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園裡大樹繁茂, 她坐在最偏僻的角落,隔著重重葉片可以看到下麵燈火通明的宴會廳,樹角掛著一盞淡黃色的月形小燈, 椅子下鋪著雪白色膏石, 踩上去不落灰塵,阮嘉舉起手, 看見終端器上除了翅膀族徽外, 側麵還印著一行燙金小字。
奧薩聯邦不落的血太陽,誓死效忠,生生追隨。
這大概是他們的族語,看起來是個很古老龐大的家族,否則銀月身為帝國儲君不會大老遠到聯邦參加宴會,阮嘉還記得管家說是少爺們的生日, 但她並沒有看到長得像少爺們的人物出現。
正想著,宴會廳的音樂聲停了, 有人從裡麵走了出來,似乎是結束了?
阮嘉一喜,她可以去找銀月和克魯了。
“你是議長家的女仆吧……”
從後麵忽然傳來一道虛弱的聲音,阮嘉扭頭, 才發現小花園裡來了一個人, 他好像並不是從花園兩邊路口進來的,之前阮嘉並沒有發現有人經過, 她狐疑的看向中間凹進去的樹叢,難道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那人難受的抓住椅子, 渾身皮膚泛紅, 求助的看向她, “救救我, 我發.情期來了。”
啊?阮嘉倏地拉住他的手,“發.情期?你是……omega吧?”
她聞到了一股濃鬱的清甜香味,很像小玫瑰和茉莉花的混合體,一般來說比較強勢的味道都是alpha,這種清香甜味應該就是Omega了。
對方點點頭,抬起臉,露出一張出塵清絕的臉龐,或許是因為難受,他額頭布滿了汗水。
“你能把我扶回房間嗎?不然等一會我的信息素會傳到城堡每一處,這麼多重要的客人,如果引起混亂,對議長家族的聲譽會帶來很大的影響。”
“我……”
因為到了晚上這個時候,城堡進入最忙碌的狀態,看來看去都是她最有空。
可是如果她扶這個omega回房間會不會回來時銀月已經走了?
一時之間,阮嘉很糾結。
“唔。”對方又難受的嗚咽一聲,背脊弓起,似乎是發現她的為難,於是咬緊牙關,扯出一抹勉強的笑容,輕聲說道:“是不是麻煩到你了?沒關係的,我自己也可以回去。”
他雙臂撐著椅子嘗試站起來,結果稍微一用力又跌倒在地。
嘴裡還不停的說道:“我可以的……我能行。”
見狀,阮嘉不忍的彎腰扶起他,“你本來就在發.情期,渾身無力,又一個人在路上走著很危險的,我還是先把你帶回房間吧。”對方並不重。
他眨眨眼,擔憂的問道:“你真的方便嗎?如果打擾到你做事,我會很愧疚的。”
阮嘉又回頭看了一眼,銀月並未出來,她搖頭,“沒事。”
“……那好吧。”
照著他說的路線,阮嘉扶著他的身體向城堡裡麵走去,幸好他年齡並不大,看臉也就是個剛成年的大男孩?他不重,或者是沒有把自己全身的重量壓在她身上,說話也很溫和有禮,隻是因為發.情期的原因,每一口呼出來的氣息都十分灼熱,有意無意的擦過她的耳尖。
這條路線人跡罕至,一個仆人都沒遇到,但確實是最近的路線,很快就走到了裡麵的主廳。
相較於城堡前端宴會廳的熱鬨,主廳顯得十分清冷,連打掃的仆人都沒幾個,同樣是金碧輝煌的裝飾,但更側重厚重典雅的曆史感,她扶著少年上二樓,經過鋪滿深紅地毯的回廊,兩邊的牆壁都掛滿了城堡主人們的畫像。
她沒有多看,隻是偶然瞥到其中一幅時不由得愣住。
裱好的畫像上是兩個男生,其中一個白發烏目,笑容乾淨澄澈,不就是她現在扶著的這個人???阮嘉停住腳步,定睛一看,畫框上用金粉寫了他的名字:烏裡葉小少爺,17歲留。
“這個是你嗎?”阮嘉驚訝的看向掛在她身上的人,“你就是這個城堡的小主人?”也就是管家口中要過生日的少爺們?還是其中之一。
“嗯……”烏裡葉隨意的看了一眼,“一年前畫師畫的,我房間就在前麵。”
他抬起手指,遙遙一指。
阮嘉隻能先扶著他向回廊最深處裡那間房走去,她疑惑的問道:“我最開始還以為你是來城堡做客的,既然你就是烏裡葉小少爺,為什麼不讓管家他們來幫你呢,畢竟我隻是個臨時仆人,今天第一次到城堡。”
真是太奇怪了。
烏裡葉沒有馬上回答她,等走到門口時,一滴熱淚突然砸到了阮嘉手背上。
阮嘉嚇了一跳,連忙問他:“你怎麼了?疼哭了嗎?”
聽說omega在發.情期找不到alpha標記,不僅會很難忍耐,嚴重的還會渾身泛疼,阮嘉側臉向烏裡葉看去。
“不是。”白發大男孩迅速用手抹掉眼淚,故作堅強的一笑,說:“就是看到你是臨時仆人我才會找你,要是其他人……”他聲音一顫,“說不定會把我直接關到禁閉室。”
借著回廊裡淺金色的燈光,烏裡葉白色的短發乖巧的搭在腦袋上,黑色的眼睛如同琉璃,浸泡過淚水而更加璀璨,眼眶通紅的望著她,提到那些人時臉上明顯閃過害怕的情緒,整個人都縮了縮,看起來軟乎乎的惹人憐愛。
明明是少爺卻連仆人都害怕嗎,還會被關禁閉室……
阮嘉立即腦補了一場豪門家族秘辛,說不定眼前的這個少年是私生子,或者是繼母劇本,要不然就是家中子女眾多他最不出色,從小受到虐待長大,家裡的仆人都能欺負他。
就連住的地方都無人打掃,發.情期隻敢尋求陌生人的幫助。
“就沒有人幫你嗎?”阮嘉替他打開門。
裡麵一片漆黑,待人走進後才自動亮起燈,這個房間擺設也出奇的簡單,跟奢華的城堡不入,就連沙發都舊舊的,桌子凳子有折損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