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三更君(2 / 2)

再生歡 八月薇妮 12294 字 3個月前

慢慢地才出院子,就聽見一聲帶三分笑意的咳嗽。

她一怔,轉頭才發現陳獻就站在門旁邊,正負手定睛望著她。

楊儀回頭看看院內,又看向陳十九:“你……”

陳獻忍笑靠近,眼睛把她從頭看到腳:“你什麼你?好個了不得的從之先生,好個名震京城的楊大小姐……哼哼,我剛才沒有當麵揭穿你,你該怎麼謝我?快說!不給我點兒好想頭,小心我把你揭個底朝天。”

楊儀愕然,又想起夏綺說他“靦腆內向”:“陳旅帥,你剛才在夏姑娘麵前可不是這樣兒的。”

陳獻吐舌:“那是我表姐,我打小不知挨了她多少打,我敢招惹她?”

楊儀看著他這幅鬼樣子,歎道:“原來是棍棒底下出孝子。”

陳獻哈哈大笑,卻拉住她的袖子,嘖嘖地打量:“我早猜你跟十七必有貓膩,他瞞的什麼似的,豈知還是撞在我手裡了吧?彆說……你這女裝的樣子還真惹眼。”

楊儀趕忙將衣袖拉回:“陳旅帥,自重些。”

這句對薛放有效的話,對陳獻卻毫無作用。

十九郎撇嘴:“我還要叫你自重呢,那天你在照縣滿口說的是什麼?我要是當著這府裡女眷的麵說出一個詞來,隻怕她就要自殺以示清白,你呢?簡直麵不改色如數家珍,你倒是先自重一個我看看,沒有個隻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的。”

楊儀咳嗽連連:“陳旅帥,你要這麼口沒遮攔,我就要去告訴綺少奶奶了。”

這句話還有點效果,陳獻大概覺著在夏綺門口高談闊論有點危險,便拉著楊儀往前走。

楊儀掙紮:“陳旅帥!我要告辭了!”

“老太太那邊一大堆人等著你,你往哪兒走?”

楊儀道:“那你鬆手,我自己去見。”

她寧肯麵對一屋子的“聒噪”女眷,也不要跟陳十九相處,他實在是太不按常理出牌了,比薛放還難以捉摸。

陳獻拉楊儀到了一處跨院,進門才見那聞小公子正坐在石凳上發呆,看見他們來了,急忙站起:“十九……儀姑娘?”

陳獻道:“你坐著就是,我們自己說話。”

聞北薊猶猶豫豫又坐下了,還時不時好奇地看向楊儀。

楊儀忍不住也多看了他幾眼,陳獻道:“你不認識他,不過你總該認識他的姓。”

“姓?”

陳獻笑道:“你隻管想想朝中還有哪個舉足輕重的人家是姓聞的。”

聞北薊有點惴惴,赧顏似的:“十九,莫要如此。”

楊儀略一想,脫口而出:“莫非是吏部聞侍郎家?”

聞北薊怯怯地向她一笑:“不敢,我……咳,確實出身聞家,隻是我……打小體弱,也沒什麼出色才乾,隻是個閒人罷了。”

這若不是楊儀很懂,隻看他這嬌怯的樣子,幾乎以為他跟自己一樣也是女扮男裝了。

但聞北薊顯然不是,彆的不說,至少他的喉結非常明顯。

楊儀自己就深受體質弱的折磨,便對聞北薊道:“你早上起來,可以練一趟八段錦,最適合你我這種體質虛弱的,若是每天雷打不動的練兩次,對於氣血之上,大有裨益。不出三年,你的體質必定會有所改觀。”

“當真?”聞北薊很是驚喜:“八段錦是怎樣的?哪裡去學?”

楊儀有點為難:“這……等我回去找找,看有沒有圖解。”

陳獻在旁津津有味地聽著:“要什麼圖解,八段錦,顧名思義是八個招式,想來也是容易,你現場教一教不就行了。”

楊儀瞪了他一眼:“陳旅帥,我得回去了,府裡找不到我,必定找到你頭上,綺少奶奶自然也會知道。”

果然這時侯,院子外有丫鬟疑惑:“楊府的儀姑娘去哪兒了?說是出來了……老太太那邊等著呢。”

“按理說有人陪著,不至於迷路……難不成解手去了?”

“咱們順路找找就知道了。”

兩個人從牆外走,一個說道:“我今日總算見到了真人,阿彌陀佛,生得那樣絕色人物,偏是個神醫,嘖嘖,怪道外頭說是觀音娘娘化身呢。”

另一個笑道:“就是自己的身子不太好,可惜了,據說來之前病了兩日呢。”

“說來最近這京內的奇事就是多,楊大小姐是一件兒,昨兒那個什麼……在那種地方殺了個人的。聽他們說的,簡直不當人子。”

“據說開膛破肚……還……你說那惡人到底……”

腳步跟說話聲漸漸遠去。

陳獻起初還笑眯眯地,聽到最後,見楊儀也有些入神,他便附耳道:“他們說的這個,就是十七昨兒接了的。活嚇煞人,你想不想去看看?那個場景,我想隻有你能受得了,據說腸子都拉出來那麼老長……你若想去,我帶你去如何?”

