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激烈D三更君(2 / 2)

再生歡 八月薇妮 14884 字 3個月前

“隨你怎麼說,”楊儀並不在乎,坦然地:“我隻知道,能跟著薛旅帥,是朱是墨,都叫人甘之若飴。”

俞星臣臉上的笑有點岌岌可危:“你這話,我不太明白,這話的意思莫非是,你對他已經是……”

他在斟酌那個用詞,楊儀卻已經知道。

她不想聽他說出來。

沒等俞星臣想好,楊儀道:“時候不早,我也沒心情跟俞大人說這些沒用的,你來笏山到底想如何,請直說。若是無話可說,那就請即刻離開。”

“薛放落得今日地步,是他咎由自取。”俞星臣也順勢不再去絞儘腦汁、想那個本來不算重要的詞兒,他重新開口:“十七郎飛揚跋扈不是一天兩天,他跟施武之間的區彆,無非是他不作惡,但招人討厭的程度都是一樣,他自以為可以跳脫王法,闖了天大的禍也會平安無事,世上哪裡有這樣的道理。”

楊儀嫌惡皺眉:“俞大人來給我說教的?”

俞星臣道:“就算沒有施武的事,遲早也會有彆的王武,趙武……彆的不說,比如酈陽曹家的案子,你亦是參與之人,你不如當麵告訴我一句,他們斷的可清?”

“曹家的案子早結了,俞大人是想無事生非?”

“無事豈能生非,隻不過有的人以為自己可以一手遮天而已,比如,倘若曹方回當真被害,就該有屍首,倘若是逃匿,就該有線索,但他竟仿佛憑空消失……或者,他根本沒有失蹤,而在某些人的眼皮底下。”

楊儀的手不知不覺握緊。

俞星臣這麼說,顯然已經窺知曹家那案子的端倪。

確實,隋子雲想保全曹方回的名譽,所以並沒有對外公告那具女屍就是曹方回,這案子確實有疑點,可先前是薛放轄下,無人敢插手。

如今是俞星臣,隻要他肯用心,自是瞞不住。

楊儀道:“我也有一句話想勸告俞大人,‘法不外乎人情’。”

俞星臣複笑了:“你果然知情。”

他說了這句後,垂眸沉吟片刻:“酈陽曹家,瀘江韓青,如今是永錫施武……這些在你看來,都是‘法不外乎人情’?”

楊儀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曹家也就罷了,他為何竟還提起韓青?難不成……不,他當然會懷疑韓青沒死,但他沒有證據!

“我不懂,不同地方三個不同案子,難不成俞大人是在暗示這幾個案子都有問題。”

俞星臣搖頭,目光掃過桌上的藥丸。

剛才那一顆他本是想嘗一嘗的,雖然他不知是什麼藥,但本能地覺著必定是好的,而且他也確實想知道是什麼味道。

誰知狗子都嘗過了,他卻一無所得。

方才說什麼把所有藥丸都碰一碰,自是玩笑,卻沒料到惹得她那樣反應。

此刻就算是想再取一顆,他都要略微三思。

“我並未如此說,”俞星臣隻得用手指敲了敲桌子,免得一時沒忍住真的動了手,“你自不必心虛承認。”

楊儀籲了口氣:“俞大人可以走了。”

“怎麼,不習慣深夜跟男子同居一室?”俞星臣紋絲沒動,“但據我所知,永錫鎮那一夜,你‘楊先生’可很沒計較這個。”

他居然連永錫鎮她跟薛放同處一室都知道。

楊儀卻沒很驚訝,反而冷笑道:“我為何要計較?而且不止永錫一夜,昨夜在俇族寨子,也是一樣。又如何。”

俞星臣皺眉,眸色幽沉。

她曾多麼懼怕跟敬畏這雙深不可測的眼睛,甚至極少同他目光相對。

可此時楊儀並沒有躲避俞星臣的注視:“如你所見,我很習慣跟男人同處一室,隻不過……俞大人不在其列而已。”

“楊儀。”俞星臣似乎真的惱了,聲音低沉。

“夠了!”楊儀感覺如果他還這麼叫自己一聲,她就要瘋了。

“你討厭我這麼叫你?”他明知而故犯,不疾不徐地說道:“可為何,難道這不是你本來的名字嗎?並非是‘長安居大不易’的‘易’,而是‘儀態萬千’的‘儀’。”

楊儀用儘全身力氣,才沒叫自己後退,或者逃走。

俞星臣沒有錯過看她臉色變化的機會。

這是他的底牌,在他出牌的時候,他得看看接牌的人到底會如何。

“原來薛旅帥當真並未說謊……你確實是京城太醫楊家的嫡小姐,——楊儀,我說的對嗎?”

楊儀似乎在發抖,她的臉色也很奇怪,像是恐懼又像是憤怒,眼神渙散,不知是看向哪裡,又恍惚又迷離。

俞星臣不由擔心,她也許會隨時暈過去,又或者……

她不會真出事吧?

