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章 一隻加更君(2 / 2)

再生歡 八月薇妮 13972 字 3個月前

“六七天……尋短見?”孟殘風自言自語。

葛靜在旁道:“當時照縣巡檢司那場火,是不是也正是這個日子?”

孟殘風嘶了聲:“不錯,正是蕭太康詐死要引那飛屍案幕後凶手出現的日子……難道……”

陳獻盯著孟殘風那兩撇鼠須,咽了口唾沫,神情略有點緊張。

孟殘風眉頭緊鎖:“難道,是這閆一安唆使人謀殺蕭太康不成,怕事情敗露而想要自戕?卻終於沒下了手?”

沒有人注意到,陳十九郎稍稍地鬆了口氣。

葛副隊忙點頭:“孟隊正推斷不錯!必定如此,這是自戕的傷勢,除了他自己畏罪自殺而沒有下得了手,又能如何?”

嚴仵作聽著他們嘀咕,又去將閆一安的褲子解開。

薛放不想看下去,轉身要出門。

卻聽嚴仵作“咦”了聲。

閆一安的那個楊儀所稱呼的“外腎”,中醫俗稱“陽鋒”的東西,伏在腿間門,但竟然有些紅腫糜爛之狀,連帶大腿根都有些奇怪的斑痕。

“這又是怎麼回事?”孟殘風皺眉問。

嚴仵作端詳了會兒:“這像是……被什麼感染所致。”

孟殘風問:“是暗病?”

嚴仵作搖頭:“不像是梅瘡。”

他們所說的這兩個詞兒,正是那些愛嫖/娼爛搞的,有時候會害的一種常見病症。

孟殘風詫異:“那又是怎麼回事。”

嚴仵作皺眉想了半天:“對了,前日從之跟我驗那十裡莊的屍首,曾驗出屍首穀道有精水,必是死者所留,十裡莊那屍腐毒的厲害,也許是從那上麵傳到的毒也未可知,十有八/九就是如此。”

他隻顧回想,連陳獻向他使的眼色都沒看見。

孟殘風聽完,忽地問:“從之?是何人?”

“啊,那是……”嚴仵作張口,總算後知後覺看到了陳十九郎快要抽搐的眼睛,“回大人,那是我的一位同門,因那具屍首實在難辦,便請他幫了個忙。”

孟殘風似乎還想再問,葛靜則催促:“快再細看看還有什麼。”

嚴仵作遲疑著,終於還是細又查了一遍,終於道:“死者穀道似乎……有過被雞/奸的痕跡。”

葛靜有點後悔自己多餘說了一句。

早在嚴仵作翻看那處的時候,他已經走到門口,掏出手帕捂著口鼻了。

連孟殘風也有點不敢直視,隻側著頭道:“怎麼看出來的?”

嚴仵作道:“此處有些肛肉略顯外翻而鬆……”他硬著頭皮說了這句,到底也有些難以啟齒,隻含糊道:“總之,多半是有過交/媾之事。”

孟殘風若有所思。

陳獻心跳略快,慶幸薛放先一步走開了。

此刻他輕輕咳嗽了聲:“閆一安曾交代,跟那個沈仵作有過苟且……之前沈暫自縊之前,他們曾經……那樣過。”

葛靜在門口聽見:“好了好了,這不是重點。他身上沒彆的傷了吧?”

嚴仵作趕忙扯了死者衣裳蓋住死屍:“回大人,沒有其他傷了。”

“那就好……”

孟殘風走到門口,對葛靜道:“蕭太康的屍首,必須要驗!”

葛副隊拉著他:“何必?蕭太康親手殺了閆一安,方才驗屍也無疑點,你還要查他做什麼?畢竟也是巡檢司的老人,給留點兒體麵吧。”

孟殘風道:“你是怕得罪那個薛十七郎吧。”

葛副隊道:“蕭太康是他的師父,薛十七又是這樣年少氣盛重情重義的人,你難道不能將心比心?若是你的師長慘死,要被人脫光了驗看,你會無動於衷?”

孟殘風道:“那也不一定。”

葛副隊嘖道:“彆死倔,我知道你不怕薛十七郎,但你有沒有想過,蕭太康跟咱們馮旅帥的交情也是不錯的!你覺著馮旅帥不會網開一麵嗎?”

見孟殘風有些猶豫之色。葛靜道:“如果蕭太康有疑點,我斷然不攔著你,可是蕭太康大義滅親,而且是以死明誌了,想他這些年在巡檢司,哪裡出過什麼錯?你如此嘵嘵不休地再去折辱人家,是不是有些太不近人情也太無理了?還是說你想拿薛十七郎做個下馬威?所以才故意針對?”

“我隻是為了案子!誰要故意針對那個毛頭小子了?”

“不是故意針對就好,”葛靜推心置腹的:“你再想想,薛十七是個能耐的人,這件案子若不是他,而是派了什麼其他人來,可能處置的如此迅速?你這會兒隻顧打壓他,怎麼不想想,之前羈縻州那裡因為一個施武,弄得皇上對於巡檢司大發雷霆,現在若這件事處置的不好,連馮旅帥也要因而受牽連麵上無光……倒不如,順勢的喪事喜辦。”

“那你說怎樣?”