楊儀忙離他遠點。

冷不防聞北薊聽見兩句,驚得麵無人色:“十九!在說什麼!”

陳獻回頭:“沒跟你說,你把耳朵捂住。”

楊儀定神,正色道:“陳旅帥,我該告辭了。”

“急什麼,”陳獻舉手將她一拽,輕而易舉拉了回來:“我還沒說完。”

他的手勁居然也奇大,楊儀又見他臉色不太對勁:“陳旅帥想說什麼?”

陳獻往外看了眼見無人,才摸了摸下頜,思忖道:“你跟十七……到底是怎樣的?”

“陳旅帥這麼問什麼意思,”楊儀轉開目光,假意看牆頭上伸下來的一叢白薔薇:“我跟十七爺……算是同僚罷了。”

陳獻道:“少瞞我,我看得出來,他對你……”他像是想到什麼好的,忽然靠近楊儀,嚇得她猛地後退,幾乎靠到牆上去。

陳獻笑道:“絕不清白。”

楊儀不知自己臉色變了沒有,但她知道自己的表情一定不會好看。

陳獻的舌尖在唇上一掃:“讓我猜猜看,他那個莽莽呆呆的樣子,隻怕並沒得手……不過也說不定,至少該……親了?”

楊儀心悸,雙眼微睜,惱怒:“陳旅帥!”

“連親都沒有?”陳獻顯得很驚愕,又一想:“也難怪……那,摟摟抱抱總是少不了的吧。”

楊儀漲紅了臉:“你……”

陳獻卻嗤之以鼻,似乎覺著並不夠勁兒:“這又沒什麼稀罕,你臉紅什麼。”

此刻聞北薊在後麵連連咳嗽:“十九哥,你彆、彆為難儀姑娘了。且叫她去吧……”

“你彆出聲,叫你捂住耳朵。”陳獻扭頭嗬斥了一句,又看向楊儀,望著她雪膚之上泛出的淡淡暈紅,忽然溫聲道:“楊儀,你要答應我一件事,我就放你走。”

楊儀警惕地問:“你想怎樣?”

“這很簡單,”陳獻湊近,目光溜溜地落在她的唇上:“你讓我親一親,就行……我總要有一件事做在他的前頭……”

話音未落,楊儀抬腿向上一撞。

陳獻靠得很近,毫無提防,頓時被她在要害處頂了頂,十九郎“啊”了聲,伏身捂住。

聞北薊急忙過來扶住:“怎麼了?莫非肚子疼?”

陳獻埋頭苦笑,他倒是寧肯肚子疼,額間已經有冷汗涔涔。

楊儀的右手已經摸到領口的銀針了,見這一擊奏效,便沒有再取針。

她往旁邊撤開一步:“你再敢無禮,我就去告訴綺姑娘……”

陳獻咬牙抬頭,臉色依舊扭曲,忍痛道:“你也太狠了,開個玩笑而已,想叫我斷子絕孫?”

楊儀道:“那就長個記性,下次彆跟人開這種玩笑。”

她不知陳獻何時恢複,便隻向著聞北薊一點頭,轉身出了院子,頭也不回往前。

跨院中,聞北薊問:“怎麼樣?不會是撞到那裡了吧?”

陳獻苦笑:“你以為呢,我真肚子疼?”

聞北薊呆:“可是她……是個姑娘家,怎麼……”

“姑娘家,你夢裡的姑娘家,她比好些爺們還狠呢。”陳獻咬牙切齒,又有點後怕地嘀咕:“還好她隻威脅說要告訴表姐,萬一說要告訴十七,哎喲,那就慘了!”

聞北薊怔怔聽著:“十九,你說的十七就是扈遠侯小侯爺吧?他跟儀姑娘有什麼關係?”

陳獻突然露出狐狸般狡詐的笑:“關係?現在未必,不過很快就有了。”

“你怎麼知道?”聞北薊茫然。

陳獻低頭,小心翼翼地撥了撥自己的物件,感覺雖然疼絲絲的有點麻,幸好還有知覺,可見沒壞。

“沒想到今兒吃了這個虧,哼……”他愛惜地輕輕抓了抓,卻又神秘一笑:“我昨兒回來就去京畿巡檢司找他,因他不住在家裡,搬去了巡檢司,我便直接去他屋內……誰知正看到他那個南邊回來的跟班在洗……”

“洗什麼?”聞公子眨巴著眼,好奇。

陳獻眼珠一轉,笑著拍拍聞北薊的臉:“罷了,你還是個生瓜蛋子呢,我還是不帶壞你了。”

他的手也跟挑瓜似的,在聞公子臉上拍出了幾道淺淺紅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