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6. 一更君 搶救,說破(1 / 2)

再生歡 八月薇妮 12931 字 5個月前

那一劍, 直刺入刺客後心。赫連彰卻也撐不住,踉蹌向後倒下。

之前被他所傷的那刺客立刻衝了過來,不料晁秀從那屍首上把劍拔了出來, 揮劍向前。

她雖是將門之女,但拳腳功夫有限的很,勉強擋住一招,那刺客已經看出深淺。

絲毫不憐香惜玉,刺客冷笑著一腳踢在晁秀腰間。

晁秀踉蹌退後,手中的劍幾乎落地, 她死死握著不肯鬆手。

赫連彰掙紮欲起, 卻又舊傷複發, 力氣耗儘。

刺客正要將兩人殺死,身後突然有一人道:“喂。”

那刺客回頭, 卻見晁俊扶著一個麵有病容之人, 正是龐一雄。

龐一雄手中提著一把弓,正對準了他。

他原先疽毒發作,疼得連站都站不穩,但現在,身形凜然如鬆, 目光亦堅毅銳利如鷹隼。

刺客屏息,正在審時度勢, 不料晁秀咬牙起來,掄著劍複又上前。

一晃神的功夫,龐一雄鬆開手指,利箭嗖地一聲,正中刺客喉頭!

與此同時在他身後,晁秀揮劍狠狠地刺入他的後腰。

龐一雄揚首笑笑, 整個人卻向下歪倒,帶的晁俊都滾在地上。

幸而他們同心協力拚死抵擋了這陣,外頭的士兵們衝了進來。

這些人顯然是衝楊儀來的,隻不過前後腳,他們又得了錯誤的訊息,把胡太醫當作是永安侯。

除了裡間被殺的四人外,外間還有三名,被留守的士兵跟武官們絞殺。

為防萬一,才命城門官在城頭打了狼煙信號,示意城中有變,讓晁大通速回。

而在這一場突如其來的偷襲之中,除了歐成外殞身,還有幾名武官受傷,而龐一雄跟赫連彰,也都危在旦夕。

赫連彰重傷之際又強行運氣動手,傷口綻裂不說,更引發了內傷。

在傷重昏迷之後,赫連彰便高熱不退。

晁秀原本已經毫無指望,看到楊儀去而複返,便哭著上前跪倒,磕頭不止:“永安侯,求你救救彰哥!”

楊儀抬手,想要勸她不要傷心,卻又沒說話,隻快步來到赫連彰跟前。

他的嘴角猶有血跡,這是因為傷中動手,血氣翻逆,除了這個,隻怕他胸中已經內傷溢血。

但他著實強悍,如此竟然還在苦苦掙紮。

楊儀其實已沒有法子,他的傷本就棘手,楊儀生恐有失才特意安排胡太醫留下照看,哪想到會雪上加霜?

原本仗著他心在右邊,又天生的體格強健,還能緩一口氣,隻安排了內用外服對症的藥,縫合了傷口。

如今傷勢惡化到這種地步,胸中淤血內溢,除非……

容不得再猶豫,楊儀叫拿了一碗烈酒,取了顆麻沸丸,扔進去化開。

讓晁秀給赫連彰喂下。

她檢看自己帶著的刀具等等,抬頭見晁大通跟俞星臣站在門口。

楊儀隻看了一眼,便又垂頭:“這是沒有法子的法子,弄得不好,就是我親手殺了他。如果真是這樣,請晁將軍跟姑娘莫要見怪。”

這一次,她的聲音很冷靜,沒有任何的私人情緒在內。

晁大通深深吸氣:“就請永安侯,死馬當作活馬醫吧。”

他們都是武將,怎會不知道傷情的輕重,此刻楊儀肯出手,就像是對著一個死人,想要跟閻王搶命,明知道徒勞還要拚命,他們還能說什麼。

晁秀的手一抖,聽了晁大通的話,她點點頭,繼而仍是凝神給赫連彰喂藥。

等喂完了藥,楊儀也吩咐妥當,熱水,細麻布,外敷止血藥,煮過的刀刃。

張太醫看這個陣仗,立刻想起了在京內廖小猷跟鄂極國力士戰後的情形……他立刻脫去外袍:“我幫手。”

楊儀點頭,對晁秀道:“姑娘,待會兒我要把他的胸膛打開,請你暫時退避吧。”

晁秀直直地看著楊儀,握住她的手腕。

眼神閃爍,嘴唇顫抖,晁秀有萬語千言想跟楊儀說,可又不知究竟該說什麼。

“不管如何,我都感激永安侯……”最終,她顫聲說了這句話。

楊儀蒙了口鼻,小甘跟張太醫亦是如此。

最為鋒利的開瘡刀,從赫連彰的胸骨正中劃開。

鮮血沁出,小甘立即用細麻布擦去。

然後,是向著傷口處橫斜的一刀,刀子切著肉,如同切豆腐般,小心將皮肉揭開,這次,血湧出的更多了,顏色跟先前劃開肉皮時候的黑了幾分。

張太醫雖然已經見識過一次,此刻仍是忍不住心跳加速,望見此刻的沁血,他不由道:“他的傷果真惡化,血已內溢了。”

這種情形,跟廖小猷那肋骨斷裂,是異曲同工,都是若不處置妥當,傷血充溢胸中,傷勢惡化,神仙也救不了他。

門外,俞星臣看看晁大通,詢問:“這些是什麼人?”