葛副隊肅然道:“閆一安喪心病狂,屢次犯案,因蕭太康誓要嚴查,竟不惜唆使人謀害蕭太康,事情敗露之後,蕭太康憤而將其扼殺,又一死以銘剛正之誌,無愧巡檢司之名。”

先前閆一安的證供上,又說明了因恨蕭太康想要以詐死來追查他,所以才唆使孫五欲活活將蕭太康燒死,這是毫無疑點的。

怎麼看,怎麼都像是蕭旅帥被奸人蒙蔽,查明真相後便不惜親手將其處決,而蕭太康自戕之舉,就算他之前有監察不力之過,也足以一死相抵了。

陳獻隔著七八步遠,聽了個大概。

雖然頸間門的傷口又開始隱隱作痛,他的心卻終於放下了。

回頭看了看閆主簿的屍身,陳獻又看向自己的手。

此刻他想起的,是蕭太康手背上那些灰黑的斑痕……

他曾經想問楊儀,是不是單純的接觸過屍首就會沾染屍毒。

而沈仵作察覺了閆主簿的“隱秘”後,為什麼單單要挾他以身屈就,而非勒索金銀等物。

又或者沈暫發現的不僅僅是閆一安褻/玩屍首等,而是什麼彆的誘因……

不過現在都不重要了。

陳獻閉了閉雙眼,把那所有的疑點都在腦海之中揮去。

如今陳十九郎在意的,是先前他詢問楊儀何在,而侍從同他說的:“是個什麼京內的楊二爺,來尋十七爺的。十七爺沒空,那楊二爺就帶了從之先生去了。”

陳獻問是哪個楊二爺,侍從道:“聽說是什麼太醫楊家。”

十九郎想起薛放曾叫過“楊儀”的名字,又想想楊儀的言行舉止,唇邊露出一抹笑意:“太醫楊家,從之……楊易,楊儀?”

馬車進城。

好像聽見了陳獻的碎碎念,楊儀打了個噴嚏。

小甘忙試她的額:“該不會是被風撲了吧?”

楊儀心裡惦記著牢房裡蕭太康到底怎麼了。她尤其擔心薛放,這一路上都憂心忡忡,不言不語。

小甘端詳她的麵色:“姑娘再用心在彆人身上,不如多顧顧自己。”

楊儀回神:“我哪裡用心在彆人身上了。”

小甘道:“彆以為不說我就看不出來。姑娘是擔心薛小侯爺……自己病病弱弱,在府裡又是那樣的處境,不為自己考量,隻為他做什麼?”

楊儀給她說的有點發窘:“不隻是為了他,我也想知道案子的真相。”

“如今真相已經有了,那為何還要神不守舍?”

楊儀給她說的無言以對:“罷了罷了,你說的都對,是我不好。”

小甘努嘴,卻輕輕地歎了口氣:“誰又說你不好了,彆誤會了人的心,正是因為你太好了,我才看的不落忍。要是彆的什麼人,看我能不能多說一個字。”

楊儀望著丫頭圓圓的臉,含笑:“多謝姑娘替我擔心了。”

小甘不放心,又試試她的額頭,給她整了整衣裳:“直接去那禦史趙家可使得嗎?若是累了,不如叫二爺再想個法子。不用勉強。”

楊儀道:“不要緊。今日沒有很累著。”

小甘卻又遲疑:“但是那夏少奶奶的胎症,恐怕不是好對付的呢,要不是為了今日出來,這是萬萬應不得的,弄得好人家未必感激,弄得不好就是大禍。”

前世夏綺小產後跟趙家和離,一年不到,趙禦史重新迎了新人進門,很快小嬌妻有了身孕,一家子和和美美。

不知是不是因為相比之下過於淒涼,又或者是因喪子之痛,夏綺很快疾病纏身抑鬱而亡。

楊儀當然知道,婦人的孕症是極其微妙難辦的,她對這個也接觸不多,所以當時在羈縻州被黎淵帶去給婦人催產,也是很捏一把汗。

之前她還在猶豫,要不要蹚這渾水,可現在……陰差陽錯,倒是省了她猶豫之心了。

而且現在,楊儀倒也盼著能乾點什麼。

畢竟一空下來,勢必又會牽念薛放如何。

馬車忽然停了。

外頭是楊佑持的聲音:“啊,俞主事!”

楊儀一怔,車外俞星臣的聲音響起:“二爺,這是從哪裡來?”

楊佑持嗬嗬笑了兩聲:“剛去南大街那裡轉了轉。俞主事、是要往哪兒去?”

“哦,”俞星臣的聲音聽不出波瀾:“監察院,趙家。”

“哪個趙家?”楊佑持吃驚地問。

楊儀不由也靠近了車壁:不會那麼巧吧!

俞星臣仿佛在告訴她就是這麼巧:“今日休沐,禦史趙世相請,二爺又是要往哪裡去?”

世上偏有這樣湊巧的事,簡直如同黃鼠狼鑽到了雞窩。

楊佑持感覺嘴裡被塞了茄子,向來巧舌如簧似他,居然有點拙於言語。

俞星臣卻偏哪壺不開提哪壺地又問:“二爺車內的,不知是府內哪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