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三更三更君(1 / 2)

再生歡 八月薇妮 12769 字 3個月前

老嬤嬤迅速查看巫搗衣的臉色, 從腰間找出一顆藥丸,遞給巫搗衣吃了。

然後這婦人轉身,雙臂一振, 手中竟多了兩把短刀。

俞星臣擋著楊儀,可這會兒卻不是為了偷襲。

何況這計策要出奇製勝,再來就未必靈了。

而且方才巫搗衣是因為沒有提防他們,又靠的很近, 但是這老嬤嬤殺氣騰騰,自然不可能站在這裡任憑他們如何。

此刻俞星臣道:“等等, 你殺了我們, 你也沒有解藥,必死無疑。”

巫搗衣正自覺著腹中一陣絞痛, 仿佛確實是毒發了。

但聽俞星臣這樣說,巫搗衣咬牙道:“俞大人,收起你的口燦蓮花,我早該知道你們這種人是不可能歸降的……就像是……”

她轉頭看向巫知縣。

楊儀驚心,脫口說道:“你是不是害了巫知縣?!”

巫搗衣的臉有點扭曲, 卻不敢再出聲,隻用倭寇話吩咐了幾句。

眼見那老嬤嬤氣勢驚人地殺了上來, 俞星臣咬牙,回身抱住楊儀。

刹那間,門口一陣冷風掠過。

隻聽“叮”地一聲響,一把長劍探過來,及時地擋住了那老嬤嬤即將砍落俞星臣背上的短刀。

楊儀探頭:“黎淵!”

黎淵渾身都濕透了, 薄薄的衣裳貼在背上,讓他看起來比之前更加瘦削了幾分。

他右手的刀已經不見,隻剩下一把長劍。

抬手擦了擦臉上的雨點, 黎淵道:“出去。”

俞星臣擁著楊儀往外,楊儀回頭,憂慮的是他渾身濕透,那麼那傷處……

才出房門,兩個人都吃了一驚。

原先很清雅乾淨的院子裡,竟倒著三四具屍首,門口處仿佛還有一道躺著的影子。

而靈樞兀自在跟一個蒙麵人廝鬥,看他身上,竟隱隱有血跡!

楊儀掃過地上的屍首,見有兩人竟是縣衙仆從的打扮,細看傷處,應該是死於靈樞之手,那麼這些人也就是假扮仆從的倭賊。

在知道巫搗衣是假冒的巫小姐之後,這些事情倒也不足驚訝。可是倭賊竟滲透如此……怪不得當初巫知縣的折子怎麼也出不了海州!

一念至此,巫知縣跟牛仵作合謀的那食人怪案,簡直是神來之筆,足堪稱道。

楊儀先留神靈樞的傷,俞星臣的眼中也難得透出幾分憂慮:“他是舊傷。”

之前在沁州,靈樞為護俞星臣,手臂受了傷,這還沒有痊愈!再加上這些倭賊十分難纏,故而吃力。

楊儀隻恨自己不懂武功,幫不上忙,可又一想:“他們所言非虛,這一次隻怕是傾巢而出了!縣衙裡這樣,那麼外頭……”

俞星臣道:“莫慌,她不過是攻心之計,不管是十九還是小侯爺,都不是輕易就能被打倒的。”

楊儀不由詫異地看向俞大人,此刻他反而成了陳獻跟薛放的忠實擁躉了。

“你不過是關心而亂,”俞星臣看出她的意思,道:“要相信他們兩個的能力,不至於會栽在海州這個淺灘之上。”

說話間,隻聽“哢嚓”一聲巨響,一道身影從窗戶上撞了出來。

俞星臣攬著楊儀後退。

兩人定睛一看,竟是那老嬤嬤,黎淵緊隨其後,縱身而出。

俞星臣想起一事:“方才那毒,確實是斷腸之毒?”

楊儀的唇動了動,忽然發現他的手還摁在自己肩頭,忙往旁邊挪開了些:“是一種毒,不過沒有說的那麼厲害。”

先前在京城,打定主意要走的那一夜,楊儀半宿沒睡,就是弄這些東西。

畢竟當時她可沒想到小梅會一路護送,所以才費心弄了點兒迷/藥,瞌睡的,腹瀉,甚至會毒倒人的,但凡能想到的都弄了點兒,權當防身。

隻不過這些藥自然不是隨意能使喚的,就像是方才,倘若沒有俞星臣在前打掩護,這麼短的時間,楊儀就算找到藥,也還得找機會用上。

楊儀故意說了幾種有毒的藥料配方,就是想把那蛇蠍女子鎮住,不叫她再輕舉妄動。

這會兒,雨下的竟然比先前更急了,黎淵跟那老嬤嬤兩個,從廊下一路閃到了院中,跟靈樞和另一蒙麵人捉對廝殺。

陰雨連天,時不時又有雷聲轟響,而他們每一次出招,都是性命相搏,險象環生,這場麵看的人簡直呼吸不能。

楊儀竟無法再繼續看下去,刻意轉開目光看向頭頂的雨幕,心裡卻不知薛放跟陳獻兩個究竟如何了。

海州,東城門。

雨點順著鬥笠,蓑衣滾滾落下,頭頂跟腳下都是水。

陳獻抽刀,數招擊退了攻向自己的士兵:“寧振!你還愣著乾什麼!你仔細看看這些可都是你的兵?”

