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 25 章(1 / 2)

再生歡 八月薇妮 11580 字 6個月前

楊儀本以為曹方回是個徒有其表衣冠禽獸般的人物, 甚至還想借著這案子點醒薛放,叫他莫要輕信於人。

沒想到事情的真相如此出人意料。

一直找尋不到的曹方回原來並不曾失蹤過。

他一直都在。

不,是“她”一直都在。

隻是沒有人發現, 沒有人敢相信而已。

楊儀的話音剛落,——“楊易!”是隋子雲厲聲嗬斥。

隋子雲回頭, 雙眼泛紅,他瞪著楊儀:“空口無憑的事你最好謹慎!”

楊儀一震。

忽然手臂上一緊, 原來是薛放出手。

他的眼睛還蒙著,出手卻極為精準, 手勁奇大地攥住她的胳膊,不由分說地將她拉近身旁。

“楊易,”薛放半低著頭, 仿佛是個在凝視她的樣子:“你得再給我看看。”

“看什麼?”楊儀不解。

薛放道:“我的眼有毛病,如今連耳朵也不靈光了。”

楊儀明白過來:“旅帥的耳朵並無問題,您並未聽錯。”

“你把你剛才說的,再說一遍。”他特意地擺出側耳傾聽的架勢。

“楊易!”隋子雲提高了聲音。

此時院子外腳步聲響,有幾個兵曹打外頭經過。

聽見裡頭的響動,士兵們愕然地向內看來。

隋子雲喝道:“滾!”

他待人向來和藹,如今如此反常, 士兵們嚇得慌忙逃離。

“隋子雲!”出聲的卻是薛放:“你在這裡吼什麼?顯你聲高?”

隋子雲扭開頭。

楊儀歎了口氣:“旅帥,到屋內說話吧。”

薛放哼了聲,拉著楊儀進了門,他沒聽見隋子雲的動靜,便扭頭向著外頭吼道:“你杵在那裡乾什麼?還不給我滾進來!”

隋子雲總算跟著進了門。

薛放磨了磨牙,道:“你今日有點反常,不對,從一開始就很反常, 也不管老子死活非得叫我回來……”他想了想,摸了摸自己的太陽穴:“你氣的我的眼突突的疼,你先彆說話,我待會兒再問你。”

隋子雲原本站著,這時侯就坐在了靠門的一張椅子上。

楊儀聽薛放說“眼突突的疼”,忙道:“旅帥彆動,讓我看一看。”

她請薛放坐了,小心揭開一點蒙眼布,向內看去,他眼底的那道傷已經開始愈合,可見他的體質極佳,傷口才會長的這樣快。

楊儀本要立刻施針,又怕自己的心情激蕩手不能穩:“旅帥,您不要過於激憤,若是血氣上衝,毒發更甚,對眼睛百害無利,而且也不宜於針灸。”

薛放哼道:“我不著急,你隻先把剛才說的事兒給我解釋明白。”

楊儀後退,她的腦中儘是先前去曹家時候的情形。

尤其是她看見那白布底下女屍那隻手的時候。

她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時下的女子,尤其是貴宦小姐、乃至富裕之家的女孩兒,從頭到腳都會修飾的極精致。

說的詳細些,就是每個細微之處,都不會放過,耳璫之類自不必提,最容易叫人忽略的一處,是指甲。

她們通常無一例外地都會養一手長長的好指甲。

比如楊儀自己,前世的她在楊府裡,下到伺候自己的丫鬟,府內行走的嬤嬤奶母們,上到姑娘奶奶,她們的指甲都不會太短,姑娘們會把長指甲修剪的像是精美的玉雕,再用蔻丹染紅。

那些年長些的太太嬤嬤們也多會把指甲修的長短適宜,襯托著她們保養的極好的手,也在戴戒子的時候顯得更優雅動人。

就算是貧民百姓,做苦工的婦人,也必定會有一些指甲,當然不會太長。

但她們倒不是為了好看,而是為做工跟日常生活的方便,她們的指甲因為時不時地碰折,多半會有些傷損。

但那女屍沒有。

她的指甲修理的短而精細,當然不是為了做工,而是時下男人的手指甲那種長短跟樣式。

所以楊儀在第一眼看見的時候就覺著她未必是丫鬟葒兒。

她特意打量過女屍的雙耳,確鑿無疑,沒有耳洞。

“隻憑這些,你就說那屍首是小曹?”薛放匪夷所思地口吻。

楊儀看了眼旁邊站著的隋子雲:“隋隊正說過,曹府的女眷以及丫鬟們,都不敢細看那女屍,所以無人確定其身份,至於男人……除非是極熟悉的貼身之人,否則也不可能認識。但是隋隊正不同。”

薛放想了那麼一瞬:“嬤嬤,你跟小曹之間確實比彆人更親近……你認出是她了?”

