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9. 一更君 雪菊為祭,並非親生……(1 / 2)

再生歡 八月薇妮 11380 字 2個月前

當初楊儀定下要往北境之事後, 楊府之中,闔府大驚。

老太太,包括高夫人, 以及鄒其華金嫵,無不勸她,但都知道她決定的事情, 如何能勸得動。

楊佑維想同她一起,楊佑持也提過此事,都給楊儀拒絕。

因為楊儀知道此行艱難凶險,她不想拉這些人涉險, 畢竟楊佑維是家中長子, 金嫵又才懷了身孕,禁不得什麼波折。

對於楊達楊登, 楊儀卻沒什麼說法,畢竟楊達是一貫的“謹謹慎慎”, 而楊登也是中規中矩,又是家中主事的長輩們, 並不用她多話。

不過……楊儀心裡其實是有一點不太自在的。

因為所有人都苦勸楊儀不要往北境,隻有楊登沒有開口,甚至就算在她離京的時候, 楊登都隻是淡淡的。

當時楊儀人在局中,不明所以。

但事實上, 這情形, 就跟薛放要往北境, 而她毫無表示是一個模樣。

隻不過薛放當麵問了她為什麼不表現出一點“依依不舍”,而楊儀,則是在心裡隱隱約約有這麼一點“異樣”, 可卻不曾出口問過楊登什麼。

畢竟雖然她回京後,經過一係列波折,跟楊登之間父女關係緩和,甚至親近了許多。

但就算是從小養在身邊的父女之間,也未必就親昵的無話不說,何況楊儀的性子本就是冷靜自持,當然不會去做那種類似撒嬌似的舉動。

何況她自己心裡那種“異樣”感覺還隻是模模糊糊呢。

對於楊登的“平靜”,她沒正經想過。

畢竟當時楊登自己也是一團“亂”,顧蓧出事,入禦史台又被搭救出來,楊登才知道顧蓧背後種種暗算楊儀的行徑,甚至一時想不開“落水”。

在這種極度複雜的情緒下,楊儀也不會指望楊登對自己的離開如何“哭天搶地”的不舍。大家隻平靜相待,反而自在。

楊儀並不知道楊登自己心中的想法。

甚至從俞星臣口中得知真相,她依舊想不通楊登心裡在想什麼。

在楊儀離京之後不出兩日,楊登已經跟太醫院林院首主動請調去北境。

林琅對此很是不解,猜測問他:“你是因為永安侯去了,不放心她?”

楊登搖頭道:“不全是為了她,我……半輩子蹉跎,懵懵懂懂,隻是現在,想乾點兒自己真正願意去做的事。”

林琅疑惑道:“你在太醫院裡做的極好,這次京內鼠疫,若不是你提前備了那許多藥,豈不是會亂了陣腳?你留在京城,等我退了,這太醫院首座的位子,我看……少不得還是你的。”

楊登笑笑:“大人,這若是在以前,我自然就動心了。可是現在,我所想要的不是這些。”

林琅道:“你知道去北境意味著什麼?盜匪橫行……你若覺著永安侯身邊缺少醫官,其實我也正安排著,少不得陸陸續續再送些人過去相助……不必非得是你。”

“大人不管送多少過去,都不是楊登,”楊登說了這句,長歎了聲:“我意已決,大人就不必再勸了。”

楊登回頭,先把這件事告訴了楊達。

“嗯?”楊達大驚,用看著瘋子的眼神看著他:“你說什麼?你要去北境?”

“哥哥,”楊登早料到他的反應,“我這一去,家裡大小事情,便都交給哥哥了,老太太那邊,也幫我多儘些孝……”

“你你……你住嘴!”楊達趕緊製止了他,腦子有點亂:“你、你先少說這話,誰許你去的?”

楊登道:“我已經向林大人稟明了,應該不會有什麼意外。”

楊達瞪圓了眼睛:“你……你是不是真瘋了?你是怎麼……”

“哥哥,我很清醒,”楊登沒等楊達說完,便打斷了他:“或者說,我若一直留在京內,恐怕才會瘋了。”

他看向楊達的雙眼,兄弟們雖有不合,但這畢竟是他的兄長,楊登一笑:“我現在,隻是想自己做主,做些自己願意做的事。”

“你還不夠做主?若不是你當初執意要娶洛蝶……現在哪至於陰差陽錯的到這種地步……”楊達口不擇言,咬牙切齒:“女人,為了個女人!洛蝶,顧蓧,現在又是楊儀,你每次都是為了她們!你總是這樣任性……”

楊登搖頭:“之前娶了洛蝶,你一直說我做錯了,我也覺著自己必定哪裡有錯,可儀兒回來,直到如今,我知道我沒有做錯,我並不後悔娶了她,哪怕隻有那一段很短的時光。”

迎著楊達帶怒的眼神,楊登長籲了一口氣:“彆的事情我不想再多說了,大概是我命該如此。哥哥,每個人有每個人的路,哪怕是彎路,也是我自己的,我……並不後悔。”

“你給我閉嘴!我後悔,我後悔行嗎!”楊達幾乎暴跳,也想不到自己該說什麼:“總之我不答應,你想也彆想!你要走出這個門,你就不是楊家的人!”

