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三更君(1 / 2)

再生歡 八月薇妮 12551 字 3個月前

先前薛放跟楊儀在外頭說話, 奶母帶了小孩兒過來,最先迎出來的不是白淳,也不是萬蕊兒,而是白渝。

他是一副自然而然且又真情流露的姿態。

薛放即刻猜到白渝跟那嬰孩的關係必定非同一般。

那自然是說白渝跟萬蕊兒有關係了。

白渝被帶到薛放麵前之時, 薛放問他, 是否知道萬蕊兒行為不檢, 放浪成性,他這句話本是試探。

不料白渝雖麵露惱色,卻並不怎麼驚訝。

薛放一看,就知道必有內情。

他從孩子入手。

“白淳不舉, 少奶奶又是個耐不住寂寞的,這孩子隻怕也不是白淳的種子,”

薛放慢悠悠地說著, 一邊打量白渝的反應。

白渝先是張口, 又緊緊閉嘴, 臉色十分複雜。

薛放嗤地笑了:“看樣子你對此並不很詫異,恐怕你心裡也自然有數。”

白渝這才說道:“大人明鑒,我、我並不知情。那孩子……確實也是哥哥的骨血。”

“隻怕你自己都不信這話, ”薛放哼了聲, 忽然道:“我問你,你知不知道今晚來的那位姑娘是何人。”

白渝怔了怔:“那……不是太醫楊家的楊大小姐嗎?”

之前看到楊儀出現, 那樣的氣質容貌,跟楊登低語, 白渝便猜是她, 後來薛放直接叫出來,自然確認。

薛放問:“看樣子你也聽說過她的事了?”

白渝道:“楊大小姐預言趙家公子午時發病之事,京內自然人儘皆知。著實是神醫一流。”

薛放聽了這句話, 微覺滿意:“她神乎其技之處,可不隻在看病,今日還在西外城那裡,使瞎子複明,小兒回生,你猜,她能不能有法子辨認出,那嬰兒是不是白淳的親生血脈?”

白渝驚疑,臉色陡然間變得很難看。

薛放道:“我也曾聽過傳說,什麼滴血認親之類的,當然那是老黃曆了,我想楊大小姐必然還有彆的新鮮高明法子,你說,要不要試試看?”

如果他拿彆人說事,白渝也未必能如此驚心,但楊儀因趙家騫哥兒的事一戰成名,薛放又說出什麼瞎子複明的事,如果說要驗明親子關係,也絕非難事。

白渝雙手握緊,心底顯然極其惶恐,可仍沒有開口。

薛放見火候差不多了,便又冷笑了幾聲:“我也不為難你,想必你也不知道,畢竟那少奶奶的相好必定不少,指不定是哪一個的野種……對了,我倒是有一個猜測,你要不要聽聽。”

白渝聽見“野種”,嘴角猛地抽搐了一下,竟忍不住問:“什麼猜測。”

薛放道:“那個萬鏽,竟偷偷地喝白淳的補藥……那補藥可是萬蕊兒盯著給熬的,若說沒有少奶奶允許,舅爺怕弄不到吧。他又沒有妻室,一把年紀竟沒娶妻,而跟著妹夫過活,偏偏妹夫又有不舉之症。你說他們兩個之間是不是有什麼不倫?我看十有八九,那嬰兒就是他們兩個弄出來的!連驗都不用驗。”

“不是!”白渝的忍耐終於到了頂點:“不是!大人那孩子不是……”

“不是什麼?”薛放逼問。

白渝一忍再忍。

薛放道:“說!吞吞吐吐算什麼!”

白渝把眼一閉:“那孩子是我的……”

薛放連停也沒有停:“那萬鏽是誰殺的!”

白渝頹然低頭:“這個我真的不知。”

小梅那邊,得了白渝這句“真話”,立刻去審訊那奶母。

奶母跟幾個心腹先前被單獨關押,已經嚇得不知所措,一聽白二爺招認了,連孩子也交底,他們再不交代,那就要嚴罰重判。

這還有什麼可說的,都不必大刑伺候,就招供出來。

小梅又趁機敲打萬鏽喝藥的事,那老婆子想必是昏了頭,竟道:“先前老爺讓楊太醫開了藥,奶奶就很嫌棄,說他就算吃了老君金丹也不中用,反倒是舅爺匱乏的厲害,需要滋補滋補,就格外吩咐,多熬上一副,給舅爺一碗補一補。”

小梅一聽忙問:“少奶奶為何給舅爺滋補,他們兩個……”

老婆子見說漏了嘴,嚇得發呆,但也無濟於事,隻得把萬鏽是從小過繼的事情、以及萬蕊兒在娘家之時就跟萬鏽如何苟且也都說了。

薛放知道白渝有些發蠢,他一心認定那孩子是他的,恐怕不會招認。

而萬蕊兒又是個極刁滑的婦人,先前薛放在廳內假寐,感覺那婦人的目光粘在身上一般,令他犯惡,又聽聞萬蕊兒去席上敬酒的事,她總不會平白無故去乾這事兒,一定是看上了俞星臣。

她這樣膽大有手段,一般的恐嚇隻怕絕不會讓她招認。

所以薛放故意在萬蕊兒和白渝麵前,說那孩子其實是萬鏽的,誰知歪打正著,原先白渝還將信將疑,等那老婆子也如此說出來,白渝幾乎崩潰了。

現在剩下的問題,就是萬鏽是被誰所害。

白渝被士兵拉住,萬蕊兒驚魂未定。

薛放道:“少奶奶,奶母說,藥是你叫人送給萬鏽的,那麼這藥裡有什麼恐怕隻有你最清楚吧。”

在本朝而言,通/奸的話,罪名若定,倒不至於處以極刑,通常是判罰痛打二十棍,流放一年,若是成婚之人,流放兩年。

萬蕊兒豈能輕易說出不利於自己的話,她的眼神變來變去,把心一橫:“大人明鑒,我哪兒清楚,原先也是萬鏽強迫我,說我不從就要跟老爺告我,說我勾引,我為息事寧人隻能答應罷了。至於藥也是他自己非要想喝,我也隻好隨他。誰知道就……就不合時宜死了呢。”

薛放笑道:“你這婦人,那萬鏽好歹是你的相好,如今他死了,你就翻臉無情,都推到他身上,”他看看白渝:“白二爺,你的下場可想而知。”

白渝氣的在旁掉淚:“我竟被你這毒婦騙了!做出對不起大哥的醜事!”

