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初一加更君(1 / 2)

再生歡 八月薇妮 13406 字 6個月前

楊儀被那聲音驚動, 如同噩夢初醒。

定睛看去,才發現麵前並沒有什麼野獸般的胡飛雪,也沒有被撕成碎片的胡老先生。

相反, 那位胡姑娘跟胡老先生皆都昏睡在地, 他們身上並無血跡之類,卻都是好端端地!

而在聽見有物破空瞬間, 陸神官向著旁邊閃身避開。

可陸神官沒想到的是, 那東西並不是奔他而來, 卻是預判了他閃身躲避的方向!

一開始就故意扔偏了。

因此陸神官這麼一閃, 反倒正撞了過去,他悶哼了聲, 手扶著腰, 向前幾步踉蹌。

那東西墜地, 摔得粉碎。

細看, 卻是先前放在二樓桌上的一個古董花瓶。

這幸虧是個花瓶而已, 倘若是金銀銅器,這一下,定會讓陸神官當場交代。

陸神官震驚地回頭,看向二樓處。

正望見薛放單手一按欄杆, 直接從樓上跳了下地!

楊儀正盯著地上的胡姑娘跟老先生, 不知是怎麼回事。

薛放上前, 一把將她攬住。

楊儀這才轉頭看向他:“十七?”

薛放看她雙眼微紅, 眸中驚愕之色未退, 忙道:“彆怕, 他那是障眼法,不管你方才看到什麼都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楊儀睜大眼睛,似信非信, 喃喃道:“不是……”

她忙上前去診看胡飛雪的脈搏,卻正如胡姑娘服了藥之後、自己聽過的一樣!

這就是說,胡姑娘明明已經好了?!

而自己方才所見的那可怕的場景,隻是陸神官故意營造的的幻象?

……沒有人死去?!

她再度細看胡老先生頸間,確實並無任何不妥!

薛放雖不楊儀方才所見什麼,卻隱約能猜到。

陸神官這個妖人卻有些門路,他大概會利用人心裡的弱點,或者最牽掛的,引人不知不覺中了他的招。

就如同薛放自己,都差點兒沉迷不醒!

方才他在樓上,被陸神官窺到他的軟肋,薛放夢回小東屋那夜。

楊儀當時主動跟他親近,正是他極樂無窮的時候,也是他求之不得的情形,要從這樣的“美夢”之中醒來,難度可想而知。

薛放不曉得那是妖法、障眼法或者是彆的什麼,他隻要知道那不對就成了。

陸神官盯著薛放,雙眼之中閃過明顯的錯愕。

他顯然也沒料到這種情形。

但陸神官迅速鎮定下來:“嗬……看樣子星官並不喜方才所見所感。”

薛放抬眸:“恰恰相反,我喜歡的很。”

“既然喜歡,又為何背棄。”

“真人就在我身邊,我為什麼會在意一點幻象。”

陸神官笑道:“我說過莊周夢蝶,蝶夢莊周,星官又怎知那是幻象,不是真的?”

薛放哼道:“可惜老子不是莊周,也不是什麼蝴蝶。”

他的目光落在楊儀身上:不管那是夢境還是如何,他隻要守著現在的楊儀!

陸神官隨著他的目光轉動:“嗬……”

這時侯楊儀已經在查看胡老先生跟胡飛雪昏厥不醒的原因。

薛放道:“看樣子是你輸了。所以才用狗急跳牆的招數。”

陸神官一笑:“何必說的這麼難聽呢?勝負未分之前,一切所做都為最終的勝負。”

“放屁,我們跟你賭的是能不能治好她,不是其他齷齪手段。”