他們的吵嚷傳到了外頭,小廝們不知如何,趕緊向外告訴,很快把楊佑維跟楊佑持都驚動了。

兩兄弟跑了來,不知所措,楊達已經被氣得臉白氣噎,指著楊登道:“你去跟老太太說,你看看老太太怎麼說,你要儘孝你自己去,我不會替誰儘孝!你這個……”他說不下去,咳嗽著,幾乎要氣厥。

楊登反而鎮定,跟楊佑維楊佑持交代了幾句,便走了出門。

身後楊佑持追了出來:“二叔,二叔!”他攔住了楊登:“你真的要去北境?”

楊登道:“是,已經決定了。”

楊佑持跺跺腳:“你要是不放心儀妹妹,讓我去就行了!何必你自己去?”

“不,我去有我的道理,”楊登和顏悅色地:“你是個能乾的,你大哥有些呆迂,府裡少不得你周旋著,也缺不了你。”

“不是……”

楊登攔住他:“你聽我的,不用再說彆的,好好地照看好府裡內外,比什麼都強。”

“二叔!”楊佑持腳都快跺碎了。

楊登在臨行之前,去了一趟洛蝶的墳前。

當初洛蝶死前派人送信叫他們去接楊儀,不料楊儀沒找到。

隻好運了洛蝶的屍首回京,便葬在了洛濟翁的墳墓旁邊。

楊登驚訝地發現,兩座墳墓,都已經有人祭拜過了。

洛濟翁墳墓前的地上是濕的,像是灑了酒,除了一些燒化過的元寶紙錢之類的痕跡外,墓碑前更擺著纖塵不染的雪色菊。

楊登記得,當初洛濟翁還在的時候,梅蘭竹菊四君子,是他最喜歡的,屋前種梅花,屋後是竹林,竹籬旁則是各種種類的菊,蘭草則在屋內養著。

如今正當秋日,這祭拜的人顯然是極有心了。

洛蝶的墳前地上,除了雪菊跟紙屑的碎片外,卻還有兩顆洛蝶喜歡吃的寒露紅蜜桃,又大又圓,就算在物品繁盛的京城之中,似乎也很難看到這樣名貴的大桃。

楊登望著那兩顆大桃跟雪菊,如果楊儀才離京,他必定以為是楊儀所為,但這雪菊跟桃子都很新鮮,顯然不是楊儀所為。

莫非是洛濟翁的什麼故人嗎?可又怎會知道洛蝶喜歡吃這種寒露蜜桃?

楊登先祭拜過了洛濟翁,又在洛蝶墳墓前半跪,半天不知說什麼好。

可不知為什麼,一人一墓碑的兩兩相對,淚卻不知不覺從眼中流了出來。

楊登道:“我粗心,竟不曾帶點酒來,這點淚,就當作是給你的酒吧。”

定了定神,楊登擦擦墓碑,道:“你當初曾經說羈縻州的景色無雙,我本來想趁機離開京城,往羈縻州去看看的,可是……目下還是先去北境吧。”

他深吸了一口氣,笑笑:“等我從北境回來,就可以無掛礙地去羈縻州走一走了……”

楊登一行帶了兩位太醫,四個藥侍,並一車他自己列出了清單需要用的藥,這些藥裡,有的是太醫院藥庫供給,有的是楊佑持自己送的。

本來楊登並沒有張揚此事,可不知為何消息竟不脛而走。

京城內又有幾家藥鋪主動捐了些要用的藥,本來是三車,如今竟成了八車。

而在崇文街那邊,瑤兒他們也聽說了此事,廖小猷按捺不住:“我也要去!”

當時他才恢複清醒不多時,如何能夠。

瑤兒百般勸說,加上小連也從旁規勸,隻說是楊儀的話,不許他違背,又說他這傷勢未愈,路上都撐不住,楊儀必定動怒。這才壓住了他。

倒是羅洺,柯三白四幾個聽說了後,便道:“大哥動不得,我們替大哥護送著楊太醫去北境就是了。”

廖小猷道:“你們不如我力氣大,去了彆隻添亂。”

羅洺笑道:“總不至於給大哥丟臉!”其他兩人也跟著鼓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