他抬頭看著薛放:“大人,我招了。當初在焦山渡,我無意中發現她跟萬鏽兩個十分曖昧,再留心,竟發現他們避著大哥……行那苟且之事。我震驚之下,便想告訴大哥此事!不料這惡婦竟用勾引的手段,那日我喝了她給的酒,就迷迷糊糊同她……醒來後已經追悔莫及。”

白渝既然“不乾淨”了,當然沒資格再跟白淳說什麼,後來,大概是見白渝總是鬱鬱寡歡,萬蕊兒就把有了身孕的事情告訴了白渝,隻說是他的,叫他為了孩子且忍耐。

本來白渝半信半疑,等孩子出生,他看那眉眼,著實有幾分像是自己,這才一心一意地嗬護起來。

萬蕊兒聽他說完,立刻否認道:“這個不關我事,是萬鏽逼我去的,我若不去,怕給他活活打死……”

白渝不怒反笑:“是嗎……你這毒婦,你少跟我裝這無辜之態,我索性都說出來,你拉我下水不夠,你是不是想害死大哥!”

萬蕊兒道:“二爺,不可胡說。”

白渝怒道:“先前大哥上京的時候,我就見你跟萬鏽背地裡竊竊私語,有一次聽他說什麼‘遠走高飛’,什麼‘過痛快日子’,你們原先想卷了大哥家財,可是大哥任了京官,你們又心動,竟仍跟著上京想受用這京內繁華……誰知大哥請了楊太醫來看診,你們自然知道楊家的厲害,隻怕大哥再恢複了,反而耽誤了你們行樂!又怕京中人多眼雜看出什麼來,你們兩個就商議要順勢害死他!”

萬蕊兒著實是個人物,聽白渝說的詳細,她卻道:“二爺,莫要把我想的這樣壞,我若真要害死老爺,怎麼死的反而是哥哥了呢。”

“你還叫她哥哥,無恥!”白渝氣極。

萬蕊兒說了許多謊言,但她方才最後一句,卻是真實心情。

事實跟白渝所說差不許多,萬蕊兒先前安排好要用楊太醫的藥送白淳歸西,為此才特意叫丫鬟送藥到席上,就是為讓俞星臣跟楊登瞧著,白渝是吃他的藥死的。

沒想到白淳活蹦亂跳,死的竟是萬鏽。

萬蕊兒見萬鏽吐血身亡,知道事情必定出了差錯。

她倒是聰明,即刻想到不能承認萬鏽曾喝了藥,一旦說破這個,那又怎麼解釋他要喝藥,又為何被毒死。

一旦說破這些,如果是精明之主審官,未必看不出端倪。

所以她隻說不知道,沒想到薛放仍是嗅到不對,逼著楊登認了出來。

而直到如今萬蕊兒也想不通,萬鏽到底怎麼才誤喝了那一碗本來該給白淳的藥。

就在這時,門口有人道:“老二,你說的可都是真的?”

白渝猛然一震,回頭,竟見是白淳,臉色鐵青地站在那裡。

“哥哥……”白渝掉淚,跪著轉身:“哥哥……我是畜生,我對不起你。”

白淳直直地望著他,步子有些僵硬地走了進來。

他先狠狠踹了一腳白渝,把白渝踹的往後倒下。

萬蕊兒柔聲:“老爺……”

白淳揮手,一記耳光掠過去,萬蕊兒驚呼,向旁邊跌倒。

“你、你說,”白淳指著萬蕊兒,“你是不是真的跟萬鏽……你們真想害我死?”

“老爺我沒有,”萬蕊兒撲上來,抱著白淳的腿:“老爺彆聽他們挑撥離間,之前在焦山渡,二爺就對我動手動腳的,我都不知受了多少委屈。之前我還叫他陪著老爺上京,他竟不肯,可見他生性涼薄不把老爺放在心上,老爺彆信他……”

白淳要把她踢開,可惜他實在力氣太小,隻能渾身顫抖地罵道:“滾,你這賤人!你們一夥兒的聯合起來害我!沒有一個好東西!刀……給我刀!”

白淳氣瘋了,連踢帶打把萬蕊兒踹開,見一個士兵站在旁邊,白淳便衝過來要搶他的佩刀:“我把這對奸/夫淫/婦一塊兒殺了了事!”

小梅正要叫士兵快把白淳拉住,冷不防薛放在那裡及時地擺了擺手,使了個眼色。小梅心領神會,反而把那要反抗的士兵扯了一把。

這一刻的功夫,白淳已經把刀抽了出去:“賤/人,畜/生,我今天就要血濺鴛鴦樓!”

他氣的語無倫次,持刀衝了過去!

白渝雖然自知畜、生不如對不起白淳,但人在危急之時是會本能反應的,趕忙避開:“哥哥!”

萬蕊兒也連滾帶爬:“老爺,老爺手下留情!”此刻發現白渝是動了真怒也是真的要殺她,嚇得花容失色:“老爺饒命,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