豆子本來站在桌邊,一會兒看看俞星臣,一會兒看看楊儀。

它沒有叫過。

直到此時,豆子突然叫了起來,它跑到楊儀跟前,衝著俞星臣汪汪了兩聲。

楊儀聽著豆子的叫聲,輕輕地一搖頭。

目光凝聚在豆子身上。

她眨了眨眼睛,目光緩緩移動,終於又看見了俞星臣。

一瞬間,她仿佛回魂。鎮定下來。

“你想要什麼?”楊儀望著俞星臣,問。

“要什麼?”俞星臣訝異。

“那天在雲陽巡檢司,你故意跟我說那些話,你……想看我怕,是不是?”

俞星臣下頜微抬,不言語。

楊儀走近了一步:“你說的沒錯,我是楊儀。”

俞星臣的呼吸忽然有點亂。

楊儀盯著他:“我是太醫楊家從小流落在外的嫡女,跟楊家從未有何瓜葛,我這輩子也不想跟楊家有任何聯係,我無權無勢,對楊家毫無威脅……所以,你為何對我如此感興趣?”

俞星臣的唇角微微一牽。

“或者,俞大人對我根本沒有興趣,你隻是……受人指使?”

訝異從俞星臣眼底一掠而過。

“那聰明如俞大人,你有沒有想過,指使你的那人又為何會對我感興趣?你不遠千裡從京城來至羈縻州,那人是不是還吩咐你做了彆的事?對了……”

楊儀說到這裡猛地停了停:“奇怪。”

俞星臣不知她是何意,雖然明知道不該問,卻還是問道:“什麼奇怪。”

楊儀微微歪頭看著他:“那人……就沒告訴過你,要早點兒去雲陽康知縣府裡拜會嗎?”

俞星臣眼中的驚愕已經掩不住了,他其實不太懂楊儀這句話的意思,但本能地覺著,非常的不對頭。

這一世,是楊甯重生的一世。

楊儀跟楊甯,所知道的都是前世的劇情。

倘若楊甯喜歡俞星臣,對他上心,那就不可能不知道跟俞星臣關係極好的康曇,會在這段時間蒙難。

但她居然隻字不提。

而從俞星臣的反應看來,楊甯擺明曾跟他說過楊儀,以及韓青的事。

但她為什麼不提康曇?大概……

是因為康曇對她沒有任何威脅。

俞星臣當然不懂,但他不蠢。

楊儀隻要給他心裡種下一點懷疑的種子,它就會自己生根發芽。

她不是隻會逃避的人,又或者……她現在已經明白,一味的逃避沒有什麼用處。

該追上來的,還是會追上來。

所以,楊儀要讓他們知道,她也有爪牙,雖然不夠鋒利,她會反擊,假如他們叫她無路可退。

俞星臣慢慢站起身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楊儀道:“我的意思是,不要再來招惹我。”

俞星臣道:“你所謂的‘招惹’又是什麼意思。”

“我不想看見你們任何一張臉,”楊儀沒法再壓抑心頭的憤怒跟……她幾乎無法自控了:“一想起來就叫我覺著惡心!”

俞星臣不懂,但他不能忍。

他用最大的涵養按捺著性子:“楊儀,我自問,在瀘江相見之前並沒見過、也未曾得罪於你,為何你從一見麵便視我如仇寇,屢屢惡語傷人。”

楊儀嗤地笑了。

她道:“那或許……是前世的舊恨。”

俞星臣依舊壓抑著:“我好聲好氣的問你,你最好不要如此放肆。”

她的唇角帶笑,眼底卻仿佛有水火搖曳。

俞星臣死死握拳,怒意難耐:“楊家本要接你回府,你卻不告而彆,你一介女子,本該安居內宅,在家從父,出嫁從夫,你卻不顧廉恥拋頭露麵,跟男人廝混一起,如此放誕……你不覺著你玷辱了楊家的門楣……”

“在家從父,出嫁、從夫?”楊儀的表情,好像吞了一大口奇毒之物。

這毒性何其之烈,幾乎叫她當真要吐出來。

身體搖搖欲墜,天暈地旋,連豆子在哪裡跳都看不清了。

楊儀隻能走到桌邊,死死扶住桌子:她不能在這時候暈倒,那就算她死也不會甘心。

摸索著,她抓到桌上一顆藥丸。

楊儀哆嗦著,閉著眼睛塞進嘴裡,忍著不適拚命往下咽。

俞星臣看她仿佛不支,幾乎想靠近扶一把。

他本來該就此打住,但……

俞星臣深吸了一口氣:“我說的有何不對?句句都是金玉良言,你若回了楊府,難道不比你在外頭……”

“呸!”楊儀似乎拚儘全力向著俞星臣啐了口,她想笑,卻又沒了力氣。

垂落眼皮忍著咳:“不用俞大人操心,我根本不認我是什麼楊家的人,如何玷辱楊家,我求著楊家認我了?你們……當我、死了就是!”

“你……”俞星臣目光閃爍,終於想到:“我知道了,或者你以為,薛十七郎甚是看重你,你就有了一輩子的靠山……勸你彆太天真!你自以為你為薛放做儘一切,他就也會為你不顧一切?你的所作所為種種驚世駭俗之舉,真以為薛放會不在意?倘若他知道你是如此放浪形骸的女子,隻怕會唯恐避之不及……”

“啪!”

俞星臣的臉側了側,他愣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