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頌安,求求你了,不要亂來。”
林頌安也坐了下來,和談寧背對背地倚著門,他歎氣道:“沒有亂來啊,寧寧,這是一場正規的手術,我找了全國最權威的專家,他們研究了我所有的身體指標,研判了風險等級,最後確定我可以進行這項手術。”
“為什麼一定要摘除腺體呢?我們可以再等,等多久都可以,一定會有藥的。”
“易感期緩解藥對我們來說……不夠,”林頌安微微仰頭,抵在門板上,“寧寧,我想要的是,放棄這些該死的限製,放棄隻會給我帶來煩惱的信息素,放棄alpha的身份標簽,簡單地過一生。”
談寧抽噎著搖頭。
“如果這個所謂的九級信息素,讓我不能和我最愛的人安心在一起,讓他時時擔憂,讓我們往後的幾十年都附帶著不可預料的風險,我不懂,執著於它的意義在哪裡?”
林頌安說得好輕鬆。
談寧恍惚就要點頭,可是轉念又清醒過來,“你媽媽知道嗎?”
“知道。”
談寧哽咽住。
“她也哭了,但她沒有反對。”
林頌安在第一次聯係專家做檢查之後,拿著專家的報告去找方瑾,就像當初方瑾拿著林頌安的信息素報告去基因庫裡找最佳匹配,都是先斬後奏。
方瑾當時坐在辦公室裡,看到林頌安進來,略有些詫異:“今天不忙嗎?怎麼到我這來了?”
“媽,”林頌安開門見山,把報告放到方瑾的桌上,“我打算做一個手術。”
方瑾看了一眼便把報告扔了出去,滿臉驚懼:“不可能,我不可能同意。”
林頌安沒說話。
方瑾忽然反應過來,林頌安並不是過來尋求同意的。
她不同意也沒有用。
方瑾離開座椅,走到窗戶旁邊,捂著臉流下眼淚,林頌安從後麵抱住她。
“媽媽,我沒有衝動行事,是考慮了很久的,我沒覺得做alpha沒什麼意思。”
林頌安輕輕鬆鬆就可以將方瑾完全圈住,方瑾這才意識到,她的兒子已經比她高那麼多了,他長大了,在她苛責的愛和病態的控製欲下安穩長大,長成了一個強大又健碩的男人,有了心上人,開始對自己的人生負責。
“你做好決定了?”
“嗯。”
“小寧知道嗎?”
“還不知道。”
方瑾拭去眼淚,隻留下一句:“彆瞞著他。”
林頌安最後還是選擇瞞著談寧。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特彆深情?”談寧的質問將林頌安的思緒拉回現實。
林頌安紅了眼眶。
“你的愛太偉大了,被你愛著的我實在是太榮幸了,你是不是想讓我自責一輩子?”談寧咬著後槽牙,惡狠狠地說。
“你一定是覺得我在你麵前太囂張了太冷漠了,現在有了這樣一個把柄,以後我就不可能在你麵前挺直腰背。”
“你為我摘除腺體,我該用什麼還?”
“我一點都不感動,一點都不……”
談寧話音未落,林頌安忽然開口:“被你愛著的我實在是太榮幸了。”
談寧頓住。
“我是真的這麼想,寧寧,為愛的人付出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談寧痛哭失聲。
“摘除了腺體,就不會再有易感期了,也不會再有信息素,後頸不用天天貼著那個厚厚的抑製貼,多好啊。當然也有壞處,腺體摘除手術的恢複期很長,大概有半年的時間我會有點虛弱,肯定是沒有以前那麼精力旺盛了,但醫生說隻要堅持鍛煉,就不會影響正常生活。”
林頌安輕笑:“可能前半年裡不能一晚上幾個花樣地玩到淩晨三四點了,寧寧可能要多多在上麵了。”
林頌安在這時候還不忘逗談寧。
“怎麼可能就一點副作用?”
林頌安想說:的確還有其他副作用,可是所有副作用加起來的嚴重程度,也比不上每次易感期他把談寧的後頸咬到出血,他再也不要看到談寧為他受傷了。
秒針滴滴答答,時間緩慢流逝。
談寧最後一次挽留:“林頌安,等我放假好不好?等我放假了,如果到時候你還是決定要做這個手術,我不會反對,我會照顧好你。”
他打開門,低頭望向林頌安。
林頌安抬頭朝他笑,笑容溫柔帶著暖意,“可是長痛不如短痛,寧寧。”
談寧的眼淚再次滾落下來。
“手術已經定下來了,公司的事情我已經提前安排好了,時間也都調整了。”
他朝談寧伸出手,見談寧不回應,於是稍微用了點力氣,將他拽進懷裡。
“談小貓,其實我現在很高興,我甚至很慶幸有腺體摘除手術的存在。”
林頌安細細密密地親著談寧的臉頰和嘴唇,將他整個人圈在懷中,抱緊了,像是抱著無上珍寶。
“談小貓,能用這樣銘心刻骨的方式表達我的愛意,我覺得很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