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新的加更君(1 / 2)

再生歡 八月薇妮 14749 字 3個月前

楊儀震驚地看著薛放, 十七郎的目光卻並不是直視她。

他在盯著她的唇,那種專注又仿佛帶點癡迷的神情,讓楊儀隱隱地害怕。

“旅帥!”她終於忍無可忍, 擋住了他幾乎要為非作歹的手。

薛放明顯地愣了愣,瞬間的神色,就仿佛不知道自己在乾什麼。

與此同時,車廂外一陣喧囂。

是馬車經過鬨市。

馬車還沒出城,楊儀便覺著好像半個時辰過去了。

她不敢再細看薛十七郎臉上,試著往旁邊挪了挪, 跟他隔開一段距離。

又假裝不經意歪頭往外看。

車廂裡還是沒有聲響。

薛放看看被拒之門外的手, 又看向楊儀。

這才驚見她的腮上明明紅了一團,但不是胭脂,是被他的手指搓揉的。

她的臉本就脆白脆白,像是初雪, 又像是薄胎瓷,哪裡禁得住被那樣揩拭,雪白的肌膚給折磨的泛出血色, 卻比方才的胭脂還要濃烈。

薛放不禁想,假如方才自己沒收手,會不會給揉破了。

剛才楊儀叫了他一聲,把他的手擋開,已經是提醒了。

薛放明知如此。

他也知道自己的行為仿佛……有點逾過,但他又覺委屈, 明明之前以為她是男子的時候,可以抱住,肆無忌憚的談笑,給她擦擦臉又有什麼了不得。

就是說麼, 剛剛不過是不小心才碰到她唇間去的。

他偷偷地看看闖禍的拇指,上頭還沾著一點水漬,不知是他的,還是她的。

多半是他自己的,因為並沒有探的那麼深,可他還是禁不住有點胡思亂想。

萬一呢……

薛放偷偷看楊儀,見她扭著頭,細細的脖頸跟著微微地繃著。

這次他看的很清楚,確乎沒有喉結。

當時在永錫馬幫,帳子裡燈影模糊,他分明曾是留意到的,可惜心裡糊塗,還以為楊儀不到年紀、亦或是身體太弱,所以並不顯。

如果當時發現了她是女子……

薛放敲了敲自己的頭。

楊儀雖然假裝往外看,實則留心他的動作。

突然見他自己打自己,她忙道:“做什麼?”

薛放卻向著她一笑:“這腦袋最近總是不想好的,我捶捶他。”

他把心底的話暴露出來。

楊儀有點心驚:“什麼……不想什麼好的?”

薛放看著她有點驚悸的神情,扭頭:“沒、我隨便說說。”

為了掩飾突如其來的那點尷尬,薛放往前撩開車簾:“怎麼還沒出城?你在這轉什麼?”

屠竹比他還尷尬:“旅帥,我……我剛才一個走神,好似走錯路了。”

“你……蠢材!”

屠竹不是本地人,之前薛放交代過他,這裡不過是一個十字路口,一個轉彎,他也記得牢牢的。

可方才他無意中聽見車廂裡仿佛有點怪異動靜,心裡恍惚,居然錯過了路口。

薛放道:“早知道就叫斧頭來。”他打量了一下街麵,“前麵那個路口右拐,再往南,還敢弄錯你就自個兒下去。找地方玩兒去吧。”

馬車終於出了城,往十裡雞鳴莊去。

楊儀為免尷尬,便抱著雙臂,做假寐狀。

橫豎眼不見心不煩。

薛放也沒再如何,楊儀隻聽到耳畔窸窸窣窣,偶爾是他的衣袖蹭拖過身上。

她小心把眼睛睜開一條縫,卻見他手裡拿著那根束腰帶,打量了會兒,又送回了袖子裡。

楊儀鬆了口氣。

雞鳴十裡莊,馬車停下。

薛放跳下地,接了楊儀下車。昨兒事發後,苦主一家被嚇得半死,連夜尋了個地方,搬過去了。

外頭院門上貼著巡檢司的封條,不許閒人進出。

薛放把封條扯落,推開門。

遠遠地正有幾個村民對著這裡指指點點,眼見薛放公然撕落封條,頓時一哄而散。

屋內的屍首早已經給巡檢司仵作收走了,可才進屋門,便仍有一股極濃烈的臭氣撲麵而來。

薛放一停,趕忙從袖子裡把那塊帕子拿出來:“快把口鼻遮住。”

楊儀看見那帕子上的胭脂紅跟眉黛黑,想到他說自己氣色不好,便道:“我不用。”

薛放卻也聰明,飛快地把手帕折成三角,不由分說給楊儀擋在臉上:“我還記得當初在蓉塘,你也是這樣的,怎麼此時反而不用?你彆小看這些臭氣,這可是屍氣,邪的很,你又是這樣的身子,不小心點怎麼成?聽話。”

楊儀聽他提起蓉塘的舊事,不免想起跟他初相識,那會兒怎能料到竟有今日。

又想起當時他頂著一臉大胡子,飛揚跋扈地走出來,她不由抿嘴一笑,幸而帕子遮住臉,薛放並未察覺。

他隻小心握住楊儀的手腕,領著她向內:“原本是在這裡。”

越靠近裡屋,氣味更濃烈了,就算隔著帕子,仍熏得人難受。

薛放指著裡頭的帳子:“屍首原本就靠坐在那裡。背對著門口。有幾個人不知情,以為有人坐著,趕過去說話,結果都被嚇得半死。”

楊儀打量這屋子:“死的是什麼人?”

