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君 最怕紮針的孩子,主動向她伸出……(1 / 2)

再生歡 八月薇妮 12396 字 2個月前

楊儀沒敢看那一幕。

也幸而沒看, 否則隻怕她會受不住而驚厥。

薛放把楊儀攬在身上,抿著唇,死死盯著場中那道影子。

廖小猷的身形被扔起的瞬間, 在場所有臣民乃至端王, 都覺著仿佛自己也被扔了出去。

他龐大的身體當空急轉, 倘若就怎麼落地……

沒有人敢想象那個場麵, 沒有人敢猜那個後果。

就像是失去魂魄,隻是愣愣地盯著這一幕,鴉雀無聲。

小猷幾乎疼的直接暈厥過去。

他想穩住身形, 但體力已經不夠, 而索力士這當空一扔,卻似乎有千鈞之力,讓向來以神力著稱的小猷都為之心驚!

模模糊糊中他想不通——為什麼, 為什麼對方竟然絲毫不覺著疲累一樣, 被自己打了那麼多次,卻好像不受任何影響。

難道、難道這索力士當真這樣強大?難道自己……必敗了嗎?

他咬緊牙關, 眼前卻幾乎模糊了,都看不清身在何處。

而隻能靠著本能,儘量地手腳並用, 想要撐住!

他的左腿先著地,卻因為那股巨力並未卸下, 腿骨在跟地麵接觸的瞬間,哢嚓又一聲響。

廖小猷半跪在地, 右掌摁在地上支撐, 掌心火辣辣地,顯然是磨破了,隻是對他來說, 這已經是可以忽略的小傷。

他無法可想,肋骨、腿骨……都折了,但是抬頭,竟見索力士如一頭不知疲倦的怪獸,大踏步向著自己衝了過來。

小猷咬牙,嘴裡卻滿是血腥氣,他撐著要起身,右腿卻無論如何都用不上力。

而這眨眼間,索力士已經衝了上前,他吼叫著,張開手抓向小猷的頭。

就在這時,一道人影衝了出來,間不容發之時,他揮掌襲向索力士麵上,正是薛放。

索力士雖然不懼,但察覺薛放竟是伸出二指,戳向自己的眼睛,就算是他,也不由地趕忙倒退出去。

雖是退的很快,但眼皮上還是多了兩處血點!若遲一些,隻怕就直接被戳瞎了!

索力士用力抹了抹眼睛上的血,咬牙瞪著薛放。

“小侯爺這是做什麼?”出聲的是鄂極國的使者,他的屁股總算離開了椅子,站起來喝道:“怎麼大周的擂台,還可以上幫手的嗎?”

薛放站在小猷跟前。

管他什麼幫手不幫手,他不能眼睜睜看廖小猷被殺死在麵前。

使者狠狠地瞪了眼薛放,又看向端王:“王爺,您看這是怎麼回事?還是說,你們是提前認輸了?”

端王沉著臉,不言語。

就在這時,又一個聲音響起:“誰認輸了,明明是你們違規在先!”

端王麵沉似水而心中難堪,簡直不知怎麼應對。

猛地聽了這聲,趕緊抬頭,卻見出聲的是俞星臣。

向來冷靜自持的俞巡檢,聲音裡難得的多了些激憤。

“俞愛卿,你說什麼?”端王如同抓到了一點救命稻草。

而鄂極國的使者卻冷笑道:“俞巡檢這是什麼意思?誰違規了。”

俞星臣指向索力士,道:“他明明不對勁,你們對他做了什麼?”他畢竟是個文官,不會武功,雖知道必定不妥,卻並不曉得個中到底有什麼蹊蹺。

方才眾人都關注索力士跟廖小猷,隻有俞星臣細細查看這使者的臉色變化,沒有人能夠如此“自信”,就如同他跟楊儀說的,除非這使者有萬無一失的把握。

但這絕非基於索力士本身。

孫將軍此刻也道:“不錯,這人……這人隻怕古怪!”

那使者笑道:“什麼古怪,你們技不如人,就想賴賬是不是?”說著還特意看了眼楊儀。

楊儀之前能看到小猷受傷,已經驚心不已,多虧薛放在旁扶著,可小猷性命攸關,薛放隻得衝了出去。

楊儀此刻正扶著椅背站住,還好初十四在她身旁。

她正想讓初十四幫忙帶她去看小猷的情形,就聽身後有人沉聲道:“永安侯,你先不要管廖小猷,你看看那個力士。”

楊儀愕然,此刻重傷的是小猷,為什麼反而叫她去看敵方的人?