這會兒才將天明,縣衙裡,巫知縣正講述自己跟牛仵作合謀、以及察覺寧振種種不對頭的事情,陳獻哪裡會知道。

但聰敏如他,卻早發覺了寧振的種種異樣。

寧振被他一喝,猛然抬頭,看了會兒道:“這自然是我的兵。又如何。”

此時,之前那校尉一擺手,又有兩個士兵衝上前,刀法又狠又快,仿佛要將陳獻立刻斬殺於刀下。

陳獻揮刀抵敵,隻聽鐺鐺之聲不絕於耳,刀鋒相交的瞬間,竟有點點火花於那雨水之中一閃!

“寧振,你是不是瘋了!你睜開眼睛仔細看看他們的招數!”

那校尉臉色微變,上前道:“寧旅帥,這少年最擅長蠱惑人心,切勿聽他的。為今之計,是齊心協力將他拿下,然後殺回縣衙,解救巫知縣……”

寧振突然喝道:“都給我住手!”

但那兩個士兵竟完全沒聽他的,就好像是因為風大雨大而沒聽見,仍舊對陳獻一陣猛攻,步步緊逼。

寧振目光一沉:“我的話你們沒聽見?”

其中一個遲疑,另一人卻依舊要趕儘殺絕。

寧振縱身一躍,揮刀襲向那人後背。

那士兵一刀砍向陳獻,陳獻的目光卻盯著他身後。

當那士兵覺察不對的時候,背上一陣劇痛,竟是寧振一刀斬落!

鮮血奔湧而出,那士兵驚魂動魄,負傷踉蹌閃開。

寧振怒喝:“誰敢不聽我令!”

校尉跟其他幾名士兵麵麵相覷,眼神都變了,可還隱忍不動。

陳獻抬眸看向那猶如惡鬼般猙獰的校尉,仿佛挑釁般:“看樣子,寧旅帥還是能分清是非的。”

寧振卻揮刀指向陳獻。

陳獻轉頭:“怎麼了?”

寧振盯著他:“你隻管跟我說一句,你們是不是來為禍海州的!”

陳獻道:“這種挑撥離間血口噴人的胡話,你也信?”

“那你們把巫知縣怎麼樣了?”

“我跟你一起出來,我怎麼知道!”

“但你們先前分明說巫知縣跟牛仵作合謀……你們是否要對知縣大人不利?”

“如果他犯法,自然按律處置,如果他無辜,誰敢動他分毫?”陳獻的聲音朗朗,絲毫不慫:“你說你敬佩巫知縣,說他是個正直清廉的人,有德長者,難道你相信巫知縣真的知法犯法?”

寧振的刀鋒微微一抖:“我當然不信。”

“那不就結了。巫知縣無事,隻不過有人唯恐天下不亂罷了!”陳獻指著那負傷的士兵:“你是巡檢司的旅帥,這兩個人卻把你的命令視若無物,你覺著這正常麼?方才他們的出招你也看的清楚,說實話,我在京城,都沒見過這種身手的士兵,你區區一個海州,竟然收攏了這許多武功高強的人進巡檢司?你給他們多少錢?”

陳獻說著又指向周圍那些虎視眈眈的“士兵”。

寧振抬頭:“你、你什麼意思?”

陳獻道:“我的意思,你當然該知道,隻是你一葉障目不肯麵對,這些人哪裡是什麼士兵!他們的來路不正,你看不出來嗎?至於他們來自哪裡……”

校尉察覺情形不妙:“寧旅帥!你相信一個才來海州幾天的小子,也不相信我們這班兄弟?我來自哪裡,難道你不清楚?我自然隻是為了巫知縣跟小姐著想!為了寧旅帥,以及海州的安泰著想。”

陳獻聽出一點異樣,剛要問他到底來自哪裡,校尉卻已經按捺不住:“既然寧旅帥下不了手,那就讓我來,你如果想要對自己兄弟動手,那就隨你!”

他說完後大喝一聲,挺刀而上!

刀鋒劈過雨幕,竟把那千絲萬串的雨點揮的斜飛出去!

陳獻索性將鬥笠一把掀落,振刀迎敵,當時在沁州,他沒見過蒙麵倭賊襲擊俞星臣、被薛放斬除的情形,如果見過,便會覺著此人的招數甚是熟悉了。

其他幾人眼見如此,也各自蠢蠢欲動。

就算陳獻勇者不懼,但雙拳難敵四手,方才他已經跟兩人纏鬥過,如今又添一名好手,且是在雨中,身上蓑衣又各種不便,一時之間竟險象環生。

校尉似乎看出他的窘迫,招招不讓人,逼得陳獻步步後退,幾乎到了城牆跟上,退無可退。

寧振躊躇,正欲喝止。

那校尉卻勢在必得,竟虎吼一聲,橫刀向著陳獻身上斬落。

刹那間,陳獻把蓑衣扯開,用力扔向那校尉,鋒利的刀鋒瞬間將蓑衣的細草斬成千萬段,無數細草在雨水之中飛舞。

與此同時,陳獻身形騰躍,雙足在城牆上一踹,整個人淩空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