薛放在京畿巡檢司接了案子後,便即刻調閱了卷宗,此刻說道:“是他們家兒子,年紀輕輕,大概是十三四歲,淹死的。”

楊儀道:“先前照縣死的那些人都是怎樣?可還記得?”

薛放皺眉回想:“我沒認真看,當時畢竟蕭師父在處理,隻聽說,老的少的男的女的都有,如果是凶手作案,那這凶手可真是不挑,好像隻要是死人……對他來說都是好的。”

楊儀聽著這話,心裡有點彆扭。

起初她不知自己為何會覺著不自在,直到薛放攏著她出門的時候,她才想了起來。

死人,確實也有好處。

對於楊儀而言就有一個“好”的原因。

那正是之前她跟母親洛蝶生活的時候,洛蝶為逼她醫術精進,自然不會隻叫楊儀讀死書,三天兩頭,除了叫她剖一些兔,雞,貓,犬乃至豬羊之類的外,偶爾,也會弄一具真正的屍首。

所以當初在蓉塘,楊儀麵對“猴屍”,才會那樣冷然麵不改色。

她一走神,薛放即刻察覺:“怎麼了?彆被熏壞了吧。”

真要帶她出門,院子外響起呼喝之聲。

兩人才走出屋門,就見院門口幾個巡檢司的人大步出來:“誰讓你們……”

猛抬頭見是薛放,頓時大驚:“十七爺?”

薛放一看來人:“怎麼又是你?”

原來這闖進來的,竟仍是前日在此處喝問過薛放的雞鳴縣小火長。

那火長見是薛放,立刻放鬆下來,滿臉含笑上前半跪:“不知者不怪罪,十七爺,給您賠不是了。”

薛放嗤地笑了:“你們怎麼來的這樣快?”

火長往外看了看,見幾個村民正在外頭探頭探腦,他跟手下交代了幾句,那人便先跑了出去。

火長才對薛放道:“您有所不知,從前日發生那件事後,這十裡八鄉的很快傳遍了,這些莊子裡的人都怕了,竟自發湊錢,雇了些大膽的壯丁在墳場周圍巡查,尤其是那才死了人的人家,個個提防,十七爺,這可不是好事。”

百姓們這樣惶恐,巡檢司當然也不敢怠慢,雞鳴縣巡檢司加派人手,日夜巡查。方才這小火長便帶了手下,正在村外的墳地那裡經過,不料莊子裡的人因看見薛放揭了封條,不知緣故,急忙跑去告訴,他們這才飛速趕來。

說話間,他們從院內走了出來,此時那小火長的手下正在對圍觀的村民道:“放心放心,你們隻管散了,這不是什麼可疑的人,這位可是我們巡檢司的薛十七爺!他是個頂天厲害的人,有他出馬,這案子很快就能破!”

村民們聽說的如此堅決不容分說,各自安心,這才慢慢散開了。

薛放轉頭,悄悄地對楊儀道:“聽見了麼,又一頂高帽子,我若破不了案,他們的唾沫星子怕都要把我淹死了。”

楊儀沒出聲,那小火長卻瞅著她:“十七爺,這位是……”

薛放道:“這位是……楊先生。”

小火長不曉得“楊先生”是什麼,遲疑地望著薛十七郎,又不敢貿然相問。

薛放倒是讀懂了他的疑惑,便道:“楊先生是我請來的幫手,橫豎你知道,她是比我還要能耐的人就行了。”

楊儀猛地抬頭看向他。

小火長卻精神一振,趕緊向著楊儀拱手見禮:“失敬了楊先生,十七爺已經是夠能耐的了,楊先生必定是有大本事的人。”

縱然楊儀再淡然,也忍不住有點臉紅:“我隻是隨行而已,不必如此。”

薛放對那小火長道:“屍首在哪兒?”

小火長聞言皺眉道:“前兒帶回了巡檢司,把半個衙門的人都熏得苦不堪言,聽我們隊正說,已經爛的那樣,自然查不出什麼,不如趕緊埋了了事。”

薛放看向楊儀,楊儀道:“去看看?”

上車的功夫,楊儀轉頭對薛放道:“旅帥不要動輒跟人亂說。”

“我亂說什麼了?”

“什麼比誰能耐,我哪裡那樣了?”

“我心裡你就是這樣的。”薛放理所當然的。

楊儀啞然。

他攥著她的手:“上去吧,還得走一段,日頭漸漸大了,彆曬壞了。”

楊儀原本不想他跟自己同一輛馬車,如今見他竟不像是要上車的樣子,不由問:“日頭這麼毒,你呢?”

薛放道:“我跟他們一起騎馬。又不是女孩兒,還怕曬?”

此時那負責帶路的小火長叫了個手下來,嘀嘀咕咕不知說什麼,那人便先騎了馬兒飛奔而去。

小半個時辰,已經到了雞鳴縣巡檢司衙門。

楊儀還沒下車,就聽到外頭有許多聲音,齊刷刷地大聲道:“給十七爺請安。”

她吃了一驚,忙撩開車簾,竟見前方巡檢司門口,站著兩隊士兵,又道:“賀十七爺高升!”

薛放人在馬上,顯然也是沒想到這個陣仗,他哈哈一笑:“我以為你們站在這裡,是想給我一個下馬威,怎麼弄這套?”

此時,雞鳴巡檢司的旅帥陳獻從台階上走下來,笑道:“難道十七爺當不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