可是說這話的,是牧東林。

楊儀看了眼牧督軍,他不知什麼時候走過來的。

“為何?”她輕聲問。牧東林開口,自必有緣故。

牧督軍道:“我在西北,曾聽說過有一種……藥,服下之後會讓人失去心神……方才這索力士被廖小猷痛打,我細看他的臉上卻罕少露出痛色……”

俞星臣知道事情不對,使者必定對索力士做了什麼,但他不知這些貓膩。

薛放也看了出來,但他可不曉得什麼藥不藥的下作招數。

可牧東林人在西北,靠近婆羅洲,婆羅洲的藥不消說是極複雜豐富的,他身為軍中一號的人物,自然有所知曉,雖然也不是那麼詳細。

倘若他今日不是親眼目睹小猷跟索力士之戰,隻怕還想不到這上頭去。

楊儀聽見“藥”,整個人似被人從頭頂澆了一盆冰水,驀地清醒了好些。

“藥……藥,”她忽地想起先前發現的水銀,想起了皇帝煉丹,也想起了……一個熟悉而沒落的額名字:“就如同‘五石散’一樣的藥嗎?”

據說服用五石散後,整個人會覺著極為愉悅,忘記所有的憂愁,飄飄然仿佛登仙。

牧東林一笑:“或者異曲同工,或者比那個更厲害!”

牧東林並沒刻意降低音量。

俞星臣就在旁邊,自然聽的一清二楚,他立刻明白。

他先前提醒楊儀,提防有人對小猷下手。之前以為小猷沒服水銀,自然無礙,但是……一葉障目如此。

這鄂極國的使者之所以自信,不是因為他們對小猷下手,而是因為他們對索力士、自己人下手了!

不是給小猷服毒,而是給索力士“吃藥”!

俞星臣即刻道:“你給他吃了什麼藥?他才這樣宛如瘋癲,且完全不怕痛楚!”

鄂極國的使者本來料定他們看不出來,但既然看了出來,那也不用懼怕。

他篤定地一笑:“吃了什麼,倒也沒有必要跟你們交代,而且雙方打擂台,也沒有規定過,不許吃藥的。”這幅表情就仿佛在說:你們有你們也吃。

俞星臣頭一次地要咬牙切齒了。

確實,擂台上並沒有規定不許吃什麼藥,因為從沒有人想過會出現這種狀況。

就在這時,楊儀已經快步走向場中。

薛放擋在小猷跟前,小猷正還試圖起身,楊儀把他摁住:“彆動!”

廖小猷眼睛都有點看不清,聽見聲音:“小太醫!”

楊儀心跳驟快,遠的時候看著,還一般,這樣近距離,望著小猷身上、腿上……雪白的骨茬刺破了皮膚!這樣慘狀,如何還能繼續!

“彆動。”她的聲音有點發顫。

廖小猷吸了兩口氣:“小太醫,他們在說、在說什麼藥……”

楊儀沒法回答這個問題,隻先看他的肋骨,隻是骨頭斷了還在其次,萬一戳傷了心肺,那就一了百了!

廖小猷道:“為什麼、俞巡檢說他不怕疼,是真的嗎?”

初十四在旁說道:“對,是有這麼一種藥,吃下後就跟野獸一樣,不管受多重的傷都不會停下,戰鬥至死。我們先前隻聽說,並沒有親眼見到,原來……果然有這種東西!”

廖小猷的眼前卻一亮,他咳嗽了兩聲:“小太醫,你、你有沒有這種藥,給我、給我也……”他身上疼的很,如同淩遲一樣,而且是從裡到外的,但他不能倒下,不能輸!不管付出什麼代價都一定要贏。

楊儀當然不可能有這種藥,她也不知道現在該如何了局。

小猷傷的這麼重,已經不能再戰,但如果現在中止,那自然就等同認輸!

偏偏在這時,那鄂極國的使者陰陽怪氣道:“到底怎麼樣,如果大周當真要認輸的話,現在就可以結束了!”

“誰認輸了?不能認輸!”

“對,對,不能輸!”

“大個子,快站起來呀!大周不能輸!”

百姓們聽清楚了使者的話,不由地開始鼓噪。

廖小猷也聽見了,他流著冷汗,咬牙:“小太醫,你把我的腿跟身上綁緊些……我、我還能打!”

“不行,”薛放深吸一口氣:“要打我替你打。”

前麵,索力士的眼睛發紅,不知是鮮血染的,還是藥性催發。

他似乎逐漸要失控,幾次上前挑釁,都給薛放喝退。

但隻怕薛放也攔不了多時了。

話雖如此說,薛放心裡也明白,就算他願意打,按照那使者的德性,必定不會同意。

而且也確實沒有這個道理。

所以他寧願索力士失控衝過來,隻要索力士先動手,他這邊倒也能說得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