隋子雲不看他,眼睛盯著雙腳:“十七,你我所認識的小曹是男子,如今你叫我怎麼認,難道就憑一雙手,就能斷定那是小曹?”

薛放“啊”了聲:“有道理。好好的男人成了女人,彆說是你,就算是我也不敢認定,畢竟臉都沒了。”

楊儀望著望隋子雲。

最熟悉曹方回的兩個人都這麼說,憑什麼跟曹方回連一麵之緣都沒有的她反而認定那是小曹。

“她的臉……”楊儀緩緩地說道:“這正是最大的可疑之處。”

薛放立即點頭:“你說下去,彆停。”

楊儀道:“為什麼偏偏被毀的是她的臉?”

“貓兒吃了嘛,誰知道那些野貓在想什麼。”

“據我所知,貓狗若是餓極了,確實會吃屍首,可為何彆的地方沒動,隻是啃噬那張臉,而且……同時出現那許多貓兒。”

“也許是貓餓極了,也許是彆的地方不容易下嘴,比如……隔著衣裳。”

“旅帥說的對,可是您彆忘了,那女屍被發現的時候,衣衫不整。”

薛放好像被人戳了一下似的半開了嘴:“哦……”

楊儀道:“我今日前去曹方回屋中,還未進門就聞到一股奇異的腥臭氣,多半人都會以為那是屍首的氣味,可並不全是。屍首並沒有陳放很久未曾腐爛,而那氣味……細想的話,類似於魚腥氣。”

“魚?貓愛吃的魚?”

“是。”楊儀又看了眼隋子雲:“我還在沒清理乾淨的地縫裡發現一些東西,隋隊正說是碎肉之類,但據我看來,那應該是魚肉之類。”

薛放站起身,來回走了幾步。

隋子雲的手開始輕顫。

“你、你這個意思是有人故意的把魚……塗抹在曹方回的臉上?”

“我想內情比旅帥所說要複雜,”楊儀道:“如果單純隻這麼做,那張臉絕不會毀的麵目全非。”

“那……”

“應該是先用利器將那張臉劃傷,再塗上魚肉或者、是讓貓兒無法抗拒的彆的東西,借貓之口達成他們掩蓋屍首真正身份的目的。”

所以驗屍的仵作交代隋子雲一定要關好門窗,這本就可疑,貓兒是絕不會因為吃人肉上癮,這隻能證明這其中還有些讓貓兒無法抗拒的東西吸引著它們。

“掩蓋身份?”薛放問:“如果單純是為不讓人知道死者的身份,又何必用貓?如你所說直接毀傷不就行了?”

楊儀沉聲道:“旅帥,直接下手,仵作自然就看了出來,那樣做無異於弄巧成拙,隻會讓人直接懷疑死者的身份可疑。而用貓的話,大家都會以為這隻是人死後被貓無意中啃壞了臉,自然忽略了凶手的真正目的。”

“他媽的……”薛放深深吸氣,罵出一句:“這他媽是哪個殺千刀的想出來的鬼主意。”

楊儀道:“不管是誰,這行凶的人必定早知道曹方回的真實身份,他殺死曹方回,毀了她的臉,讓世人認定是曹方回殺人潛逃,這樣做簡直一舉兩得,沒有人再追查那女屍的身份,也沒有人找到所謂潛逃的真凶曹方回。凶手反而置身事外……又或者,還有咱們不知道的好處。”

薛放聽著“不知道的好處”,忽然沉默了。

室內陷入寂靜,楊儀看看薛放,薛旅帥蒙著眼睛,她還能輕鬆些,可以肆無忌憚多打量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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