陸神官之前看楊儀的行事,就知道她至少有八分的把握,當然也是借此看看她是否真的如傳言中一般能耐。

既然見識了,便想據為己有,要達到目的,當然是得讓楊儀以為她輸了,心甘情願地從了他。

而在這之前,必須要鏟除的,卻是薛放。

因為陸神官知道,隻要薛放擋在跟前,隻怕他的招數就施展不出來。

幸虧薛放也有軟肋,而……這一處弱點也終於被他窺見了,正可加以利用。

陸神官對薛放跟楊儀所說的話,從來都是半真半假。

他的祝由之術確實非同一般,倘或他真的一心救人,必定也會造化一方,就如同他在甑縣所得的這許多百姓擁戴,其中至少也有一半的百姓之疾苦病痛的解除,確實是他的功勞。

但陸神官心術不正,更借用祝由之術,行魅惑操控之實,比如對於胡小姐,以及楊儀跟薛放。

薛放以為自己所見是障眼法,可就像是楊儀先前叮囑他的,這是一種跟海州的“巫搗衣”琵琶音異曲同工的“術”。

事實上,那攝魂的琵琶音,論起根由,還是源自於祝由術。

琵琶音能催動人心中最隱秘的記憶、情緒。這種“術”,是通過“琵琶曲調”來撩撥誘發。

而祝由之術,原本就是指的符咒、即是言語跟符紙的功效。

陸神官的本事,卻在巫搗衣之上,他並不需要通過音律,而隻是他的一個動作,甚至一句話……就能把人神不知鬼不覺地引入那種真假難辨的混沌境界。

這是一種最上乘的“咒術”。

按理來說,中了祝由法咒的人,除非是被被下咒之人用特定的手段喚醒,自己是絕不可能醒來的。

海州巫搗衣的琵琶音,功力尚淺,遇到俞星臣那種心誌堅定的……便有些無可奈何。

但陸神官不同。

雖然薛放對他而言“很棘手”,但畢竟也著了他的道兒。

陸神官深知自己咒術的厲害,所以有恃無恐,畢竟隻要擺平了薛放,這裡裡外外的人……還不是在他掌握玩弄之中?

故而陸神官在看見薛放神兵天降的時候,才會那樣震驚。

在那瞬間,他心中竟生出一股寒意:難不成真是天上星宿下界,才會這樣的清明勇毅,不被那些纏人至深的業障魔境所迷?

如果是那樣的話……

製不住人,隻能為人所製;殺不了人,隻能喪於他手。

邪……不勝……正!

他雖心術不正,但的確有些靈根在,麵對眼中殺氣凜然的薛放,刹那間心裡竟有種不祥之感。

就在此刻,門外鼓噪聲大作,像是有人吵嚷打鬨起來。

薛放眉頭一皺。

不多時,竟見跟隨吳校尉的一個副手狼狽帶傷的跑了進來。

他看到薛放,如見救星般忙道:“十七爺,吳校尉在外間跟百姓們衝突,竟然還砍傷那個任秀才……如今門外的百姓們都鬨了起來!眼見要衝進來了!”

薛放愕然:“什麼?砍傷了人?”

楊儀想起先前吳校尉忽然離開,抬頭看向陸神官:“是他!必定他做了什麼。”

話音剛落,就聽到門外一聲暴喝,竟是廖小猷的聲音,聲音卻跟平常不同,透著驚怒憤恨。

楊儀的心跟著一顫:“不對勁……”

她拔腿往外走,卻給薛放攔住。

此刻,正看到廖小猷龐大的身影從門外退了進來,他左臂抱著一個人,右臂向前格擋。

門口光芒暗淡,楊儀本以為廖小猷擋住的是那些百姓們,但薛放看的更清楚,在廖小猷身前的,竟是幾個甑縣巡檢司士兵打扮的人!

而廖小猷方才的聲音……確實不對。

薛放腳步一動,突然回眸。

身後陸神官正躡手躡腳地試圖上樓梯,薛放磨了磨牙,將先前熬藥用的一個爐子抄起來:“你是要自己乖乖的呢,還是要我幫你。”

陸神官眼波閃爍,望著他手中那沉重的陶瓷藥罐,這可比那什麼花瓶要沉重多了。

方才那一擊,他的後腰上兀自隱隱作痛,這麼個藥罐若扔過來,他就徹底爬不起來了。

薛放見他仿佛猶豫不決,冷笑道:“我還是希望你能夠再跳兩下,那樣我就可以名正言順的打死你!”

“稍安勿躁,”陸神官從臉上擠出一些笑意:“何必如此,我都說過了,願賭服輸。”

這會兒門外已經有數道人影衝了進來,大叫:“他們想要謀害陸神官!不能饒了他們!”

逼得廖小猷等更是後退連連。

先前在院子外,等候的百姓們本來就已經有些按捺不住,有人質問:“是不是你們用了什麼法子,趁機在道場之中對神官不利?”

“就是,為什麼讓我們等這麼久!”

甑縣本來就不大,此刻陸神官有礙的消息傳遍了城內,但凡獻過蓮花燈的人家,幾乎都擠到道場門口。

廖小猷道:“答應好了的事,嚷嚷什麼?待會兒自然給你們交代。”

邱旅帥有些機靈,便義正詞嚴地嗬斥道:“誰敢對神官不利?尋常的凡夫俗子怎能奈何得了陸神官?你們這麼說,難道是在小看神官嗎?”

那原先出聲的人當然不敢答應。

可就在這時候,吳校尉從內疾步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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