子一樣嗷嗷嚎叫,握著談寧的手腕瘋狂搖晃:“天哪天哪談寧,你要成為我朋友圈裡第一個留學生朋友了嗎?苟富貴勿相忘!”
談寧笑著說好。
他給林頌安發消息,林頌安沒有回。
談寧覺得林頌安應該在忙,可他等了十分鐘,林頌安還是沒有回。
不能在第一時間門和最愛的人分享,心情難免有些低落,談寧撇了撇嘴,他都沒意識到自己現在有多依賴林頌安。
下課之後,談寧等著何清睿收拾好書包,剛走出教室,就感覺到四周有目光齊刷刷地射過來,彙聚到他身上,何清睿也有所察覺,警惕道:“又發生什麼事了?”
談寧搖頭,繼續往前走。
兩邊的嘈雜聲逐漸清晰,談寧聽到“林頌安”三個字,心臟怦怦直跳。
他疾步走到商學院教學樓樓下,看到林頌安站在香樟樹邊。
視線交彙,像初遇時那樣。
其實他們才在一起兩年,談寧卻想起“白首如新,傾蓋如故”幾個字。很難想象,如果林頌安不曾出現在他二十歲的生命裡,他不會衰敗不會枯萎,他會在某個不見光的陰暗地方野蠻生長。
他停了停,然後在何清睿和周圍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突然朝著林頌安的方向跑過去,林頌安朝他張開懷抱,他就撲進林頌安懷中。
不顧眾人的眼光。
像倦鳥歸巢。
“林頌安,我拿到獎學金了。”他開心地說。
林頌安突然發現,談寧真正開懷笑的時候,兩頰是有淺淺酒窩的,他用指腹揉了揉那處小小的酒窩,柔聲道:“一看到消息我就開車過來了,這麼棒的小朋友一定要好好獎勵一下才行。”
“想要什麼獎勵呢?”他問。
傍晚橘黃的夕陽餘暉灑在談寧的頭發上,和他琥珀色的瞳色相配,談寧鼓起勇氣,他忘了自己還沒有對林頌安說過一句“我喜歡你”,而是直接說了句:“在我留學前就結婚好不好?”
林頌安愣怔片刻,然後哭笑不得地說:“不行,寧寧,結婚有很多程序,還要度蜜月,這麼點時間門可不夠。”
談寧沒多想便妥協:“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