這些人身上並無表明身份之物,行蹤詭異,他們混跡城中,換上兵備司的服色,事先竟無所察覺。

而且針對的是永安侯。

晁大通道:“本地山林裡有些賊匪,剿之不儘,加上北原跟鄂極國之前頻頻滋擾,自然分神不暇,興許是他們趁火打劫。另外,也許是鄂極國……我聽聞他們對於永安侯勢在必得的。但除了這兩個以及彆的外,最有可能的,還是北原。”

俞星臣道:“他們也太大膽了,竟然直接衝入兵備司。”

“或許,俞監軍可以把北境想成一處法外之地,”晁大通苦笑:“十多年了,局麵一直如此,我曾經有過一個可怕的念頭,我想,索性讓北境徹底亂一次,或許隻有那樣,朝廷才會真正注意北境。”

“不破不立嗎。”俞星臣喃喃。

晁大通道:“難辦,就算俞監軍到了,又能如何?遍地悍匪,外有強敵,人心且不齊……除非是天兵天將……”

“倒也不用如此悲觀。”俞星臣反而鎮定下來:“晁將軍,目下你所要做的,就是肅清衛城內外的細作,你想靖平北境?確實,北境需要大力整治,但這不是一朝一夕、也不是一人之力,而你身為一方守將所要做的……”

晁大通籲了口氣:“我明白俞監軍的意思了,我會儘量處理好分內。”他緩緩起身:“對了,還有一件事想請您幫忙。”

俞星臣道:“請說。”

晁大通道:“今日刺客來襲,多虧了龐一雄護住了晁俊,又及時出手救下了晁秀跟赫連彰,他自己卻耗儘力氣,病症越發之重,雖然說他罪無可赦,但……他如今也算是報應了,所以我想,他的名譽……”

龐一雄那邊,已經回天乏術。

胡太醫也是束手無策,隻能儘量弄點兒能夠鎮痛、減輕他痛楚的湯藥,如此而已。

俞星臣明白他的意思:“你想讓我說服戴知州,把真相壓下?”

晁大通行禮:“拜托了。”

對俞星臣而言,這倒不是什麼為難的事。

倘若龐一雄沒有絕症在身,俞星臣自然不會隨便答應放過一個歹毒自私的殺人凶手,可如今龐一雄身死在即,且又拚儘全力相救晁俊等人……也算是“浪子回頭”了。

屋內傳來些許動靜。

兩個人齊齊轉頭。

小甘送了一盆泡著用過的細麻布的血水出來,又要了些乾淨的細麻布。

一切都默默地,沒有人出聲。

楊儀其實已經把赫連彰的劍傷料理過了,清理了淤血,用桑皮線將一些血管紮了起來,敷了蒲黃粉。

該做的已經做了,接下來,就看赫連彰自己的造化。

剛要縫合,楊儀的手一頓。

張太醫正在擦拭眼睫上的汗,看她停住:“怎麼了?”

楊儀目光所及,望著的卻是赫連彰的右心處。

因為刀刃是向著左邊開的,所以右心室其實不能看到全部。

隻能從胸中骨的方向,瞥見半邊。

楊儀盯著那顆心,眉頭微蹙。

張太醫跟她不同,他雖是太醫,卻沒有真刀真槍地看到過人的心,腦,五臟六腑等。

是因為跟著楊儀,才“被迫”窺得一二。

對於人的“心”,他隻知籠統,不知詳細如何。故而他不曉得楊儀為何盯著赫連彰的右心看。

“怎麼?可有不妥?”張太醫問。

楊儀道:“他的心,很正常……”

“這不是很好嗎?”張太醫脫口而出。

楊儀沉默:“尋常人心在左,肝在右,但是他的心在右,肝呢?要是他的心在右,肝在左,倒也跟尋常人沒什麼不同,隻是都長反了而已,但如果隻是心長在右邊,而肝臟等卻並未對調,而是跟常人一樣位置,他會不會……”

張太醫明白了她的意思。

五臟六腑的運行自有一番規律,多半的人都是心在左肝在右,倘若心在右邊,而肝臟在左,五臟六腑也隨之對調,那自然運行起來也跟常人一般無二。

可如果隻是心在右邊,而肝也在右邊……等等,那麼就大違常理,很難說這個人以後會怎樣。

楊儀指了指胸中骨處的一根血管:“你看,這裡兩道是通往肺的,左右肺自是無恙,可是這些……”

雖然張太醫頭一次看,不太懂,但仍覺著很不舒服。小甘在旁道:“有點怪形怪狀的。”

楊儀道:“對,這是畸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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