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在哪兒?”
對話到了這裡,聶宴又沉默下來。
他以往總是冰冷的漆黑眸子掃過陳淵一眼,眸光裡有說不出的情緒流轉。
陳淵和他對視,“怎麼不說話,我問你傷在哪裡。”
聶宴:“……”
他原以為幾次和陳淵對話都陷入僵局會讓他多少能習慣一些,但現在看來他根本做不到。
陳淵的話依舊能輕鬆讓他額頭青筋直冒,幾乎要咬牙切齒才能保持冷靜,“你覺得我能傷在哪裡?”
陳淵眼尾眉梢又攀上了點滴不耐煩的神色,但怎麼說聶宴也是因為他才會受傷,他就把耐心多留幾分。
接著他直接掀開了聶宴身上的被子,用目光把人從頭到腳打量一遍。
聶宴隻覺得渾身一涼。
他下意識想擋住要害,卻被陳淵伸手攔住,“彆亂動。”
“……”
聶宴深吸一口氣,他忍無可忍,正要開口——
陳淵抓住他的手臂微一用力,把他翻過身去。
身體忽然被陳淵隨意擺弄,聶宴猝不及防,直到麵朝下趴進被子裡才反應過來,不由惱意上漲。
“陳淵!”
緊接著,他感覺到背上有指尖拂過。
微涼的觸感擦著肩胛骨落在他的皮膚上,激起一陣難以自製的戰栗。
聶宴繃緊背上的肌肉——
陳淵在他背上接連點按了幾個位置,微蹙起眉,“你身上沒有傷口,到底是哪裡不舒服。”
聶宴堪堪抬起的臉又壓了下去,他側過臉避開了陳淵的視線,“再往下。”
陳淵指尖下劃,按在他後腰,“這裡?”
“再往下。”
陳淵繞過中間地段,並指點了點他的大腿,“這裡?”
“……”聶宴已經分不清胸膛內一觸即發的是火氣還是悶氣,“往上!”
然而陳淵的耐心到此為止了。
他收回手,轉而說:“我送你去醫院。”
“我不去醫院!”聶宴也終於壓抑不住心頭愈發濃鬱的煩躁,“陳淵,你是不是故意裝傻?你昨晚壓著我做了整整一夜,你會不知道我哪裡受傷嗎?你是想把我送去醫院,還是想把我送上財經頭條!”
陳淵一時被問住了。
良久才道:“這麼說,”他皺著眉頭把目光落在聶宴身後某處,“你受傷的地方,是這裡?”
聶宴把他眼底並不打算遮掩的嫌棄看得清清楚楚,額頭青筋更甚,“不是這裡還會是哪裡。陳淵,你彆太過分!”
這回輪到陳淵保持沉默。
又過片刻,他開口說:“這種事最好還是讓專業——”
聶宴繃在弦上的理智頓時冰消瓦解,“你不準再提醫院!”
陳淵頓了頓,“那藥呢。”
聶宴勉強收斂心緒,他深吸一口氣,沙啞嗓音重新低沉,“我已經通知助理去買了。”
正說著,門口忽然傳來門鈴聲。
聶宴看向陳淵。
陳淵在他看來之前就轉身過去。
-
門外果然站著聶宴的助理,看到是陳淵開了門,他也沒有覺得意外,隻覺得有點奇怪。陳淵的言行舉止看上去和平常沒有兩樣,可既然沒受傷,聶宴為什麼還特意讓他去買藥過來。
不過儘管腦海裡有千回百轉,助理麵對陳淵時還是十分恭敬,“陳先生下午好,請問聶總還在裡麵嗎?”
“嗯。”
陳淵微側過身,方便助理進門。
助理小心和他保持距離,拎著袋子往裡走的時候卻沒有看到聶宴的身影。
陳淵適時提醒,“臥室。”
助理恍然,連忙走向還敞開的臥室房門,他邊走邊說:“聶總,您吩咐我買的藥已經買到了。”說到這他還有點尷尬,輕咳一聲才繼續,“醫生說,如果有必要,這個藥抹進體內用的話,效果會更好一點。”
“送過來。”
聶宴在陳淵去開門的時候把被子蓋回身上,也恢複了平常的鎮定沉著,他語氣平淡,隻有嗓音不再冷冽,神情卻是一貫冷酷的。
麵對除陳淵以外的人,他向來不近人情。
助理聽到聶宴的聲音,之後快走兩步才發現頂頭上司正躺在床上。
他忽然意識到了有哪裡不對。
他回頭看了陳淵一眼。
後者剛洗了手回來,正立在門邊,冷峻臉上毫無異色,況且對方舉止自然,並不像受了傷的模樣,那雙深邃的黑眸看不見底,隻觸及這道視線,助理就趕緊回過了臉。